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171章 來,給爺笑一個
「搶?」
范小刀道,「今日的行動,從一開始就落入別人算計,受夠了那廝的鳥氣,若不是運氣好,小命差點交代了。這口氣若不出,我怕是寢食難安。」
的確,能騙過拓跋叮噹,運氣佔有很大成分。
與老謀深算的餘人相比,二人還是年輕了一些。不過,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火氣,既然算計不過他,那就乾脆來硬的。范小刀道,「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得準備一番。」
……
駙馬府。
錢守道在府內大發雷霆,沖著餘人破口大罵,「老子請你們來,是讓你們維繫老子周全,結果呢?駙馬府成了公廁,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件事,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駙馬爺,六扇門夜闖駙馬府,綁架您之事,是壞事,也能變成好事,只要我們善加利用,在京城中造勢,引導輿論,到時候,可以給太子一黨以沉重一擊。」
「我呸!造勢,輿論?還嫌老子丟人不夠嗎?怎麼,找曉生江湖說,我被趙行綁架,拉尿了一褲子嗎?」錢守道臉sèyin沉,「此事,絕對不可外傳。」
這時,有人來稟報,「六扇門捕頭趙行在門外,指名要見余師爺。」
一聽趙行之名,錢守道怒火更大,「還愣著幹嘛,給我衝出去,把那傢伙宰了!」
下人又道,「他……他……」
錢守道上前就是一巴掌,「你他娘的不會說話了?」
「他帶來了一口棺材。」
餘人被罵了半個時辰,強忍心中怒火,道,「駙馬爺息怒,待屬下前去查探一番。」
餘人來到府外,看到趙行趕著一輛牛車,停在了駙馬府門口,臉上滿是悲慟之sè,他問道,「什麼風把趙捕頭又吹了過來?你的好兄弟范小刀呢?」
趙行指了指棺材,「他已經死了。」
餘人呵呵一笑,「死了?死了好啊,人間多煩惱,一死事百了。一個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范捕頭今日之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什麼時候出殯,到時候我去隨個份兒。」
趙行冷冷道:「餘人,你莫要太過分了。」
餘人冷冷道,「你抬個棺材,來到駙馬府找事,就不過分嗎?」
趙行道,「我來,是跟你們做個交易。」
「交易?」
這句話倒是引起了餘人的興趣,「說來聽聽。」
「讓他們都退下!」
餘人倒也配合,命護衛回到院中,並將院門帶上,「沒有我的吩咐,不得出來!」
趙行緩緩道,「查百花樓,對付駙馬爺,並非我們本意,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餘人道,「我知道。」
「論手段,朱延不是你們對手,今日,我兄弟已死,我與太子殿下也無瓜葛,你們百花樓的案子,我決定放手。不過,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兄弟范小刀,在青州府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活,我要一筆錢,然後告訴你們想要的一切。」
要錢?
餘人微微一笑,早就該這樣了,當初給你們送錢,你們故作清高,如今人已死了,才知道錢的妙用,早幹嘛來著?他問,「要多少?」
趙行指了指棺材,「現銀,不要銀票,裝滿,我明日一早出城,送我兄弟落葉歸根。」
餘人看了一眼,這傢伙胃口不小啊,要裝滿這口棺材,少說也要十幾萬兩,不過,若是百花樓的事情能妥善解決,還能順道打擊太子黨一脈,十幾萬兩銀子,倒也划算。
不過,北周貨物被扣,百花樓被查封,現在駙馬府上拿不出這麼多銀子。
「我若不答應呢?」
趙行道:「明日,整個京城都會知曉,駙馬府的余師爺,太平公主身邊紅人餘人,其真實身份,是當年臭名昭著的魔教軍師!」
餘人大驚。
正邪之戰後,魔教教主一枝花被抓,內部四分五裂,分崩離析,許多人更是脫離了魔教,有人隱居海外,有人隱姓埋名,可是朝廷和江湖,對魔教的剿殺,二十年來從未鬆懈,那些殘存的魔教餘孽,基本沒什麼好下場。
他是魔教軍師的身份,極為隱秘,這傢伙又是如何得知的?這個消息,若是真傳出去,怕是不等太平公主動手,太平道觀的那個老傢伙,就先出手宰了自己。
想到此,他決定穩住趙行,「可以,但需要時間。」
趙行道,「我沒有時間了,明日一早,我便出城!」
超過五萬兩銀子的支出,餘人沒有許可權,得需要向太平公主請示,但是這個機會難得,趙行這傢伙,辦事能力頗強,若是能拉攏他過來,作為安插在太子身邊的眼線,這點錢,並不算多,他決定先穩住趙行。
「府上現在只有二萬兩,其餘的,十日內給你湊齊。」
趙行道,「可以,但是這件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我兄弟是被你算計而死,就算替你們辦事,這筆恩怨,遲早要跟你算清楚。」
餘人心中冷笑,若不是你還用處,放在往常,就沖你這句話,怕早已身首異處,他道:「隨時恭候!」
「還有件事!」趙行一拍,棺材蓋滑開,露出了范小刀蒼白的臉龐,「我要你跟我兄弟,當面道歉!」
餘人聽到這個要求,臉sè一沉,「趙捕頭,這要求未免過分了吧?再說,看時辰,你兄弟現在已經過了黃泉路,怕是到了奈何橋了吧?就算我現在出發,快馬加鞭,怕是也趕不上了!」
趙行跳上了牛車,「既然這樣,咱們公堂上見!」
餘人一聽,這是談判不成的節奏,連阻攔道,「慢著!」他稍加思索,道,「我答應你!」
說罷,來到棺材前,看著范小刀的臉,想到就是這小子,自從來到京城之後,給他們帶來了無窮盡的麻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過,不得不說,這小子可真能折騰,想到此,他發自肺腑道:「范捕頭,我代表駙馬府,向你道歉!」
忽然,范小刀睜開了眼睛,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餘人猛然一驚,詐屍了?
就在一分神間,范小刀藏在棺材中的劍,猛然出鞘,向餘人胸口刺了過去,餘人大驚,連要後退,這時,背後刀風陣陣,趙行的朴刀,以橫掃千軍之勢劈了過來。
一前一後,來的突然。
中暗算了!
范小刀受制於橫卧,劍勢不足,真正的殺招,是趙行的那一刀。他拼著胸口中劍,長袖中灌注內力,掃向趙行,擋住了那一刀,同時扭轉身體,躲開了要害。
噗!
范小刀的驚鴻劍,刺入了他的左肋。
餘人大驚,也不戀戰,連忙向後撤去,只要躲回駙馬府,諒二人也不敢闖進來。趙行哪裡跟給他機會,趁
你病,要你命,朴刀以連綿之勢,將餘人困住。
餘人雖身負重傷,但終究是魔教軍師,當年也是叱吒風雲的人物,遭到兩人暗算,頭腦也無比冷靜,他身上沒有兵刃,也不再掩飾其一身魔功,只見他發須皆漲,一團黑sè霧氣,從體內散發出來,封住周身經脈,憑藉蠻橫的內力,與趙行周旋,一步步向門口退去。
好不容易重傷於他,趙行又怎肯輕易放過他?
自從鎖龍井中,悟出了理宗皇帝的橫斷刀法之後,他的武功突飛猛進,而且,這橫斷刀法,乃剛猛奇正之力,正好克制餘人的一身魔功。
趙行拚死一搏。
餘人卻想儘快撤退。
氣勢上輸了三分。
越是如此,兩人越是纏鬥起來。
院內的護衛,看到了餘人與趙行的打鬥,可是餘人先前吩咐,沒他允許,不得開門,他在駙馬府中的地位,說一不二,沒有他開口,誰也不敢開門,議論紛紛。
「余師爺,貌似負傷了!」
另一護衛道,「余師爺智謀無雙、運籌帷幄,詭計多端,他行事,豈是你我能猜度?以他的心機,看似負傷,實際上是故意為之,就是為了麻痹敵人!」
「可是地上那一灘血?」
「你小子又不是新來的,余師爺最喜歡的就是雞血、鴨血等動物的血,你瞧好吧,余師爺文成武德,天下無雙,又怎麼會敗給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
這些話隔著門,落入餘人耳中,真是又氣又急。
氣得是這些傢伙嚼舌根子,急得是他現在被纏住,全靠一口魔勁支撐,根本沒有多餘之力喊人支援,若是被趙行這樣死纏爛打下去,怕是沒等戰死,已先失血過多而死。
被逼上絕路,餘人也不再遮掩,猛然一聲暴喝,口中念念有詞,運起了魔功,拼著身受重傷,修為倒退十年,也要解決這個心頭大患。
一團血霧散開,空間變得扭曲起來。
一種壓迫感,從四面八方環繞而至。
原本書生模樣的餘人,滿臉赤紅,頭髮皆力,漂浮在半空之中。
餘人施展魔功,與那夜在鎖龍井中遇到那樣,有扭曲空間之力,卻沒有創造法則空間之力。不過就算如此,在當今江湖,以內力扭曲空間,造成敵人視線受阻,位置感錯亂,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數。
趙行聞到了一股血腥味,視力受阻,卻看不到餘人的身影,但這一切,卻被戰圈外的范小刀看在眼中。他看到趙行有危險,忽然沖餘人道,「余老怪,看這裡!」
餘人聞言,目光被吸引過來。
只見范小刀手中拿著一樣似弩非弩、似炮非炮的東西,沖著半空中的自己。
范小刀道,「來,給爺笑一個!」
餘人雖然不知是什麼,卻感覺到了危險。
范小刀道,「你不笑,那爺給你笑一個!」
他手中正是這幾日改裝的弩炮,裡面裝了三十斤黑`火藥,本來要對付拓跋叮噹,沒想到今夜用在了餘人身上。
引信燃盡。
范小刀扣動了弩簧。
嗖!
一個火球,前面是箭簇,帶著呼嘯聲,刺入了餘人空中漂浮的法身,在抵達他身體之時,轟然炸開。
趙行眼前,紅霧盡去。
先前餘人站立之處,變成了一團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