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我們也是受害者

  范小刀一拳將林遠打成重傷，這件事很快在京城圈子裡傳播開來。

  眾人對此態度也各不同。

  有人幸災樂禍。

  在這個節骨眼，鬧出這麼大動靜，這個六扇門的紅衣捕頭，膽子可真夠大的。陸公公是什麼人，那是睚眥必報的主兒，起勢雖然晚，但是凶名比之錦衣衛，有過之而不及，他們甚至迫不及待看陸公公的報復。

  也有人咂摸出不一樣的味道。

  打人之後，陸公公去了一趟宮裡，灰頭土臉的出來。聽說是被司禮監的老祖宗臭罵了一頓，出來後去了西郊的紅蓮寺，又是燒香又是扎小人，一副小媳婦受氣的樣子。看來，范小刀是有後台護盾的，是時候多多走動一下了。

  打人的范小刀，並沒有太多感覺。

  該上值上值，該摸魚摸魚。

  日子該怎麼過怎麼過。

  第二天，他與趙行去了一趟神機營，拜訪了一下威武將軍邱懷仁。邱將軍昨日對他發出邀請，對這個當朝實權人物，他們還是保持了一定的尊重，不過，三條出行路線的安防排查嘛，象徵性的提了幾個問題，這種事，人家是專業的，邀請你是給你面子，你要舔著臉真挑出一堆毛病，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回到家，李青牛十分興奮。

  他從緣合居定了一桌酒席，又邀請趙行、牛大富，說是許久沒有聚聚了。

  牛大富看著一桌子菜，緣合居的菜，主打一個字，貴。這一桌，少說也得十幾兩，不由感慨，「可以啊，青牛，你發達了！」

  李青牛呵呵一笑，「想當初剛來京城時，大家住在一起，伙食費算計的摳摳索索，想吃頓肉，都要勒緊褲腰帶過幾天苦日子，如今，咱們也算是實現吃肉自由了，日子過得真快啊。不過，大富搬回家住，趙行也是偶爾過來一趟，這種聚在一起的日子，反而不多了。」

  牛大富嘿嘿笑道：「可不是，當初你被乞財會騙光了銀子，又不敢跟小刀說，差點把內褲給當掉！」

  李青牛道：「既然騙不過，那就加入他們。不但加入，還要做大做強。」

  趙行道：「你似乎忘了，你們好幾個月沒交房租了。」

  這個院子是趙行的老宅，當初一月四兩銀子，把這個院子租下來后，便成了范小刀和李青牛的窩，趙行與趙煥關係緩和后，又搬回了府中，只是在這裡給他留了一個房間，經過兩年多打理，李青牛又在院子里置辦了一些東西，搭了葡萄架、開了一片菜畦，與之前完全不同了。

  李青牛道：「我挺喜歡這裡，要不賣給我？」

  「想得美！」

  這是趙行從小長大的地方，有太多兒時的回憶，又怎麼會輕易出售祖宅？

  李青牛也是開玩笑隨口一提，他現在在京城的有十多處房產，還在城外買了個莊園，雖然是為了「大業」而置辦，但是也不缺住的地方。李紅綃煮了一鍋紅薯，端了上來。

  李青牛道：「嫂子，坐下一起吧！」

  李紅綃聽到這個稱呼，臉色一紅，范小刀很自然將她拉過來，坐在身旁，又給她夾菜，牛大富見狀道，「早知道，我也把小仙一起帶來了。」趙行忽問，「你跟小仙的事兒？」

  牛大富道：「年底前應該差不多了吧。不過，還得先把生米煮成熟飯，否則，不踏實。小刀，這方面，你比較有經驗，傳授我一下？」

  李紅綃聞言，臉色大紅。

  范小刀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別整天男盜女娼的。」

  「這叫男歡女愛。你懂個屁！」牛大富道。

  范小刀不想討論太多，也不想給李紅綃壓力，擺了擺手，轉移話題，「說到男歡女愛，當初在江南，那個盧家的小姐，對趙行可是迷戀的很，把趙行堵在衙門裡，幾天不敢回去！」

  趙行暗罵，這小子轉移火力的功夫，已經是爐火純青了。

  一趟江南行，老子也不是白練的，道：「大富，你跟小仙，去過琅琊閣？」

  鍾小仙出身琅琊閣，這個江湖上的神秘門派，神龍見首不見尾，至今依舊是個謎，而遇到鍾小仙，也是在「神殿」之中，他總覺得，鍾小仙跟牛大富出來，似乎有什麼秘密。

  尤其是，看到鍾小仙時，心中總是有種莫名的不安。

  牛大富道：「衙門裡這麼忙，我哪裡有空？再說，小仙是從琅琊閣跑出來的。她不想回去，我也不會勉強。我想娶她，絕不是因為她貌若天仙！」

  「那是因為什麼？」

  「好吧，是我貪慕美色。我承認！現在，她跟我娘一夥兒，把我娘哄得團團亂轉。」

  眾人哈哈大笑：「終於說了句實話。」

  李青牛奇道：「據我所知，大娘不是那麼好相處的人啊？」

  牛大富道：「討好我娘還不簡單，小仙陪她打麻將，胡什麼來什麼，幾乎從未輸過！我娘現在出門，去哪裡都帶著她。我在家裡，都快成了多餘的人了！」

  有一個神秘的江湖高手坐鎮，想要打牌贏錢，那還不簡單！

  一頓大酒過後，眾人喝得有點上頭。

  好友聚在一起，好久沒有喝得如此痛快了。

  幾個人醉酒之後，形態各異。

  趙行喝醉酒，仰頭大睡。

  牛大富得最凶，醉酒之後，話匣子也打開了，跟這個講個冷笑話，跟李紅綃開葷段子，看到沒人搭理她，乾脆拎著一塊骨頭，來到院子里，一把摟住家裡養得狗，一邊喂它一邊道：「我跟你說啊……」

  李青牛則一言不發，坐在角落裡，點了一袋旱煙，吧嗒吧嗒的抽起來。

  待眾人把醉酒的人帶回去，院子里只剩下范小刀、李紅綃、李青牛三人。

  范小刀沒有喝多，他雖然不喜歡喝酒，但是酒量卻驚人，當初在黑風寨，一個人單挑張麻子等七八個，他看出李青牛有心事，示意李紅綃弄來了醒酒湯，與他坐在院子的井口邊上，道：「怎麼了？」

  李青牛道：「想起張三哥他們，心裡就難受！」

  范小刀道：「你與楊二叔他們見面了？」

  李青牛點頭，道：「最近，我經常往他們那邊跑。本來想把他們接到城外住，可他們都不同意，說要留下來幫我。」

  范小刀知他承受太多壓力，道：「夜雨樓的仇，遲早要報，等過段時間，不用你出手，我自然會找他們替死去的兄弟們，討回個公道！」

  李青牛道：「我已經出手了。」

  「什麼？」

  李青牛這才將與鬼樓、夜雨樓打成的協議，告訴了范小刀。

  范小刀心中恍然，昨天看到李青牛和夜雨樓的人進了般若茶舍，原來是談判去了。他擔心道，「你要對付他們，還要給他們出錢？這無異於與虎謀皮！」

  李青牛道：「他們缺錢，我就給他錢，他們缺人，我給他人，他們缺渠道，我給他們打通渠道。欲要使其滅亡，先使其膨脹！」

  「可是我總覺得你這是虧本的買賣。」

  李青牛道：「為了這合作，他們讓出了京城的地盤，我出錢，徐九爺出渠道，他們負責採購供貨。用不了多久，就會斷掉他們財路！」

  「看不懂。」

  李青牛道：「這個主意是楊二叔出的。他們在京城外，滯壓了一批貨，現在繼續變現，我壓低了價格，把這批貨買了過來。」

  「對他們來說，還是穩賺不賠。」

  李青牛又道，「這筆錢，我們不是一次性支付。我們敲定了幾宗商品，有布匹、有茶葉，讓他們負責採購供貨，可是他們不知道，南方的那些生絲、茶葉，我早已囤積了一大批，就在城外的山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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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看不懂。」

  「如果是你，我訂購貨物，你發現城外就有一批貨，而且價格比從南方運進來還便宜，你會不會買？」

  「當然會了！」

  「對頭。合作開始后，我們會僱人大宗採購，還要，造成一種市場缺貨的假象，逼著他們進貨，不過，卻有個條件，下一批貨的款項打進來，我們才發這一批貨，如此一來，始終壓著他們一筆貨款。」

  「那你們哪來那麼多貨？」

  李青牛道：「所以，收回來的貨，繞一圈后，會返回到倉庫之中，而我們要貨的需求量，也會越來越大。第一批貨的錢，他們已經打給倉庫了，就是我給他們的那一筆，一旦運轉起來，他們就相當於上了賊船，想要收手，難上加難，哼，他們以為當個中間商，從中間過一道手，就有白拿的錢，我就是要他們知道，這錢不是那麼好拿的。」

  范小刀愕然。

  李青牛低價買了夜雨樓的貨，然後夜雨樓用這筆錢，作為初始資金，從倉庫進貨，轉交給徐九爺的商會，讓夜雨樓賺取差價，然後再去搞夜雨樓。

  范小刀也有擔心，那就是夜雨樓可不是善男信女，他們是江湖上勢力最大的幫派，一旦發現被騙，其報復也是毀滅性的，想想這半年來，他們吞併三十多個門派，軟硬兼施、威逼利誘，若真站在了對立面，怕李青牛頂不住。

  李青牛卻道：「城外倉庫，都是我們黑風寨的人，到時候，卷著他們的資金一跑，消失得無影無蹤，讓他們去追吧！」

  「那鬼樓和你這邊呢？」

  李青牛一臉無辜的樣子，「我們掏錢買貨，你們從哪兒進貨是你們的事兒，與我們有何關係？算起來，我們也是受害者呢！」

  李青牛這是騙上癮了啊。

  不過，夜雨樓陷入龐氏騙局的泥沼，怎麼想想就這麼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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