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討回公道
陳青與賀蘭宗都是敗軍之將,回到龍都之後卻沒有立即投靠篤山伯,反倒是篤山伯主動拉攏了他們。對篤山伯來說,那些搖尾乞憐的人讓他看不起,而如賀蘭宗和陳青這種血場中殺出來的武將,入得了他的法眼。
兩人退出篤山伯府之後,相視一望,點了點頭。
策馬回應的路上,賀蘭宗忽然拉住了陳青,說道:“明日,我要做一件大事。”
“什麽大事?”
“這你別管,我這件事會招來殺身之禍,所以你明日不要上朝,否則會連累與你。”
陳青立即紅著眼睛叫道:“你到底要做什麽?你我兄弟二人出生入死,難道你不能對我說嗎?你怕我出賣你嗎?”
賀蘭宗噓了一聲,說:“我可以告訴你,但你當做什麽都不知道,明天你稱病不要上朝,你答應我,我就告訴你。”
陳青道:“你先說。”
“你先答應我。”
陳青猶豫了一下,說:“好,我答應你。”
賀蘭宗這才說:“我要為三千七百兄弟討回公道!”他雙目充滿著仇恨,咬牙道:“他慕容延用我三千七百名青龍軍將士的命,換得了兩狼關守將一職,我不能讓他就這麽逍遙自在地活著。”
陳青大吃一驚:“你要當朝彈劾郢川侯?”
“對,我要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彈劾郢川侯。”
“你可知郢川侯與篤山伯的關係?昔日郢川侯在龍都擔任殿前武士時,篤山伯便是殿前將軍,慕容延是篤山伯的老下屬。那篤山伯屯軍十五萬駐紮在兩狼關時,都是郢川侯在溝通輔佐,協調糧草!你此時彈劾郢川侯,有幾分勝算?有幾分證據?你可知,那篤山伯可能為了保住慕容延,殺了你啊!”
賀蘭宗鏗然道:“我沒有勝算,此去可能身死,所以我才讓你明天稱病。我若是死了,將來你來重建青龍軍,可若是我們都死了,誰來重建青龍軍?”
陳青氣道:“你就不能和我一起重建?”
賀蘭宗篤然道:“有些事我不做,有些話我不說,我就會死!我會把自己給氣死,把自己給憋死。你知道為何我明明能夠繼承爵位做一個安樂的王爺,卻願意投身軍營嗎?因為在軍營裏我可以有什麽說什麽,用不著整天跟一群龍都城各大士族的少爺們整日嬉戲,也用不著跟他們勾心鬥角。”
“但你也不比如此啊,你這麽做,便是雞蛋碰石頭,別說你一個小小軍候彈劾,便是滿朝文武大員,也彈劾不動他郢川侯。”陳青勸道,“郢川侯是開國功臣,傳了多少代人了,怎會因為你的彈劾而倒台。可若是不成,你翻到會遭到報複!別說你隻是一個侯爵,你就算是個郡王,皇上也不能保你。”
賀蘭宗拍了拍馬頸,決然道:“我意下已決,必須為那三千七百人討回公道,便是身死又何妨。”
兩人回到軍營,陳青已然不能阻止,隻得說:“你有何心願,若是你真的當庭被罰,我好替你完成。”這是在讓他寫遺書了,作為賀蘭宗的好友,陳青也隻能幫助他至此。
賀蘭宗想了想,說:“我沒有什麽心願,我倒是有一番建議,那張孝武文武雙全,雖然年紀尚小且平民出身,但此人胸襟寬廣,翌日若他入朝堂,必然有一番作為。你可投奔與他,用他來鏟除朝廷邪佞,恢複我聖漢國威。”
“邪佞……是篤山伯嗎?”
賀蘭宗緩緩說道:“篤山伯,張寬,王承,這些人全都是邪佞,他們或結黨營私,或欺淩少主,或自私自利,沒有一個將國家放在心上,這些人,都該殺!”
“塞北防疫八策者,若有違者立殺之!第一策,身患瘟疫者引入疫莊;第二策,軍民百姓生食水糧;第三策,以石灰或草灰鋪路;第四策,全城軍民佩戴口罩;第五策,官府管調大夫與藥品治療瘟疫;第六策,百姓軍士家中禁足;第七策,官府發放糧食;第八策,全城軍管。此乃木城八策,以上若有違者殺無赦,斬立決。去年開始執行之時,便有兩人違反命令,被活埋之。而後又有二十三人違令,皆殺之。此後,再無一人敢違令,瘟疫雖然發生在塞北,可木城得瘟疫而身死者十幾人,到二月吾等青龍軍卒離開木城前,瘟疫已完全滅跡。”
賀蘭宗的聲音很平緩,卻在大殿上引起了百官的議論。
這木城八策說出來平平無奇,可執行起來卻雷厲風行,而且取得的效果卻又如此顯著,頓時讓深陷瘟疫恐怖的龍都城百官感覺迎來了希望。三十年前龍都大瘟疫讓許多人對瘟疫談之色變,以至於如今瘟疫從北方南下,龍都城內無論是百姓還是官員都嚇得想要逃走。在人心惶惶之際,實際上無論做什麽,即便是錯誤的政策,也能夠起到鎮定人心的作用。
左丞相張寬問道:“那木城是否嚴格執行?”
賀蘭宗道:“是,嚴格執行,但凡有違令者,殺無赦。”
“殺了多少人?”
“二十幾個,從此之後再無違令者。”
“木城多少人?”
“軍民四萬。”
“四萬人殺了二十幾人,的確不多,震懾效果也是可以接受。”張寬道,他並不會因為賀蘭宗是篤山伯推薦而輕易否決防疫八策,畢竟這是如今唯一的對抗瘟疫辦法。
篤山伯出列道:“啟奏陛下,此八策之法,若早一日實施,則瘟疫早一日被消滅之。”
大德帝問道:“百官,可有其他疑問?”
然而右相王承卻上前說道:“陛下,防疫八策雖好,但部分計策難以於京城實施。”王承擔任右相五年,年過七十,近來精力日漸不濟了,也早就過了與張寬、葉向東等人爭權的年紀。比起他們,王承更加願意為帝國做一些事,所以雖然王承有時候裝糊塗,但在他不裝糊塗的時候,眾人非常尊重與他。
大德帝也連忙問道:“右相,何出此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