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釘子、冰川和海嘯(下)
泛起劇烈漣漪的空間如翻地覆的大海,一瞬衝出十數人。他們身形如隕石,沒有方向,沒有目的的四處亂撞,像經受某種強橫的爆炸,在其氣浪下被拍飛。射出的身形令地麵一瞬狼狽,無數士卒被他們迅捷異常的身體撞上了,一命嗚呼的不少,也有一些比較幸運,隻是身體落地,可魂還在上,難以下來。
在地麵撞過的人蹭掉大地的幾層皮,停下時如被鑲到地裏,立即引得百人千人來圍。曲輪境界的強者人數暫時還是個謎,隻有戰後才能廣為人知。因此,士卒們拉著弦,握著刀,極為謹慎的看著地麵坑下的人。
很多人選擇衝鋒,因為這些家夥是比刀劍比箭矢還恐怖的存在。可總有勇士敢對其發起進攻,就像此時這新兵,一張黑臉毫無畏懼,隻是操著滿腔熱血,握著一把鮮血沾滿的劍,從坑中一躍而下,直刺其下人。
同是人,身形相差無幾,可因為元氣的有無,令一個精壯的漢子麵對那白發蒼蒼的老者,既有些不敵。甚至新兵的劍已觸碰老者喉間,卻遲遲不能刺下。新兵麵孔一橫,執意想將其斬殺,可手中的劍已不聽指揮,軟若木條。
新兵盯著老者的眼睛,怕其突然睜開。他雖不怕死,可要死得其所,死得有價值,他必須將其殺死才算了解自己的心願。他倔強的樣子令許多士卒來回徘徊,最終還是下定決心,一同跳下。他們以手中刀劍表決心,似要給這老者最為殘酷的分割之刑。
用這等刑法對待一個老者,怎麽也血腥了些,可他是修行者,修行者從某種意義上不是人。而且戰場上隻有敵友,沒有老少!
道德帶來的心軟隻是一瞬,接下來是緊咬牙關的不斷下刺刀劍。他們身形健壯,在肌肉膨脹,在牙關緊咬,在雙目緊盯下,手中的銳器終於穿透老者的衣袍,令他的血肉之軀上出現很多道紅痕。
紅痕下有血,手腕、胸膛、喉間、大腿,一瞬皆傳去痛意,令那老者轟然睜眼。元氣帶起大風,將這些家夥送上了。下一刻,老者消失不見,似夾雜在風中,於空中飛過。大夏的士卒見之,望向遠處南商陣營的方向,想著他已該回到自己的陣營。這種力量,真令人羨慕。
新兵跌落時似受到打擊,可他覺得不是老者所為,而是地上南商人的屍體。以他的實力,隻用一氣息自己便會死,豈會隻是無法動彈這麽簡單?
“輕敵了。”
這是老者所言,他在空間裏短暫穿行,心亂如麻。
先前,他隻是一眼,便從甲胄的顏色中判斷出敵我,可走的倉促,否則那上百人皆會死。但他心中有事,戰鬥已不能解決心頭的問題,因為夏蕭那家夥,深深將其震撼到,他必須得到些心安的法,否則無法接受一個生果境界的子,既會將自己一群曲輪境的強者難堪。這是一種莫大的打擊,不怕強者將自己打敗,就怕比自己弱的人令自己吃癟。
這是釘子和冰川的效應,大夏強者為鋼錐,刺下南商曲輪境武者施展出的堪比冰川的力量,試圖令其斷裂。可堅硬龐大的冰川不為所動,因為冰錐太少,即便插入其中,也因為數量問題難以令這塊極為龐大的冰川破裂。這時,夏蕭就是那一根極為關鍵的釘子!
釘子比鋼錐,力量也不強。可關鍵的是,冰川對其的防備很,無限接近於零。在冰川沒有想到的前提下,這根釘子發揮出和鋼錐相當的力量,和其他鋼錐一起令冰川斷裂。冰川入海,第一時間沒有任何動靜,可大海在醞釀,冰川升起的海水和落下的重量不斷交織,掀起極為誇張的海浪,猶如海嘯般衝碎更多冰川,也令其中的鋼錐釘子入了海。
在那靜寂世界,夏蕭等人便遭遇了這等過程。當時所有元氣都糾纏在一起,想將對方吞噬包裹,可誰也做不到。夏蕭以靈契之祖吐納的方式聚集元氣,將對方的元氣鑽開一個洞,在他們震驚時,他的元氣炸開,給大夏兩位曲輪強者創造了足夠的優勢,令他們發起進攻,突破近乎將他們束縛的元氣。
那等動靜吸引了所有曲輪境強者,他們的元氣不斷轟炸,最終隻有這等結果。這是兩敗俱傷,可對大夏而言,已不算差,甚至稱得上是很好的結果。
對現在的大夏而言,隻要不是全軍覆沒,即便以三換二,都不算虧。南商的修行者和軍隊比他們多,也比他們強,必要的時刻,他們得采用極為冒險的方式去建立一些極為渺的優勢,迫不得已,但足夠符合當前的局勢!
很多昏迷的修行者一瞬醒了,夏蕭最後一個睜眼,他喘息的極為用力,因為即便有曲輪境的修行者為自己抵擋爆炸的氣浪,他也受到一股無法忽視的強橫衝擊。這股衝擊令夏蕭覺得醒來已是極好,不敢再奢求其他任何。
地麵的坑洞傾斜,他躺在裏麵,一對略顯迷茫的眼睛像被炸懵。頭盔麵甲遮蓋他的表情,隻有這一對眼睛,能顯露他此時的情緒。
瞳孔中滿是士卒,他們慌亂的向西方而去,其後是呐喊的大夏軍隊。他們自己都沒想到能在第一關如此之快的戰敗南商。雖兩支軍隊犧牲的人數相差不多,可他們能在追擊的過程中令更多人墜入黃泉,以此為下次開戰鋪墊一個極為微弱的良好開局。
呐喊如潮,其中的修行者和騎兵率先而來。符師施展出重重符陣,為弓箭手提供足夠好的條件,不再向前,也能彌補距離的不足。
頭頂箭矢射過,一瞬險些遮蓋空。夏蕭在尖銳的雀聲中逐漸坐起,和身邊人隔了不過幾米而過。他能感受到騎兵和很多修行者身上的殺意,可他現在已衝不動,甚至雙腿發軟,踉蹌幾步,猛地癱坐在地,喘息都變得吃力。
身上疼痛襲來,夏蕭覺得格外的悶,看向四周,確定再無南商人,才鬆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