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暗黑的童話樂園
這是一片灰蒙蒙的世界,所有東西都是暗色調,與昏迷時夏蕭見著的斑駁陸離的世界大不相同。他剛從昏沉中蘇醒,身體上的疼痛和腦袋的陣陣脹痛令其眯著眼,遲遲才睜開。
夏蕭看著像被鉛筆塗過的天空,不禁覺得眼前被遮上東西。他艱難的伸手去摸,可什麽也沒碰著,天空也一樣黯淡,沒有絲毫改變,十分詭異。這裏像另一個世界,而不是大荒,陌生感令夏蕭覺得有危險。
夏蕭身上有傷,可還是忍著疼痛坐起,看向四周時皺起的眉再重幾分。這裏什麽都沒有,隻是一片滿是淺草的草原,可草原也是灰色,沒有半點翠綠,沒有半點亮色。
四周沒有風,沒有半點生命的波動,死氣沉沉,連空氣都沒流動,似乎連它都死了,隻有夏蕭還活著。
稀薄的空氣很快令夏蕭感覺到不適,他開始心慌,開始滿頭是汗。這樣的淺草草原比戈壁還要荒涼,而且平整的草原總給他一種猶如波浪的感覺,此高彼低,無比奇怪。夏蕭下意識想離開這個恐怖地,可渾身元氣無法調用,隻有點點魔氣出現在他手心。
真是個怪地。
夏蕭心想時,捏住手掌,令魔氣重新進入體內。這點魔氣沒什麽用,但他不能坐以待斃,而是深吸一口氣,大聲喊道:
“黑煌——”
夏蕭覺得無比嘹亮的聲音能傳到很遠之外,可隻是有氣無力的一聲呼喊,沒有引來任何東西,隻是令其大腦缺氧,一陣天旋地轉,險些站不穩。
雙手撐在腿上,夏蕭低下身子,喘了好一陣才算適應,額上的汗也才少些,不像之前那樣宛若一條條小蟲子。
雖然擺脫了雲國人,可夏蕭沒覺得這裏就沒有危險。四處的死亡沉寂令其如至冥間,遠處隻有一片叢林顯得自然,他逐漸朝其走去,身上的傷勢和疼痛暫時無法恢複,隻有忍著,眼裏含著淚。
腿腳一軟,夏蕭猛地摔在地上,不禁於心裏罵道:
黑煌,你可真是個狗東西,將我帶到哪來了?既然連元氣都催動不了,還一聲不吭就走,真是巴不得我死?
“啊哈哈哈——”
傷口的再度撕裂令夏蕭倒吸一口涼氣,咬牙切齒時強顏歡笑起來,告訴自己不疼,隻是有一點酸。但凡他能運用半點元氣,都不至於這麽狼狽,可這片空間究竟怎麽回事?這麽寬大之地,少說也有斟鄩規模,難道師父他們沒發現?還是說有結界存在?
一想,在他們沒找來前,肯定就是沒發現這片特殊的空間,否則早將其毀滅。但他們早晚會發現,因為這裏肯定是那些魔道人的藏身地。夏蕭此行的目的已達到一半,那就是將其找到,接下來隻需確定,再將位置告知師父。
對於當前無法運用元氣的夏蕭來說,要完成這些十分艱難,可起碼如願以償的被黑煌接了過來。接下來,就得主動去確定這裏的性質,一直躺在草地上又無法恢複傷勢。
手掌摸了摸,夏蕭發現這草地很假,似沒有半點溫度的塑料紙,可爬起來又走幾步,手掌碰到樹木時,才歎一句這裏的草木真配。
樹皮宛如水泥澆成,連漆都沒噴,呈現慘淡的灰色。這種存在,令夏蕭不禁苦笑,如果這裏是前世,他會懷疑自己被關進一個巨大的恐怖題材的攝影棚,但現在又好奇起來,自己究竟來了個什麽奇葩地?
歎一聲無語,虛弱的夏蕭彎著腰,不斷扶著樹軀前進。樹林裏什麽都沒有,地上的落葉一踩便碎,像極薄的石板,也像……骨頭被敲碎。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夏蕭並不喜歡,但還是踏著它們走過。
扶著樹林最邊側的樹,夏蕭吸一口氣,空空如也的胃不經夏蕭大腦的同意,自己便翻騰起來。本就難以挺直的腰再彎幾分,令夏蕭忍不住的幹嘔,吐出幾口水。
隻見,夏蕭眼前終於不再是單調的暗色,但那些帶著惡臭的血霧籠罩整片天地,令他極為強大的內心忍不住覺得恐怖。血霧中若隱若現的東西更是令其擦了擦眼,再度去看。可有的東西還是隨意看看就好,免得看的太過仔細,又覺得惡心。
龐大的象獸首先映入眼簾,猶如幹屍一般,可沒有化為骷髏,像被某種邪術封鎖住了最後一絲生靈,可又呈現著死態。它的鼻子被挖掉上邊一半,露出泛紅的肉,從高空呈弧線挨到地上,像一座特殊的滑梯。
一邊,巨大的石亭共有十個突起的角,角上有巨蟒或猿猴將其咬住,身體豎直向下,尾巴盤在一起,像形成一個個圓盤狀的椅子,可供人坐。仔細去看,撐起亭蓋的是隻巨熊,渾身如岩,向上的雙臂千年不曾落下,以一個單調的姿勢始終將其舉起。
龐大的水母為燈,其下長頸鹿四膝跪地,頸脖前傾。下方又有一根筆直骨棒拚成的蹺蹺板,嘎吱嘎吱的像生靈被虐待,也像剛有人玩過。這些東西都是童話樂園的遊樂設施,可未免太過黑暗,製造他們的人,該抱有怎樣的心態,又該是誰?
夏蕭看著這些生物,從它們黑洞般的眼睛裏覺得悲哀,可他突然靈光一現,知道這的主人是誰。因為他看到象獸的腿上有人臉,巨蟒的腹部有人足,長頸鹿將水母舉起不是靠得雙角,而是人的手臂。
這樣的惡趣味他曾從黑煌的招式中見過,可她那麽大的人,既愛這口?是她兒時缺愛,還是說這是她兒時創造的東西?從小就有這麽強的心智?夏蕭難以想象,但場麵的確血腥,令其眉頭久久未舒展。
一邊猜測,夏蕭一邊向前,習慣稀薄的空氣習慣惡臭,帶著隱隱作怕的心情喊道:
“黑煌——”
依舊沒有回應,夏蕭逐漸融入血霧,從外界看極為模糊,甚至找不到他的身影。他就這般走了進去,漫無目的,累了就坐在一個坑洞邊。坑洞裏有一汪血泉,臭氣熏天,可隻有這裏存在台階,能令夏蕭在這個座椅四處皆是但又罕見的樂園裏歇歇腳。
背部的疼痛和脖頸的不適令夏蕭歎氣,即便歇了一會,他也極為難受,所以準備離開,回到樹林。既然找不到黑煌,就先顧好自己。
正準備走,夏蕭聽到一道陰森的歌聲。這是一個年幼 女孩的聲音,十分稚嫩,但歌詞毫不掩蓋的呈現出殺意,令夏蕭背後發涼。
“我會殺了你,奪走你的眼睛,把你的鼻子穿上鐵環,在你腳掌釘上鐵釘……”
簡單的幾句哼哼令夏蕭四下去看,可什麽都沒發現。他現在這個狀態難以戰鬥,便十分匆忙的往血霧外走,他可不想死在自己的好奇心下。
一陣腥臭的風令夏蕭渾身一顫,猛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回頭看那血池旁,台階上坐著一個肉嘟嘟的小女孩,梳著極長的雙馬尾,穿著黑色的裙子,白皙的小手撐在肮髒的地上,隨著軟糯的鼻音晃動著短粗的小腿。
這個地方怎麽可能有人?
夏蕭沒有再靠近,隻是拖著疲倦的身子加速往血霧外跑去。他一瘸一拐,比來時更有精神,隻是那張麵孔滿是驚恐。
之前在夏蕭身邊的象獸滑梯猛地到他眼前極遠處去,似也在移動。夏蕭見著心驚,如同做了噩夢般往外跑,可頭頂的水母燈永久不動,一旁的骨棒蹺蹺板一直吱呀吱呀的響,令他聽著心裏發毛。
“該死!”
夏蕭罵過一聲後,身後的小女孩還在唱,夏蕭簡直日了狗,皺著眉神色慌張。
若是平時,夏蕭會極為勇敢的坐在那個小女孩邊,就算她是死神也不怕。可現在的夏蕭剛經曆生死,且渾身是傷,傷勢提醒著他要小心,因為他真的會死,之前就即將死去。所以夏蕭的腳步未停,每一次回頭,都怕小女孩突然扭過頭看他。
一直奔跑,一直無果,夏蕭無奈,將體內剛生出的魔氣匯集於腿上,猛地彈射出去。夏蕭如身處夢裏,從未這般慌張,可身前又出現一個女孩。她不同血池邊四五歲的女孩,而像一個十幾歲的小大人,穿著一塵不染的黑裙子站在原地,笑容詭異的盯著夏蕭。
躍起的夏蕭正要落下,見著她頓時心急,猛地在空中翻身,不至於撞到她,自己卻摔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緊眯著的眼睜開,夏蕭看到象獸滑梯還在很遠外,不禁咂舌。餘光中,女孩白細的雙腿彎下,她蹲在夏蕭身邊,發出竊竊的笑聲。
這種笑聲似在嘲笑他,可之前見到她麵孔的夏蕭已不再那麽恐怖,扭頭時,卻見著一張無比悲催的臉,宛如和鬼神無異的般若麵具,嚇得夏蕭直叫。
在夏蕭閉上眼,雙腿在地上連連蹭過,以此後退一段距離時,女孩嗤嗤笑了,和之前恐怖的笑聲完全不同,清脆而誘人。但夏蕭沒有草率睜眼,而是揮手掄動幾圈,確定四周沒人,才一邊抱怨一邊睜眼。
“什麽鬼地方,既然有幻術?”
夏蕭可不想死在這種地方,可總覺得之前見到的那張稚氣尚存的麵孔有些眼熟,但此時又想不起來是誰。而且這種詭異的地方,紅裙子和白裙子似乎都比黑裙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