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各有目的各偏執
“還想步殿下後塵嗎?夏蕭的事,大可不提!”
眾人見其這般大怒,一一閉嘴。可他們始終要麵對夏蕭,再過一小段時間,他身上的血字封印就該消失。夏蕭的七頭獸一出現在戰場,所具有的木行、火行、水行和金行便會大放其彩,令自己的軍隊遭殃。
這個問題是該考慮,鐵麵將軍內心也有所顧及,一人卻像八人,且比八人配合還好,收放異常辯解,令人不寒而粟。可需改變的還是自身,隻要軍隊夠強,修行者夠多,夏蕭不是治不了。但他隻是帶兵,很多決定做不了。
副官看出鐵麵的心思,小心翼翼的問:
“將軍,我們現在是請求親王殿下多遣兵力,還是另尋他法?”
鐵麵望著地麵,陷入沉思,一旁的謀士上前行禮,和平時一樣毫無保留的說出自己的見解,希望對鐵麵的決定有所幫助。
“將軍,我們原本的兵力就比大夏聯盟要多,若再請兵,隻會顯得自身能力不足,不如激勵將士,再進攻兩次,看看效果再做打算。”
“下官也有此想,不過此次之敗,不在我們計劃不對,而在士氣之差。我等光顧著製定計劃,卻沒考慮到士氣之低靡,是該好好反省一番,再決定是否向親王大人請兵。且親王上次來信,說戰事要穩,甚至可以多拖一些時間,原先的一年計劃也可完全舍棄,隻要天蒙國和勾龍邦氏不放下偏執和傲慢,與大夏聯盟再作契約就好。所以我們還是穩重些,莫不要太過衝動。”
“好了,不用再勸,我明白了。”
鐵麵聲音冷清,這些家夥的心思他豈會不知?不就是怕親王怪罪,才這般躲躲閃閃?否則誰不想有更多兵馬?不過此次也確實和將士的士氣有很大關係,所以他壓下脾氣,問:
“大家覺得用何方式激勵將士比較好?”
既然是問,便要有答,可眾人隻是回答的慢了些,鐵麵便有些不耐煩,甚至有出聲嗬斥的衝動。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不對,雖說壓製住,可逐漸意識到自己為何這般奇怪。說起來,都和林天有關!
論年齡,鐵麵比林天大了十歲,無論帶兵還是作戰的經驗,都應比起豐富才對。可林天除了元氣修為和他相當,還在五行克製的前提下將自己打敗。這已是第二次,鐵麵覺得自己沒了臉麵,他從未受過如此大辱。
想來想去,他準備放棄和其爭,因為筋骨徹底斷裂的他等於失去了一隻手臂,肯定再也戰不過,那就全心投身於軍隊中,用自己的兵擊潰他的兵。鐵麵雙目凶狠,望向眾人時,無論是武將還是謀士,都一一發表意見。
“末將認為,為兵從軍的,都為一腔熱血和功名,我們可以大肆宣揚一番,令眾將士稍稍容易便能加官進爵。”
“這有嚴格的規章,豈有容易一說?”
謀士懂法,當即反駁,可麵對鐵麵的目光,又遲遲說不出話來。但人群中,總有一些人察覺到了端倪,此時走到營帳中央,在眾人眼中開口道:
“將軍,我雖說官小職卑,可覺得當務之急倒不是鼓舞士氣,而是率先處理士卒的需求。”
“何等需求?”
“將軍,不知你是否發現,雖說糧食運來後,大家都能吃飽,可精力卻沒怎麽恢複,倒不是因夏蕭上次所做之事而起。而是因為此處地勢偏高,氣候嚴寒,但我們的夥食裏,肉類偏少,極為寡淡。”
此時發言的謀士官職較低,坐在冷風吹不斷的帳門一側,隻負責記錄謀士內部的會議和提議人員,以此按功論賞。若不是今天吃了敗仗,所有人都要問責,他還坐不到此處。可此時他說的有憑有據,令眾人覺得甚是有理。
“下官時常去軍中,很多士卒的營帳並不厚實,內外一樣冷,晚上即便點著火盆,捂著被子也瑟瑟發抖。前段時間還好,這幾日突然又降溫,士卒飯中的油水本就不多,身子冷也正常,如此下來這麽久,怎能穩下心作戰?”
“最近的氣溫確實有些冷,傳令下去,從今日起,三餐兩餐得有肉,再將多餘的毛毯和我營帳上的層層毛氈都扯下去,分給諸位將士。還有,將運來的酒水分給眾將士,告訴他們今日一敗是恥,再不能如此!”
“是!”
立即有人接令去辦,可一探子入營帳,神色慌張的講出三道大牆之事。一想到冰天雪地裏,自己的人被壘成屍牆,鐵麵便心中作忿,一腳踏碎地板,極為氣氛的喝道:
“看到了吧?這就是大夏!好一個大夏!先是以所謂的‘押魔’名義令我南商人臭屍於野外,現在阻止我們收屍的手段,既是直接將他們壘起來以擋我們,還能忍嗎?”
“將軍,冷靜一些。”
“理智下來,將軍。”
“冷靜理智個屁!現在下令,今日好吃好喝,明日我們再攻。從現在開始,我們持續連攻,若不想成為那牆中一員,就擺脫死氣沉沉,做好大戰一場的準備!”
“是!”
每次當傳令人下去,很多人心裏都暗自做怕,因為現在的軍隊中,有很多人都不願作戰。眼中的厭戰情緒很多人都感受得到,可兵從不會有違將意,他們會那樣想,全因謀士的怕事心理。因此,大多謀士所擔心的有人公然抗拒的事並沒有發生,隻是不知一次緊接一次的進攻是否有效。
南商這邊鐵了心要連續進攻,不過改善生活的南商軍確實比先前有了些精氣神,而大夏那邊,士氣依舊高漲,做著隨時再戰的準備。一下午,將士們都沉浸在喜悅當中,重新布置陣法時,更是事半功倍,所有人的腦子出奇的好使,廳中甚至傳來歡聲。
傍晚,一頓帶肉的飽餐後,眾人抓緊時間休息,夏蕭亦然。他渾身燒傷不少,處理好後臉色深沉,不過遲遲睡不著,便去找了阿燭。後者正和夏婉聊天,討論南商下一次進攻會是什麽時候,夏婉覺得會是明日,阿燭聽到則極為擔憂的說:
“姐姐,你勸勸夏蕭吧,若是南商明天再進軍,他還是會去的,他身上的傷已經很重了。”
“蕭兒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勸不住。”
阿燭突然扭頭,看到夏蕭,不再說,隻是和其走出門去。他們和往常一樣到了城牆上,但今天其上站崗的將士沒有離開,因為不知南商何時會來。若是發起奇攻,他們也得有所防備。
夜間,三麵大牆異常的詭異,像在冰雪的霧氣中緩緩移動,但並未朝西方而去,而是朝昔陽而開。夏蕭眼中,它們猛地撞來,令其有了一陣眩暈感,緊接城牆就要倒塌,但他一手抓住阿燭時,得知這是幻覺。
“你都這麽嚴重了,我們回去睡覺吧!”
阿燭溫聲細語的詢問著,可夏蕭搖頭,異常堅定,倔的像茅坑裏的石頭。他看著那三麵大牆,夜色裏,即便隔的很遠,即便模糊,他也見到很多手掌和腿。它們像地獄中欲要逃脫幽冥苦海,可又十分無力的惡鬼,隻能這般待在那。
“有些殘忍,但正適合我們。”
“你在說啥?”
“我們快離開了,在離開之前,我們還要做些什麽。”
這句話阿燭已經聽過無數遍,不過夏蕭做得還不夠多嗎?戰場上殺了那麽多人,雖說沒鬥過修行者,可也算拖延了時間不是嗎?在她心中,夏蕭無疑做得已足夠多,可他心裏有種難以言喻的迫切感,他想再做些事,因為覺得自己做得遠遠不夠。至於身上這傷,他完全可以不顧,因為等他元氣恢複時,這些傷會在四行元氣下一瞬恢複。
翌日,等南商再次進軍時,夏蕭和阿燭又加入到進攻的隊伍當中。無論多少次,他們都站在最前方。阿燭很早就不想去,可每次都因為夏蕭才樂此不疲的往前衝。
夏蕭身上有傷,有時隻能戰半個時辰,便被阿燭抬下戰場。也有一次,他在隊伍中戰鬥到戰爭結束,當那日的霞光照到他身上,他才對自己滿意。對自己嚴苛而吝嗇的夏蕭總想做到自己理想中狀態,鮮有做到一次,便極為高興。走回昔陽時,他緊緊握著阿燭的手,始終說著謝謝。
阿燭怪他不考慮自己的感受,也罵他,甚至還哭,可夏蕭就坐在房間裏哄,把自己的肉都夾給她。阿燭現在才不稀罕,一直哭,飯都不吃了。
“七天了!每天都上戰場,我想休息一天不行嗎?我又不是戰士!”
夏蕭平日異常執著,沒有給阿燭這樣發脾氣的機會,可今天大夏打了勝仗,阿燭才發泄出自己的委屈。她本身就不喜歡那樣的場景,夏蕭還一次又一次的帶著自己往前衝,哪有這樣的?還有夏蕭自身,渾身都纏著繃帶,都快成他口中的木乃伊了,還是一直往前衝,真不懂為什麽,他現在又沒有元氣,戰場上根本不差他這一個。
“別哭啦,明天我的血字封印就消失了,到時就不是逞強了。”
夏蕭看著阿燭的樣子,異常的心疼,將其抱在懷裏,像哄小孩那樣不停的拍著她的背。阿燭哽咽一會,餓了,便開始吃飯,不管夏蕭到底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