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53 死亡之城
no.353 死亡之城 「你有沒有覺得有點不對勁？」傲雪問。
「是死氣。」李天佑答，他望著遠處那座城，「如果沒猜錯，前面那座城，已是死城。」
「死城？」將軍們顯然不能接受這一結論，「經過上一個城邦的時候，那裡還一切正常！」
在那裡，雖有流民，但整個城市絲毫沒有驚恐的氣氛，李天佑專門傳召了當地官員：他曾下令城市整體往北遷徙，為何沒有動靜。
當地官員稱：他曾動員過百姓，但百姓根本不願遷徙！至於他們所說的前方失守，敵軍大規模進犯之類，百姓根本不相信！在西涼，什麼前方失守，什麼敵軍大規模進犯，那都是笑話般的存在！當他勸說得急了，有百姓信誓旦旦要和城邦守軍共同對敵，保衛家園，也有百姓直接對他破口大罵，說他詛咒西涼的！總之一句話，就是不搬家不遷徙！
「上個城邦正常，到了這裡就不正常了。而這一路，我們也沒有看見任何破壞的痕迹，說明這幫妖獸有組織，從哪裡開始，在哪裡停，劃分的極為分明！」李天佑說。
他頓了一下：「這一路，我們雖有見到流民，卻從無一人見過妖獸，說明那些妖獸速度極快，破壞力極強，見過它們的，根本很難逃出！」說著，他環顧了周圍一圈，「走吧，進去看看。」
一行人，刻意放慢腳步，浩浩蕩蕩往前面那座城駛去。
城門大大敞開，越是走得近，越是清楚的看到城牆上不同尋常的痕迹。
城牆上，飄蕩的旗子上有深色印記，因得時日較長，經過太陽的照耀和雨水的沖刷后，原本的顏色早已褪去，只覺是一團黑。城門兩側的磚頭有少量的落下，凌落在城門外側，顯然，這是受到過重物衝擊的痕迹。地上亦有一團團的深色印記，對於這些戰場上打滾的將士來說，用腳上大拇指想也能想到那是什麼！
是血！
是從人體身上流出的血！淌過草皮，深深的浸入土地！有的草吸收了血液，草葉上呈現出異樣的顏色。只是——
對於這些將士們來說，既然能看見大塊的血液淌過的痕迹，那麼，屍體呢？
沒有屍體，整個城門以外的地方，別說看不見一具屍體，就連一小塊人體的殘肢都看不見！
眾人各種狐疑，繼續朝前走去。
近了，更近了。
熟悉的味道從空氣中飄來，這是這一眾人都很熟悉的味道！
血腥！
濃郁的血腥！腥膻得讓人幾欲作嘔！
怎麼會有這麼重的血腥？根據外面草皮吸收血液的情況看來，這座城被屠殺，至少也是4天前的事情！
這四天內，明明已下過一場大雨，照理說，再多的血也應該沖走了，再重的血腥也應該被吹散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隨著視線的不斷拉近，透過城門，城牆內的一切清晰可見。
騎馬走在最前面的人不由自主的拉了下馬韁，呼吸一滯。
死城！正如先前李天佑所說，這是一座徹底的死亡之城！光是看那些房屋傾塌的姿勢，看城中橫七豎八的屍體，很難想象這樣一座城市裡還會有活物！
「駕！」李天佑雙腳輕踢馬肚。
彷彿被巨大的死亡所懾，馬匹依然走的很慢。
「駕！」「駕！」身後眾人，跟著李天佑的腳步，亦跟了上去。同樣的，馬匹走的很慢。
李天佑也不催促，眾將士亦不催促！
這樣的場面，別說是將士們了，就連李天佑，都覺得太多無法接受。此刻，透過城門一寸寸展現在自己面前，他的心，一寸寸跌入地獄！
殺過太多的人，看過太多的血腥，卻從來沒有一次，有過這般徹底！沒有活人，沒有任何活的牲畜，甚至，連房屋都沒有一座完好的！
那些房屋，有直接傾倒在地的，有直接被貫穿出好幾個大洞的！當越來越多的建築呈現在眼前，眾人才知道，原來，這座城裡，被破壞最小的竟是那座城牆！
按照城裡的破壞程度，對方若是想毀了那座城牆，根本不費吹灰之類！
馬匹緩緩踏過城門，當城市裡一座座屍體更近距離的呈現在眼前時，這些在沙場上來回的將士們，這些從來以為沙場決戰後就是修羅地獄的將士們，重新震撼性認識了什麼叫殘酷！
砍掉頭，砍掉手不叫殘酷！將頭扯斷，將手拉斷才叫殘酷！
一劍穿心一刀斃命更不叫殘酷，將肚子生生剖開才叫殘酷！
觸目所及，屍體遍布，肢體滿地！
觸目所及，腸穿肚爛，半個頭顱的比比皆是！
城市的街道上，這些屍體上，這些肢體上，早已沒有任何血液的痕迹，大面積的創傷的地方，血液早已被大雨沖刷乾淨！
便也就是這樣乾淨的肢體，清晰的撕裂的痕迹，呈現在所有人眼前的，是更為清晰的殘暴與慘烈！
看不見血，是因為那些血液已更深的融入在這座城市的土壤，而腐朽的肢體，依舊固執的散發著濃郁的腥膻！
這是他們的國民啊！這是他們的同胞啊！
眾人再無法騎馬，無法從這些四分五裂的肢體上穿過，只紛紛下馬，一手拉著馬韁，緩緩的朝前面走去。
沒有人說話，整座城，除了窸窣的腳步聲，再無其他聲音。
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敵人在哪裡，沒有人能想象出當他們的敵人朝他們衝來時，會是如何一副場面！
然，大家似乎都知道一點，此刻，他們的敵人，那幫被稱為妖獸的東西，不在這座城裡！
這裡實在太靜了，靜得沒有任何呼吸，靜得沒有一點生命存在氣息。
死亡，如陰霾般牢牢將整座城籠罩。
城不大，屬於那種一條大街從西城門貫穿到東城門的那種，然，就在經過一條巷子時，一聲驚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傲雪的驚呼！
是緊緊跟在李天佑身後的傲雪的驚呼！
所有將士還沒看到前面那條巷子里究竟是什麼，只看見傲雪瞪大雙眼，緊緊捂住嘴巴！
他們家的皇后，16歲開始上戰場，今年上半年勇挫魚頭怪，下半年與皇上一起直搗前朝陵墓，什麼殘忍的，怪異的，恐怖的沒見過，怎麼會震驚到這個地步！
旁邊，李天佑亦是緊皺了眉頭，眸光中說不出的憤怒！
緊隨其上的季舒玄側頭，很快也露出震驚且憤怒的神情！
「經過這兒時，大家都不要看！」季舒玄開口。
「是！」眾人答。
對於皇上身邊季舒玄的命令，眾人亦是無條件的服從。
「走吧！」李天佑側頭，看著傲雪這一臉的憤怒與憐惜，他伸手，拉過傲雪的手。
傲雪木然的轉頭，看見李天佑的瞬間，雙眼忽的湧出眼淚，被握著的手猛然的將李天佑的手抓的更緊。
他明白她的意思：她說的是要報仇！
李天佑緩緩點頭，目光堅定。
百姓，是西涼的百姓，城邦，是西涼的城邦！他的子民受到這樣的屈辱和殺戮，無論是作為皇帝，還是作為西涼的一員，他都會為他們報仇！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
關於那條巷子，關於那條讓帝后如此失儀的巷子！有真完完全全履行命令沒有張望的，也有實在忍不住往那邊看過一眼的！
只一眼，一種想嘔吐的感覺立即襲上心來。
這滿城的屍體，已經深深震撼過他們，已經讓他們深深認識到什麼才是世上最殘暴！可是，當他們看了這條巷子的一幕後，瞬間才知道，剛才看見的根本不算什麼！
是女人，整整一條街的女人！整整一條街被剝光了褲子，露出下半身的女人！
而這些女人，每個人的雙腿都被扭曲的掰開，那個地方，全部糜爛不堪，血液早已沖刷乾淨，露出白生生的肉，顯然，是被巨物捅壞了！
而她們扭曲的臉上，全是驚恐與絕望，彷彿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惡魔！
眾人的拳頭，越捏越緊，寂靜的城裡，只聽見骨節與骨節之間咔嚓咔嚓作響的聲音！
那些東西，是獸啊！從方才那些人撕裂的傷口就看出來了，是獸侵佔了他們的城邦，殺了他們的同胞！也是獸，襁堅了這些女人，扭曲了他們的軀體！
作為人，或能接受野獸殺人的事實，卻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野獸強`殲婦女這樣的事情！
「我要殺了它們！」忽的，一個低低的聲音響起。這只是一個低階的士兵，他咬牙切齒的，聲音不大，在這座死寂一般的城裡，卻顯得分外清晰！
「我要殺了它們！」又一個聲音響起，緊接著，是此起彼伏的宣誓聲音，「我要殺了它們！」聲浪一個接著一個，越來越嘹亮的聲音彷彿要把天掀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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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就在這個充滿殺氣的聲音此起彼伏的時候，千里之外的一座山林里，一個雪袍男子慵懶的睜開雙眸，懶洋洋的從枕著的白色獅子上抬起了頭，打了個呵欠。
「好吵……」他的聲音低沉，卻是出奇的好聽，如一匹上好的綢緞，在陽光照耀的流水下折射出不同的光澤，紋理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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