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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五章 囂張跋扈的夢魘

  他的眼裏,阿燭比夏蕭看到的師父都稍稍複雜些,分了很多層。隻見,她總體都是明媚的光,其外似有元氣,其內的光與神有關,夏蕭見到過。可最深處的幾縷血色像鮮血滴進水裏,但又不僅那麽簡單。


  這次看到的東西和以往不同,不是明與暗,夏蕭解讀不了。可阿燭的關切之心夏蕭能清晰看到,因此緩過神時,第一句話就是:


  “嚇到你了吧?”


  “才沒有呢。”


  阿燭又看幾次那隻眼,感覺不算特別恐怖,反正出現在夏蕭身上她能接受。見著阿燭噙笑且溫暖的雙眸,夏蕭不知為何有些感動。他一直擔心阿燭害怕,可她似乎沒想那麽多,隻是在等自己回來。夏蕭總是低估自己和阿燭的感情,實際早已牢不可破。


  第三隻眼合上,夏蕭抱住阿燭,更為堅硬的身體令後者很有安全感。他們緊抱在一起,許久,阿燭才滿眼溫柔的問:


  “肯定累了吧,睡一覺怎麽樣?”


  夏蕭輕聲好,阿燭便將地板清掃幹淨,將床撤掉後又從櫃子裏抱出一床大棉被。床單鋪好,夏蕭和阿燭蓋上被子,抱著暖和的彼此入睡。


  現在還是下午,夏蕭之前沒注意,以為是晚上,所以入睡很快。但困了就睡,無所謂時候。生活艱難,偶爾還是要對自己好些,的快樂和滿足,不僅是對自己的犒勞和調整,也是做好下一件事的動力。


  女生比男生的體溫普遍高些,可阿燭比夏蕭高了不止一點。她像一個火爐,烤得夏蕭很舒服。早冬時,抱個暖爐睡覺簡直就是件再好不過的事。夏蕭的手還握著一片溫軟,舒適的感覺和阿燭身上散發出的清香令其沉溺,暫時不願醒來。


  這兩日遭受的痛楚已無疤痕,可需要時間恢複精神上的疲倦。夏蕭一覺睡了很久,如在沼澤地越陷越深。他手裏的溫軟逐漸感覺不到,四周的溫暖和清香也在流逝,取而代之的,是漸冷的四周和黑暗。


  嘶啞難聽的聲音似夢魘在吼叫,夏蕭聽到黑暗洞穴裏傳來嗬斥,似有人對他表達著不滿。夏蕭朝向那邊,見一無形巨獸拖動著漫黑霧,令本就漆黑的世界變得一團糟。巨獸前來,就在夏蕭眼前,他下意識退後半步,聽其叱罵。


  夏蕭聽不清它在罵什麽,隻感覺如詛咒般惡毒,他像被指著鼻子嗬責,雖然他感覺那個巨獸應該不會用粗壯的爪子頂著自己鼻尖,可很快有一股畏懼和膽怯浮現心頭,令其不敢直視眼前的邪惡。


  它逐漸停止這種行為,動起手來,不斷捶擊夏蕭的身體,似要將其打成一灘肉泥。若不在夢中,夏蕭肯定會開始反擊,管他什麽玩意,自己被打一拳,就沒有還半拳的理。他不是睚眥必報之人,可也不會任人欺負。但此時是在夢中,他的行為有時不受自己控製,便不斷遭受著摧殘。


  “來啊!”


  夏蕭麵朝四處吼叫,但遲遲沒有回應。他習慣這種感覺,做好了反擊的準備。可在夢裏,怪物是打不死的,像他曾在夢境一直畫圈圈,越畫空隙越,越畫越心急。最後醒時,輸掉的他以淚將枕頭浸濕。


  迷迷糊糊中,夏蕭的意識似中斷,而後又清醒起來,隻是想睜眼卻睜不開。他下意識想逃脫夢境,可夢魘沒有同意。囂張跋扈的它將夏蕭壓在身下,無情的狂揍背後,是試圖將其打敗,將其征服的龐大野心。


  “你的身體,是我的!”


  夏蕭突然覺得這頭夢魘是魔氣的集合體,而它此時所做一切,都是為了搶奪夏蕭的身體。於是,他嘶啞著喉嚨吼道:


  “去你媽的!”


  夏蕭的意識徹底蘇醒,將那家夥的屎都捶了出來。等大腦不再喧鬧,他又繼續沉睡,渾身上下都需要充足的休息時間,那是再多元氣都無法修補的疲倦。經受痛苦時,夏蕭尚能忍住,可那些痛苦帶來的傷勢,卻要很長時間才能恢複。


  等夏蕭睡醒,抬起眼皮都是難事,他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抗議,可他還是強行睜開眼,以鮮紅的眼睛看向馬車內部。裏麵空空蕩蕩,身邊的阿燭不知去了哪。夏蕭想張口呼喚她的名,卻遲遲張不開嘴,似被膠粘住。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夏蕭終於坐了起來。這時,夢中的內容已忘光,可渾身的酸痛像被人打了一頓,等阿燭端著粥回來,他開起玩笑。


  “你是不是趁我睡覺的時候揍了我一頓,咋這麽疼?”


  “教皇大人了,這是正常現象,你植樹的時候受傷太重,所以才會這樣。”


  “你去找師父了?”


  “你都睡五了,再不去找我都急死了。”


  夏蕭的意識裏,自己才睡了幾個時,沒想已過五。不過也好,反正這個月他已完成自己所有想做的事,不算浪費時間,就算再睡幾也不為過。就是不知外界現在怎麽樣了,是否還那麽緊盯自己。


  推開窗,夏蕭也不知走首教會走到了哪,其外隻是一片草原。勾龍邦氏最不缺的就是草原和馬賊,但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他沒有半點看頭。不過雲國人致力於尋找自己倒沒事,就是不能遷怒到自己的家人。夏蕭想回趟家,這種感覺逐漸濃烈,主要是他已晉曲輪,且植樹造日成功。


  接過阿燭端來的一大碗粥,夏蕭咕嚕咕嚕喝了起來。不吃東西還好,一聞到香味,夏蕭便覺得餓,那種空腹感不至於乏力心慌。可對食物的向往,是他和阿燭在一起培養出的特殊感情,似不吃東西,生活就少了很多樂趣。


  “還要嗎?”


  夏蕭搖頭,光著身子躺下。阿燭擼起袖子,手臂揚起一個極為誇張的弧度,一拳捶在夏蕭背上。肌肉的酸疼令其連連叫喚,聽得阿燭發笑。她一邊為夏蕭進行全身按摩,一邊問夏蕭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嗯哼幾聲,夏蕭嘴鼻隻發出舒適的極長呼吸。他在夢裏還有些擔心,怕魔氣作亂,但師父教給他的方式確實管用,現在不用多慮。至於今後,誰也預測不到未來,他隻有走一步看一步。


  發脹的肌肉被反複揉捏,酸痛感令夏蕭倒吸一口涼氣,隨後是極為舒適的鼻音。阿燭聽著,為他反複捏背,來來回回好幾次,不厭其煩。挺了挺背,夏蕭坐起身伸了個懶腰,背部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微微一點帶有血腥的甜味從夏蕭的喉嚨裏上升,到其嘴中。他猛地一愣,發起呆來,想起夢中事,而後拉著阿燭去找師父。


  “幹嘛去?”


  “問些事。”


  夏蕭將自己夢到的內容全部講給清尋子,後者聽之即笑,道:

  “臭子,你太敏感了,做夢的原因有很多,我就不一一了,可魔氣如今對你的威脅很,你隻需注意三點。”


  清尋子意味深長的看向夏蕭,希望他記牢。後者表示定會謹記,態度格外認真。


  “第一點,魔氣產生於滅殺生靈和欲望間,自己生出倒無事,可不要接納他人的魔氣,因為這東西並非像純正的元氣一樣人人可吸收。它帶有很強的主觀性,甚至帶有主體的意識,吸收他人的魔氣恐被控製。”


  夏蕭聽著一陣後怕,幸虧當時的黑煌對自己沒有壞心,否則真要將自己控製,他就完了。一想到黑煌,夏蕭便記起當初建立的管道。現在離得遠,尚且沒事,若是離得近,不得遭殃?夏蕭去雲國時還要找她,現在便將自己和黑煌當初在雲國建立管道的事告訴師父,希望他將其割斷。


  清尋子還沒話,阿燭已淚眼汪汪的看向夏蕭。她知道夏蕭受了傷,也知道他極不容易,要冒很大的險才衝到雲國汪家,但沒想到夏蕭做了這種事。她緊抱夏蕭的手臂,低聲辛苦了,夏蕭卻隻是微微一笑,似所做一切都很應該,沒必要這樣。


  媳婦都被動了,不動手的還是爺們?別是在雲國,無論什麽地方,夏蕭都會上!但清尋子看著他們膩歪,咳了兩聲,沒好氣的:

  “真是不分場合,若外人見著還得了?”


  “這不是沒有外人嘛!”


  夏蕭油嘴滑舌,再一次懇求師父出手,可清尋子隻是坐在原地,話語裏有些不屑。


  “早就把你的通道聯係剪斷了,你既然沒察覺。”


  場麵有些尷尬,夏蕭撓了撓頭,嘿嘿直笑,黑煌離得太遠,他還真感知不到。


  “真是磨嘰,該第二點了!”


  清尋子嚴峻起來,道:

  “不要用魔氣控製將死的屍體,將其製作成傀儡,因為魔氣本就受生靈之氣吸引。那樣一來,你將感知不到魔氣,且會將其殘留在屍體中無法收回,稍不留神就會釀成大錯。但凡是個聰明人,都能通過生靈之氣中的魔氣找到你的下落。”


  “今後你去雲國,又要從雲國逃出,切記不要留下半點線索。”


  “還有呢師父?”


  夏蕭覺得自己不會閑來無事製作傀儡,他沒有那種喜好,可第三點注意事項,也是最重要的。


  “第三點,元氣修行不能落下,魔氣能少用就少用。你可以將它當做你的殺手鐧,通過它對元氣的壓製做些事,但切記不要把它和元氣混為一談,一種先存在,萬物皆擁有,一種由自身產出,差別還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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