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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故人

  線索只有這麼一點點,至於復瑾真人的來歷和去向都沒有,也沒有他是不是還在人世的一點兒消息。 

  方真人對此並不樂觀。 

  玉霞真人卻有信心,復瑾真人一定還在人世,她也一定能夠找到他,可以化解修緣山的這次危機。 

  可是她的信心來源,方真人卻有些不以為然。 

  修真這行當里不乏這樣的事情,得本門祖師點化頓悟之類的,可是這些事統統經不起推敲,一多半都扯大旗當虎皮,借著這個祖師託夢點化的名頭給自己的一些行徑正名,或是為了激勵後人之類的,總之沒幾件是真的。 

  方真人很了解玉霞真人,知道她不是會說謊的人。她這人太清高,被人誣陷的時候連辯白都不屑。她的信念是,若是你們知我信我,自然不會輕信挑撥誣篾的言辭。如果你們根本就不信我,那我與你們也沒有多言的必要,大家自此就當不認識好了。 

  她不會編造什麼夢遇祖師的謊話,她應該是真夢見了。可是她對門派的事情關切太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不稀奇。可要把夢裡的事當真的一樣來辦,到時候只怕她會更失望。 

  兩人的談話其實並不算融洽,秋秋來打斷了,玉霞真人倒覺得徒兒來得恰是時候。 

  這封信玉霞真人也取出來,遞給秋秋看。 

  秋秋十分驚訝:「真找到了?」老實說她都沒抱多大希望。畢竟年頭太久了,從浩如煙海的舊書故紙堆中尋到這麼一封往來的常信。烏樓山的行事可是夠周密細緻的。 

  信紙已經泛黃,信封上頭附了乾燥除蟲的藥粉,但紙質經過這麼多年,已經發脆了。秋秋格外的小心,就怕手上一用勁兒把信紙給捏碎了。 

  她沒有比玉霞真人多看出什麼東西來。 

  信如果是復瑾真人寫的,那秋秋只是覺得這位前輩真是性情中人——他的字跡顯得狂放而潦草,看著信寫的並不是漫不經心,但是墨跡淋淳,旁邊的空白處還甩上了兩滴墨點子。可見寫信的人十分急切。 

  他在信上也是鄭重的囑託,希望能夠早日配出一劑有用的好葯,以期能治好師弟復嘉的傷勢。 

  「他們師兄弟關係一定很好吧。」 

  「也許吧。」玉霞真人想起當時夢中復嘉真人的神情:「也可能另有隱情。」 

  這張舊信讓秋秋忽然想起了她的那張舊畫。 

  看起來是同一時期的東西……就連用的紙的都一樣。 

  那個賣給她舊畫、筆盒的舊書的小店……同復嘉真人、復瑾真人之間,秋秋覺得肯定有什麼聯繫,她一定要再去一趟,把中間的聯繫搞清楚。 

  靈禽組成的隊伍一路飛翔。經過過去住的地方時,拾兒問秋秋要不要停下去看一看。 

  「不用了。」秋秋知道現在山上是什麼樣子,一片焦土瓦礫,她熟悉的小院兒,師父栽的草藥和花卉,大白二白它們嬉戲玩耍的草地。全都沒了,見了不過徒增傷心。 

  「也好。」拾兒輕聲說:「等事情都了結了。我再陪你一起回來。」 

  他的神情中也帶著懷念。 

  靈鶴在群山之上稍作盤旋,這隻鶴對這裡也很熟悉。 

  接著它奮力振翅,朝遙遠的北方飛去。 

  半路上就有人同他們分開了,東虎門、前洲派、羅泉山這幾派的人都各自回去了。這一趟封印之地的的經歷看起來除了損失之外一無所獲,但是他們每個人都同進去之前有所不同了。 

  不管他們是失去了什麼,還是學到了什麼,每個人感受都不會一樣。 

  中間歇了一歇。他們到達烏樓山的時候第三天的早晨。 

  秋秋以前一直覺得奇怪,不知道烏樓山這名字是怎麼取的。居高臨下的看著烏樓山的主峰。秋秋髮現它投在地下的影子狀似樓閣,可能這就是它得名的原因。 

  「先歇下腳,也打聽下情形。」 

  秋秋看著遠處的修緣山,修緣山還如她記憶中一樣,籠罩在陰雲愁霧之中,春天還沒有到來,修緣山那連綿的雨雪天氣就不會結束,從這裡遠遠的看過去,什麼都看不到。 

  「我想去合山鎮。」 

  拾兒略一思忖,點頭說:「我陪你一同去。」 

  「方便嗎?」 

  「沒事的,請管衛同烏樓山的掌門真人說一聲,告個罪。」 

  合山鎮和她前次來的時候大不相同了。 

  前兩次她來的時候,鎮子顯得寧靜詳和,十分熱鬧,人來人往,做買賣的,開作坊的,街頭還有小孩子跑來跑去,爭奪著糖人和毽子這些在大人看來並不重要的小玩意兒。 

  可現在整個鎮子顯得十分冷清。 

  臨街的許多店鋪都沒有開門做生意,即使是開了門的,也顯得無精打采,心不在焉,沒有往日吆喝叫賣的聲音,沒有跑來跑去追逐打鬧的孩子,連酒肆撐的旗子都有氣無力的耷拉著,完全沒有飄搖抖擻的精神。 

  鎮上肯定有許多人聽到消息已經搬走了,剩下的人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理由還在堅持。 

  秋秋顧不上感慨。 

  她看見了那間曾經是舊貨店的小門面。 

  門板還上得嚴嚴實實的,甚至她曾經見過的那箇舊的賃字也寫在原處。 

  看來這房子自從那個開舊貨店的人走後就再沒有賃出去過。可能因為那時候修緣山已經出了事,世道一天天變得艱難,只有離開的人,沒有再來到這裡的人。 

  「進去看看吧。」 

  「好。」 

  拾兒把門板卸下兩扇,露出了可以進出的門口。 

  屋裡光線很暗,依稀還是秋秋曾經見過的格局。屋裡空蕩蕩的。東西早已經搬空,地下只有灰塵陳積的痕迹,還有凌亂的腳印。 

  秋秋指給拾兒看:「當時東西都擺在那個角落,挺亂的。店裡什麼舊的東西都有,花瓶、舊的桌案、衣箱,好象還有舊衣服什麼的,我沒有細看。」她又指了指靠門邊的那個角落:「那個老闆當時就趴在那後頭。」 

  兩個人不約而同都朝那個高高的櫃檯邁出了一步。 

  好吧,他們大概是又想到一塊兒去了。 

  拾兒走到了櫃檯後頭,秋秋站在他旁邊。 

  這櫃檯看來有些年頭了。上面的漆都看不出原來的本色了,邊角支棱都磨得熟圓光滑。 

  櫃檯上頭有箇舊硯台,還有一隻快用禿的筆,看來都是很普通的東西。 

  下頭有兩個抽屜,裡面原來放的可能是零錢和賬本這種東西,但現在抽屜是空的。 

  他們看來是白跑了一趟。這兒沒有什麼線索。 

  如果找得到這個店主,可能會得到關於復瑾真人的線索,或者是關於火兒的消息。 

  「我再去左右的店家問問。」秋秋說。 

  「好。」 

  秋秋並沒抱多大希望,左右的店鋪也都不開門了,好在那家酒肆還頑強的挺立著。掌柜還是那個老蔡,比秋秋上次見他又顯得蒼老了。眯著眼。 

  「蔡老伯,你還認得我嗎?我以前跟你打聽過事兒。就是斜對面那箇舊貨店的事……」 

  老人慢慢點頭:「我記得。」 

  「那個……」 

  「你打聽的人,前些日子回來過。」 

  秋秋意外之極:「真的?什麼時候?他回來做什麼?他現在在哪兒你知道嗎?」 

  「就是上月底吧?」老蔡回想著:「我也問他是從哪來,是不是還要開店。現在世道不好,鎮上的人都走啦,他要想回來可不是好時候。」 

  人一上了年紀就難免喂羅嗦,秋秋耐著性子聽他說。 

  「他說的話很奇怪。」 

  「哪裡奇怪?」 

  「他說,就是因為知道出事才回來的。」 

  為什麼? 

  哪有人主動往壞事上湊的? 

  「他還說什麼了?」 

  「沒再說什麼。他穿的比以前乾淨了,看著……看著挺年輕。我差點兒沒認出他來。我一直覺得他和我差不多大年歲,可是這麼一看,好象才三四十的人嘛……」 

  秋秋心裡一動。 

  她見過那老闆,也覺得他十分蒼老,看著至少也得有五十多六十。 

  怎麼會突然變年輕了呢? 

  老蔡說:「他還沽了兩斤酒呢……就沒多說什麼,他就走了。」 

  「你知道他在哪兒落腳嗎?」 

  老蔡迷惘的搖頭:「應該不算遠吧,看他的樣子……可能他搬回鎮上來住了,他是往那邊走的。」 

  秋秋順著他指的方向轉頭。 

  那是往修緣山的方向。 

  秋秋見再問不出什麼來了,點頭說:「多謝你了。要是你再見著他,千萬替我留心,這人對我們很要緊。」她又摸出錢來遞給老蔡,可老蔡沒接,滿是皺紋的粗糙的手擺了擺:「不用啦,現在活一天算一天,要這些還有什麼用?」 

  秋秋想了一想,把錢收了回來,給了他一張新繪出的符紙:「這個是我自己畫的符,要是有危險來的話,也許能提前示警,請您收下吧。」 

  老蔡看起來還是不以為然,但是符他收下了。 

  可能活到他這個年紀,對生死也不那麼看重了。 

  秋秋急急的往回走,要不是顧忌著還在鎮上簡直恨不得飛起來。 

  「拾兒,我跟你說,酒肆的蔡老漢告訴我一個消息……」 

  她走進了門,然後聲音一下子頓住了。 

  有個人和拾兒面對面站著,朝她轉過頭來。 

  昏暗的光線下,那人穿著一件半舊的,修緣山門人們會穿的道袍,花白的頭髮整整齊齊的整在頭頂。(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ps:這人是誰都沒懸念啦。。就算我賣關子也會被大家猜出來。 

  今天中午為了把兒子弄睡費了老鼻子勁啊,結果成功了之後,我們娘倆呼呼呼呼的一路呼到了快五點……嗯,人家的午睡是中午睡,我們是下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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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有親說行文節奏拖沓的問題,這個。。我覺得我盡量沒有在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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