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佛門又多倆信士
背後生出軟藤,編製成一個靠背,夏蕭後仰,和枕著自己大腿而睡的阿燭一起入眠。一覺睡醒,已有火燒雲當天。天際的光驚豔了歲月,令人無比著迷,而夏蕭和阿燭還是坐在老位置,看著永久恬靜的小院。
正是夏日,便有院中一張小桌,一人端來一道菜的場景。上了年紀的人很多方麵的講究都不多,因為早已看透。可也有想要的東西,比如說陪伴!
對他們而言,每日聚在一起說那麽幾句話,便是極好的日子。盼著阿燭回來,從姥姥的動力成了眾人一同的念想。他們都好奇起來,等那個小丫頭下次回來時,該有怎樣的實力?他們已做好準備,但總覺得猜想的太過保守。
“我們該走了。”
夏蕭有些不忍心,但還是說了出來。夜將近,他們應好生趕一段路,長時間待在一個地方碰到學院和擎天宗人的概率比移動著大。阿燭知道,背包已背好,可看著小院,揮手時幽幽的說:
“再見姥姥,下次再回來看你。”
山澗突起一道風,令姥姥懶洋洋的投去目光,可沒在意。但風上,夏蕭展翅,馭風拖起阿燭,速度極快的從雲中劃向南邊。
草原已走過,日夜皆是馬糞的味道,青草和泥土的腥味永久不散。靠著雪山時,涼氣颼颼,一股緊接一股,很多時候都讓阿燭不想靠近。而此次將到之地,並不比它們好,甚至已令夏蕭擔心起來。
這片被稱為荒獸尾角的荒原是一個比雪山還要荒涼的地方,永久有著末日的光,遼闊而令人心悸。夏蕭和阿燭行走在邊緣,聞著無半點生機之味,看著空蕩蕩隻有雜草的天地,不禁心頭一沉。
“先退回去。”
夏蕭拉著阿燭回到荒原旁的小叢林裏,引得後者問:
“怎麽了?”
“荒獸尾角地廣人稀,我們若一股腦衝進去,估計會被發現,得想個辦法。”
若在其他地方被發現還好,即便擎天宗的人前來阻攔,他們也有逃的機會。可夏蕭的目標本就是南海之南,但那裏有棠花寺存在,若驚動他們,將其引來,恐會很難擺脫。棠花寺除魔的心向來極重,天下人皆知。
阿燭驚歎於夏蕭的考慮周到,但這片空蕩蕩令人更加渺小的荒原他們也隻有踏過去,畢竟蒼穹雲少,還永久黯淡,他們若是飛行,被發現的幾率更大。夏蕭突然想起一件事,望向身後的深林。
感知一瞬蔓延,夏蕭看到樹木冒犯,看到鳥蟲在叫,看到幾頭荒獸正看管著自己的領域。在南國之西,大夏西南,南商之下,便是這片堪稱荒涼而混沌的荒原。可依舊有不少人到來,比如此時這支別著冒險者工會胸針的小隊。
夏蕭之前就看到了他們,此時確定他們會來自己這邊時,當即坐在樹下,取出麵紗以遮麵。寬衣黑袍麵紗,夏蕭準備的無比齊全,阿燭跟著做,聽其解釋道:
“我們跟著冒險者工會的人一起南下。”
“能行嗎?我們牽扯進來的勢力已經夠多了。”
“不差這一個。”
夏蕭說著,望向南方。隻要出這叢林,天地便被染成偏褐的色調,一切皆深沉,亙古如此。而這片荒原像無垠的廢棄麥田,四處皆有一股淡淡的沉重憂傷,配上天空那雲那風,顯得無比沉重。
荒原在一場大戰中生,至此未改容顏,現在帶給夏蕭陣陣詭異的感覺。更奇怪的是,其中似有一種呼喚。令趕路多日的夏蕭失了疲倦,站在叢林邊緣,於那小土坡上深情的望著這片無盡的荒原,心中若有一事,像其中隱藏著世人不知的秘密等其揭曉,也像他一旦踏上,便再也回不到世間。
奇異的感覺令夏蕭在原地躊躇許久,阿燭則致力於自己的呼喚,想令夏蕭回答自己的問題。他突然緩過神,看向阿燭帶有塵埃的小臉,輕聲道:
“荒獸尾角太大,且無人煙,我們不能一直傻愣愣的在其上行走,那樣被發現是早晚的事。”
“但也不能跟著冒險者工會啊。”
“沒關係,他們實力不強,暫時發現不了我們的真實身份,你隻要配合我就好。”
“看把你騷的,人家又不傻,我們都逃亡快一個多月了,看到我們裹著麵紗便會覺得奇怪!”
“南邊有棠花寺,我們雖說危險,可也安全。”
“好吧。”
阿燭有些擔心,她知道夏蕭在走一步險棋,比起先前安安穩穩的趕路要危險的多,可他擅長下這樣的棋。此時金行元氣覆蓋刀身,將其塑造成一把再普通不過的刀,隨後和阿燭等待起來。他們坐在通往荒原的必經之地上,也算叢林的出口,極為安靜。
樹枝一動,繁茂的葉子緊接作響,就怕太過寧靜,擾了夏蕭的打算。可冒險者工會的六人小隊一見有人坐在出口處,心中不禁一寒,當即拔刀。
深褐色的荒原遼闊無比,令人心顫。天空奇異的雲,空中沉重的風,都令他們提前感覺到畏懼。這個時候的兩人坐在邊界線,像地獄門口的看守者。隻是夏蕭和阿燭沒有半點敵意,才令他們逐漸放鬆,不至於立即動手。
“什麽人?”
為首的男人已至中年,臉上傷疤如蜈蚣般駭人,目光警惕,寒光難散。
“俗家信士方歡,各位不要誤會。”
“俗家信士是啥?”
六人小隊裏有個年紀小的家夥,直接這麽問出問題,令為首的隊長回過頭狠狠刮了一眼。可他始終沒收起刀,且和夏蕭保持著距離。
“你們要去棠花寺?”
“正是。”
夏蕭表現的畢恭畢敬,那男人又問:
“為何不走?”
“第一次來荒原,不知從何下腳。”
“一直向南即可,告辭。”
這個隊長顯然是老手,不想和夏蕭染上半點關係。出門在外,他們也有自己的任務,不要多事是傳統也是前輩的教導。
隊長從夏蕭和阿燭身邊經過,帶著小隊踏進荒原。夏蕭並未強行跟隨,隻是許久後才對阿燭說:
“走吧,我們遠遠跟在後頭。”
“我就說不行吧,荒郊野外的美女是狐狸精,我們這種,雖說不是妖怪,但肯定不會被搭理!”
“別急,有的是機會讓他們帶上我們,跟著就好。”
夏蕭從小就愛看那種怪談異書,知道這片荒原一到晚上便有各種異事,且隱藏著某種生物。到時再出手,自然而然就能跟上。至於這片荒原的大,足夠他們走上十天,所以今晚就算不得手,明日也有機會。
唯一不確定的,是他們要去哪,但怎樣都能同行一日,那樣便算安全一日。夏蕭突然較起勁,拉著阿燭行走在極高的荒草裏。
說也奇怪,這片荒原上的草即便被踩倒,扭頭間又立了起來。不知他們當初在荒原上炸出的坑是否還在,還是說和幹枯的荒草一樣即便倒下又能恢複。像下了魔咒的黃紙,燒毀後又從紙灰恢複,永久祭奠著死去的亡靈,同時證明著那位強大存在的厲害。
夏蕭和阿燭跟在極遠處,逐漸和他們的路線有了偏差,可都向南。
六人小隊中,年紀最小的那個青年被隊長教訓起來。
“不會說話就別說,掉麵兒又丟人!”
“隊長別氣,是我錯了。”
青年縮了縮脖子,被身邊幾位老哥一陣教訓。
“以後在外人麵前少廢話,多注意四周,小心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就是!在這片荒原死的人可不少,都是你的前輩們!”
“想來這些年裏,死在荒原上的人大多都是我們工會的冒險者。”
“你呀,不愛讀書就算了,平時嘮嗑你也不聽,這下不知道了吧?俗家信士,就是佛門的俗家弟子。”
有一個男子為青年解惑,令其恍然大悟。不過隊長瞥了一眼身後,沒好氣的說:
“別管他們,一看就不是善茬,一點出家人的氣息都沒有,若運氣差,會是夏蕭和阿燭!”
這兩個名字早已成了惡魔般的存在,以往會換來無上的尊敬,現在隻會帶來恐慌,令他們加快腳步。可青年有自己的看法,與之前為自己解惑的那個老哥靠在一起,小聲問道:
“應該不會是夏蕭和阿燭吧?他們怎麽會自己朝棠花寺跑?誰不知道棠花寺最厭惡魔道。”
僧者守護生靈,魔道弑殺生靈,兩者本就是最大的衝突。可就像這男人所說,夏蕭已成魔,還是一個睿智的魔,這麽久都沒被抓住,足以證明他的厲害。而這樣一個家夥,主動朝向棠花寺也未必不可能。
在常人眼中,不正常的人都是瘋子。可在瘋子眼裏,正常的隻有自己,且要做的事,永遠是常人想不到的。
“可是……”
“少廢話!下次還想出來就乖乖閉嘴。”
青年無奈,隻能閉上。可未到黃昏,他們便開始紮營,因為荒原的夜晚格外可怕,隊長臉上猙獰的疤,便是在這裏留下的。因為它,他這輩子都沒法有除嚴肅之外的表情,可也令其成為一個老手,就此於荒原中穿行,經驗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