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朕,沒有錯!
殺人者,正是左金吾衛統領呂凡。
他站在城樓上,望著下面的林大通眾人,喊道:「林統領,現在皇宮已為高陽王控制,他老人家文韜武略,胸懷大志,又是皇室之人,本來二十年前,就應該登上皇位,如今不過是順應天意,重奪大寶,總強過那個整日只知道修仙問道,不理朝政的陛下吧?」
林大通怒道:「呂凡,欺君罔上,認賊作父,陛下和朝廷,將如此眾人交付與你,你卻干出這種勾當,你捫心自問,這種行為與禽獸何異?」
呂凡哈哈大笑,「當年皇帝登基,用的手段也並不高明,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林大通道:「我們身為禁軍,維護的是朝廷的秩序,是皇宮的安危,是陛下的安全,而不是將禁軍當成滿足一己私慾的工具。」
呂凡道:「林統領,樓下的諸位同僚,念在都是兄弟一場的份上,我奉勸各位一句:回去吧,回家睡一覺,等天亮了,一切塵埃落定,陛下還是姓朱,只不過換了個人而已,你們該如何如何,我就當今日之事,沒有發生過。」
林大通道:「孽障!混賬話!」
呂凡道:「林統領,不要執迷不悟。皇宮的防務,你比我清楚,別說就憑你們兩千來人,就算來三萬五萬,我們照樣能守得住。」
他一擺手,城樓的垛口處,數百人張弓搭箭,對準了眾人。
叛軍深居高位,又有險可據,還有弓箭手,只要呂凡一聲令下,幾輪箭雨過後,根本活不下來幾個人。
這才是林大通所擔憂的地方。
所以他一直在試圖講道理,利用他在禁軍的威望,來勸說那些人不要陪他一起犯錯。「樓上諸位兄弟聽著,奉天子之命,今夜殺死呂凡者,將晉陞左金吾衛將軍,開城門者,賞萬兩白銀,入宮勤王者,一律官升三級!」
呂凡道:「沒用的,這些都是我親自帶出來的兄弟。又豈會被你蠱惑?我數到三,若林統領再不退兵,我們可要刀兵相見了!」旋即下令,「弓箭手,準備!」
長弓如月。
呂凡道:「一!」
趙行對林大通道,「林將軍,有時候講道理是沒有用的。」
「那什麼有用?」
趙行道:「拳頭和手中的刀,更有說服力!」
呂凡道:「二!」
未等呂凡第三說出口,趙行凌空躍起,三丈多高的城樓,在他眼中如履平地,前一刻,還在樓下不遠處,下一刻,已經來到了呂凡上空,呂凡一指趙行,正要下令放箭,可下一刻,寒光一閃,他只覺得整個人頭飛了起來,與站立的身體,漸行漸遠。
人落地,頭落地。
人落地的是趙行。
頭落地的是呂凡。
趙行那凌空一刀,將呂凡的首級斬了下了,飛出了一丈多高,重重摔在了地上。
不光是樓上的人,就連林大通跟眾禁軍,也都被這一幕深深的震撼到了。
三丈高的城樓。
還有重兵把守的呂凡,就這麼沒了?
這一刀的衝擊力,直接超出了他們對武功的認知。
呂凡的幾個親兵,看到老大被殺,本能的就想上去替他報仇,將趙行團團圍住。
趙行的長刀之上,青芒忽現,一刀劈出,只聽得轟隆隆聲響。
整個東華門的城樓,被削去了一半,轟然倒塌。
所有人都呆若木雞,一動不動,心中暗想,這還特么的是人嗎?
趙行道:「想要榮華富貴,得問問我手中的刀,答不答應!」
呂凡死後,沒有人敢下令,他們誰也不敢放箭,更沒有把握,能擋住趙行的那驚天一刀。
趙行道:「放下兵刃,回去吧,睡一覺,等天亮了,一切塵埃落定,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嘩啦啦!
幾個人放下了手中的兵刃。
他們相信,若真敢負隅頑抗,趙行的那把刀,會把在場所有人都屠戮殆盡!
有了帶頭之人,其餘的叛軍,也都放下了兵刃。
吱呀一聲,東華門打開。
林大通見狀,連命令刑連接手了城防,將那卸了裝備的的左金吾衛兵卒,全部抓了起來。
勤王的兵馬,終於取得了城門的控制權。
現在只是第一步,真正的困難,還在後面。
皇帝、太子藏身於地宮之中,生死未卜。
太后、皇后還在高陽王手中,生死未知。
刑連將呂凡的親衛帶到林大通面前,「大人,這些人怎麼處理?」
「都殺了吧。」
話音剛落,二十多人頭落地。
控制了東華門,皇宮之中,還有不少呂凡的人,如今之計,需趁熱打鐵,一鼓作氣,將那些人拿下,迎聖駕出地宮。
林大通道,「趙捕頭,還要勞煩你出手了。」
趙行道:「還請林統領選三十名武功高強的好手,太和殿那邊,我來想辦法。」
禁軍之中有不少從江湖上招募來的高手,江湖新政后,朝廷各大衙門,跟江湖上各大門派建立了人才輸送機制,每年都定期向京城輸送各門派的年輕弟子,其中禁軍也招了不少人。
林大通選出三十人,與趙行組成救駕敢死隊,向太和殿而去。
午門早已關閉,趙行等人徑直施展輕功,三下五除二,解決了守衛午門的叛軍,來到了太和殿外。
李覺非一人一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
宋金剛來到偏殿之內。
整個偏殿形勢陡然發生了變化。
薛應雄則是渾身一顫,身子往後縮了縮,似乎對宋金剛有些畏懼。
太子朱延沒有見過宋金剛,但是此人進來之後,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場,也讓他感覺到了一種壓迫感。這個人,身份大不簡單!
大明皇帝的表現最出乎意外。
雖然二十多年沒有見面,但皇帝一眼就認出了宋金剛,他微微轉過頭去,神態有些慌張。
這讓朱延十分好奇。
陛下哪怕在高陽王的威脅之下,除了憤怒和不屑,也沒有多餘地表情,可在地宮中出現后,他表現的有些畏懼和退縮。朱延目光落在了范小刀身上,恰巧范小刀也看了過來,沖他微微搖了搖頭。
皇帝,任何時候,都是高高在上的。
但今夜除外。
宋金剛來到皇帝身前,也不等他開口,就坐在了他對面。
宋金剛道:「算起來,我們二十多年沒見面了吧。」
「二十二年零三個月。」
宋金剛道:「今夜,我來給芷月討個說法。」
聽到李芷月的名字,在場眾人神情都緊張起來。長樂貴妃的名字,在皇帝面前是一個禁忌,二十多年來,從沒有人膽敢在他面前提及過,可是宋金剛不但提了,還要興師問罪。
可在場的人,沒人覺得不妥。
宋金剛有這個資格。
不過皇帝似乎並不這麼以為,他緩緩道:「朕沒有錯。」
宋金剛問:「你沒錯,難道是芷月錯了?」
皇帝道:「是她先動手的。」
宋金剛道:「若不是你逼她,還給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毒,她會如此做?當初,她嫁給你時,你是怎樣向我保證的?她出事之後,你又是如何一步步把她逼死的?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朱聰,你這麼做,還算個人嗎?也配當一國之君?」
當面稱呼皇帝的名諱,他怕是當朝第一人。
皇帝道:「當時,朕修行之路,一路平坦,得道成仙,也是指日可待。若不是她,毀掉了我的根基,動了我的道心,害我二十年來,心魔未能除,現在又怎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說及此事,皇帝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
「朕乃一國之君,天地君臣父子,君為大,父為長,朕選她當做道鼎,助我修行一臂之力,那是她的福分,也是她的榮幸,可事到臨頭,她卻反悔,害得朕前功盡棄,莫說將她打入冷宮,便是將她打死,也是活該!」
「啪!」
一個巴掌,重重打在了皇帝的臉上。
眾人噤若寒蟬,無一人敢出來阻攔。
「後宮那麼多人,可你偏偏選擇了她!」
宋金剛面露不忿之色,「當年你跪在我面前,求我看在那麼多年的交情份上,讓我放過你,是我心軟了。早知過了這麼多年,你依舊不肯悔改,當初在皇宮那夜,我就該一刀砍了你。」
皇帝臉色鐵青,冷冷道:「你是天下第一高手,又是人人敬仰的大俠,自恃身份,愛惜羽毛,不想背負弒君的罵名而已。」
「哈哈!」宋金剛大笑,「我宋某人會在乎這個?我只是不想見到,孩子剛出生沒有了母親,然後再沒有了爹!要說命苦,這天下有比他命苦的人嗎?擁有天下最尊崇的身份,最顯赫的家世,本來應該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可是呢?剛出生,親爹就逼死了母親,自己又中了親爹下的寒毒,日夜飽受煎熬,躲避在深山老林中當土匪,真是諷刺!」
眾人望向范小刀。
只見他目中含著淚花,整個人呆立在那邊。
宋金剛從懷中取出一副捲軸,緩緩的展開。
上面是一幅畫像,一副女子像。
之前,這幅畫像掛在宋金剛的書房內的那一副,也是宋金剛最心愛的一幅畫,當年他詐死之後,這幅畫便不知所蹤,原來被他一直帶在身上,畫像上的女子,傾城傾國,正是當年的長樂貴妃,也是皇帝的妻子李芷月。
一眾人望著畫像,各懷心思。
宋金剛對皇帝道:「你,給芷月道歉!」
皇帝也是神情複雜,良久才道:「朕,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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