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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眼裏沒了光

  房間裏的被子潔白如雪,任何一點汙垢都很明顯。因此,其上殷紅的血液更顯邪魅,像一種無聲的控訴,和罪行最有力的見證者。


  自古以來,人們便說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先有未出閣女子出嫁前自驗貞潔,後有梁國寡婦高行割鼻守節。可見其重要,但現在,薈月失去了她最重要的東西。那珍貴的第一次,被畜生撕毀奪走。


  舒霜哽咽著清洗完薈月的傷勢,抱起一床櫃子裏的被子。轉身時,見薈月抬起疲憊的眼皮。


  “夏蕭。”


  “夏蕭。”


  舒霜叫來夏蕭,看向薈月時,滿是心疼。她那對靈巧的眸子裏沒了以往的光,布上幾根血絲,渾濁起來。


  背後墊著兩個枕頭,薈月躺在床上,似在回憶先前發生的事,她的記憶似乎斷片了,渾身疼痛,令其反應很慢。很快,薈月似乎想起來了,廊道滿是迷霧,眼前一黑,地牢,鐵鏈繩索,還有那些男人說的話。


  “和夏蕭有關的人肯定不凡,鎖起來吧?”


  “必須鎖起來,鐵鏈繩索雙重捆住。”


  “先前我趁機摸了兩把,好大好軟。”


  “我也來試試,我也來試試。”


  ……


  想到那,薈月雙手緊握,令手中水杯近乎破裂。察覺到她這般動作,夏蕭拿過水杯,問:

  “除了姒不溫還有誰?”


  即便薈月還沒開口,可夏蕭清楚,敢這麽對薈月的,隻有姒不溫!至於將她放回來,是因為自己淘汰了姒營,對最終賽選勝券在握?

  夏蕭分析時,薈月的臉上滑下一滴淚,心裏陰暗而冰冷。那個地牢裏什麽都沒有,隻是疼痛和冷,還有不停的折磨。


  薈月現在不想回答問題,便坐了很久。她的大腦閃過越來越多的畫麵,可越是這樣,薈月越覺得空空如也,那些事極不真實,真的是自己親身經曆的?她不敢確定。


  薈月的心智遠遠沒有夏蕭和舒霜堅定,所以他們陪她坐著,在她說出事情的經過前,他們不能隨意行動。這之間的事,不是到廣場上,看誰嗓子大就完事。所以夏蕭和舒霜慌中留穩,等著薈月開口。


  看著夏蕭和舒霜歸來,薈月本該高興,她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支支吾吾的說出:

  “歡迎回來。”


  心中再一撲騰,夏蕭看著薈月,她現在意識模糊,真的清楚自己在說什麽?

  普通人和修行者的區別在於對傷勢的恢複和自身的調節,薈月隻是個普通人,腦中事情越多,心越亂,難以控製。


  等天黑,薈月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可她眼角始終有淚。


  “我……”


  終於,薈月開口了。她茫然的不知所措,舒霜牽住她的手,給予她足夠的精神慰藉,夏蕭坐在一邊,開口說:

  “說出來,我們會幫你做主。”


  “明天就要去帝都了?”


  薈月關心的是這個問題,說到底,她隻是個普通老百姓,遇到不公平之事的第一反應是逃避和忍讓,不是解決。有很多事都如此,都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心平氣和。世間太多不公道,可委屈不到夏蕭頭上。


  “舒霜,過來一下。”


  夏蕭說著,拔起房門後的樸刀。


  “你照顧好薈月,我自己去。”


  “不行,你應付不過來的。”


  “她需要你照顧。”


  夏蕭看著薈月,她也正看著自己這邊。他不知道薈月究竟經曆了什麽,可敢肯定,那些折磨令她痛不欲生。


  “別去,我說。”


  薈月聲音很輕,令夏蕭放下樸刀,和舒霜走回她身邊。


  揪著被子,看著天花板,薈月深吸一口氣,聲音顫抖的講起腦海中的事。


  “那是姒營被淘汰後的第五天,我看完白日的篩選,跟著人群回來。因為我總覺得有人在盯著我,所以很小心,跟著很多人,離他們很近。在回樓宇的路上要經過一段很長的廊道,每天晚上回來時,我都很小心,就怕會出事,給你們惹麻煩。可那天,我就是在那失去了意識……”


  薈月反複說自己很小心,沒有大意,睫毛微顫,眼裏泛起水花,有些控製不住。


  “醒來後我好像在一處地牢,四周很黑,很大,隻有一盞蠟燭燃著。我記得……有鐵鏈在一直響,好像就在我身上綁著,然後全是男人的聲音,他們很吵,然後……”


  薈月停下來了,低下眸子,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那段事她不想說了,後來她每天昏昏沉沉,身體一遍又一遍被侵 犯,恥辱感讓她想反抗。她大聲嘶叫了,也咬掉了身前男人的肉,可逃脫不了。


  即便薈月不再往下說,夏蕭也懂。對付女人,那些肮髒的淫 賊隻有那一種方法來折磨。


  夏蕭起身,薈月卻帶起哭腔,連忙道:

  “別去,已經到最後一步了。”


  清楚計劃的薈月帶著些央求,聲音嘶啞,她不想因為自己讓夏蕭受苦。她眼中的他額頭纏繞青筋,麵色漲 紅,可夏蕭嘴唇微張,隻是溫柔的說了句。


  “我去端碗粥,等我回來。”


  夏蕭說著,徑直走出門去,在薈月不注意時,他捎上了樸刀。關上門,夏蕭直接跳下二樓,朝宮深處走去。


  “舒霜,你快去攔住他,快去呀!”


  薈月催促,可舒霜隻是拉住她,抱住她。


  “相信夏蕭,會沒事的。”


  此時,宮中滿是濃霧,夏蕭結出手印,句芒出現在身後。


  “怎麽了?”


  “薈月被玷汙,我們去討個公道。”


  句芒一聽,火冒三丈,他可不像夏蕭這樣能收斂自己的脾氣,便氣衝衝的問:

  “殺誰?”


  “所有人!”


  三字重如千斤,從夏蕭嘴中蹦出。他惱羞成怒,憤怒打倒理性,眼中生出一股憤然之火。


  他想過這種事發生的可能,可這萬靈城有寧神學院的教員在,誰敢輕易放肆?他原本以為姒不溫會就此收斂,沒想還是以薈月威脅自己,他是準備用薈月告訴自己他的處境有多危險?還是說,單純隻是引他犯錯?

  就算犯錯,夏蕭也無法忍!不是所有事都可以忍一忍過去。


  別人侮辱他,羞辱他,他提升實力,打回去便是,可姒不溫又一次對自己身邊的人下手,他無法視而不見!

  薈月剛才揪住被子,不敢直視他的樣子,夏蕭估計會記很久。


  走到住宿樓宇下的廣場,夏蕭衝進迷霧,似與外人相隔。而後一霎,夏蕭想起帝都的事。


  在帝都,他夏家在王朝國老院麵前抬不起頭,夏家奴婢百人,死在無比熟悉的自家庭院。當時他無力回天,隻能看著自己熟悉的麵孔一個個失去生機。


  他們跪在庭院,高喊著無悔,無悔,一聲比一聲高昂,相信著蒼穹公平。現在,他們的少爺不再卑微,這天地元氣,可縱他揮灑。


  心頭燃起一道火焰,逐漸燃燒,逐漸擴大,衝上夏蕭雙眼。眼中的寒光消失,夏蕭的眼瞳化作赤紅色,隨後,夏蕭的步伐戛然停下。


  “夏蕭?”


  殺氣騰騰的句芒叫了聲他的名字,可夏蕭僵在原地,雙眼閉上,如進另一個玄奧的世界。


  睜眼,四周炎熱,夏蕭站在火山之巔,從其中噴出的熱氣令穿著身青衫的夏蕭直冒熱汗。眼前的火山頂寬大,猶如熔漿一湖,其中熱氣蒸騰,中心有一聖壇。


  這處景象,在句芒蛻變時夏蕭曾見過。熔漿如能融化萬物,其中聖壇穩固其上。隔著很遠的距離,夏蕭能看到重重熔漿上的聖壇上有一道光,夏蕭走近,不小心踏上熔漿表麵。可他的腳掌沒有陷下去,隻是浮在上麵,如履平地。


  炸開的泡泡濺出幾點熔漿,令夏蕭的褲腳融化,可其下的皮膚沒有半點感覺,如隻滴了一點水。


  可能是因為心頭火氣太盛,夏蕭沒有過多在意,隻是朝聖壇走去。天地一火山,口大如湖,熱氣可焚天。幾塊岩石從山坡滾落,立即燃燒起來,夏蕭看到,眉頭一皺,眼中露出焦急。


  夏蕭現在的時間耽誤不起,他有事要做,這火行正好給他破滅之力,那就來吧,讓我擁有你的力量。


  有了句芒的經驗,夏蕭不再迷茫,隻是跑過赤炎大湖,踏上聖壇。


  聖壇隻有極薄的一麵岩石,其下都在熔漿裏。夏蕭鞋底被融穿,踏上聖壇時,帶著的熔漿令其冒出幾道青煙。


  聖壇之上有一光,走近才發現是一道火焰,其中有生命在蠕動。這麽說,夏蕭將擁有第二隻契約獸?

  手掌想去觸碰,可那平靜燃燒的火焰猛地化作一頭惡犬,無比凶殘巨大,一口咬向夏蕭的手,似要將其咬斷。


  縮手瞬間,樓宇廣場中的夏蕭雙眼猛地一睜,閃起重重火焰,猛地擴散開去。


  “該死!”


  夏蕭大喘氣起來,那惡犬嚇人,不過……夏蕭手掌,似有火焰纏繞。夏蕭好奇的用運用木行的方法運用火行之力,它果真被自己運用自如。


  “夏蕭?”


  句芒叫了聲他,令夏蕭連忙抬頭。此時他雙瞳赤紅,有著純真火焰的顏色,而不是血絲。


  和夏蕭對視後,句芒瞥了眼濃霧之外。夏蕭感覺到了,反手握住樸刀,朝其走去。


  “走吧,鬧他個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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