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恒古書籙 第二十三章 玉符
“再來！”
崇城的郊外，一片廢棄工廠後麵的空地上，皓月當空，兩道人影閃來閃去，正在對戰。
貓小小連連擺手，扶著膝蓋氣喘籲籲“不……不行了！歇會兒！歇會兒！”
顧陳書這才略感遺憾，散去了手裏的“上善若水”真言，走到了貓小小的身邊坐下來。
貓小小已經累的滿頭是汗，毫無形象地癱坐在牆根下，背靠著一段高牆，看顧陳書就像看一個怪物“你修行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自從上次擊退了黑白玉蟬，已經過去了四天的時間。貓小小的身體逐漸恢複，神魂創傷好得七七八八，也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實力。
於是她開始擔任起了教官的任務。
顧陳書的真言雖然好用，但是眼光尚且還局限在普通人的層次，對於修行人的戰鬥並不十分了解，急需實戰來給他喂招。
所以這兩天，貓小小夜裏都會帶他到這邊來過手。
不過讓貓小小頭疼的是，顧陳書的能力實在是難纏。“人生幾何”加上“千裏之行”讓顧陳書的速度和行動能力達到一個匪夷所思的程度。
顧陳書也是驚奇地發現，自己雖然尚且還是煉氣期，但是已經能夠趕得上全力促動身法的貓小小。
貓小小自己曾經說過，普通的修行者，如果沒有超絕的身法武技，築基期之內也很少有人能夠追的上她，否則她也不可能帶著真液壺跑這麽久。
“也就是說，現在我的速度已經比黑玉蟬和白玉蟬快了？”顧陳書心頭一動。
“這個嘛……”貓小小似乎有些遲疑，說道“比黑玉蟬快是肯定的，不過白玉蟬就說不準了。”
“為什麽？”
“黑玉蟬雖然實力很高，但是能夠看得出來，他是穩紮穩打的那種。根基紮實，法術少而精，而且邪神教的身法號稱鬼影摩羅，修煉這門身法至少要金丹才行，很不親民。綜上所述，黑玉蟬的身法應該不怎麽樣。但是白玉蟬情況特殊，跟身法無關。”
“你是說他那種突然虛化的能力？”
“這種秘法叫做以身化鬼，聽名字就知道了，能把自己變得半人半鬼。具體是什麽樣很少有人知道，聽說需要把自己和一頭鬼融合在一起，才能夠讓肉身鬼化，但是這樣很容易讓神魂受到影響，邪門得很。”
顧陳書突然想到了白玉蟬那天手持匕首衝向許晴煙的癲狂樣子，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貓小小說道“以身化鬼已經不能以人的角度理解了，鬼化之後速度到底有多快隻有他自己……不，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要不是許晴煙的武技剛好克製，否則那天我們都跑不了。”
聽著貓小小的話，顧陳書陷入了思索。
不過想了半天也沒有先到應該怎麽解決，幹脆把心一橫，站起來說道“再來！”
貓小小臉色一苦，最終還是站起來，和顧陳書打成了一團。
兩個人深夜返回家裏的時候，許晴煙正坐在沙發上看著一本書。
平時的許晴煙，穿著一身居家服，將長發挽起來，在腦後梳成一個丸子頭，鬢角些微有些青絲垂下，露出了一對小巧的耳朵和潔白的脖頸，顯得別有一番風味。
尤其是讀書的時候，兩腿交疊在半長的裙子下露出半截小腿，單手托腮，神情專注。
貓小小在後麵沒好氣地推了顧陳書一下“別看了！進去，礙事！”
顧陳書好笑，這好像是他的家吧？
見到他們兩個回來，許晴煙輕輕放下了手裏的書說道“你們回來了，給你們留了飯，在廚房裏麵熱著。”
顧陳書總覺得有點不太好意思，道了一聲謝。
許晴煙已經習慣了這聲日常的謝謝，點頭說道“等你吃完，我給你講一下黑白玉蟬的法術。”
“你不是不教他嗎？”貓小小就像個護食的小貓一樣張牙舞爪。
看了一眼炸毛的貓小小，許晴煙對顧陳書說“我不教你修行，但是黑白玉蟬的威脅就在麵前，你總要了解一下他們的手段。如果貓道友願意，也可以一起聽。”
聞言，貓小小的心裏就更難受了。
這不是明擺著說自己不懂對方的手段，嫌棄自己見識不夠嗎？她有心拒絕，但是一想到黑白玉蟬本身就要奪取真液壺，她也不由得閉上了嘴巴。
麵子什麽的，能比真液壺重要嗎？
“哼！”貓小小一甩頭，走進了廚房。
等到吃完飯，顧陳書洗過碗，這才回到客廳，坐在許晴煙的不遠處。貓小小回來看了他們一眼，就一屁股插在了兩個人中間的空當。
許晴煙絲毫沒有在意，直接開口道“黑白玉蟬作為邪神教的弟子，傳承很明顯是邪神教的正統功法和法術。”
顧陳書突然覺得這句式很耳熟，再看貓小小，果然發現她臉上已經露出了聽到老師說出“顯然等式成立”時候的迷茫表情，不由得笑了一下。
貓小小惱怒，伸手掐他的大腿“笑什麽！笑什麽！”
“邪神教作為夏國數一數二的邪教宗門，傳承時代也很久遠。一般宗門弟子所修行的功法都為《摩羅救世經》，是一門四處都透著邪氣的功法。”
“名字倒是高大上。”顧陳書意外道。
貓小小不屑“邪宗嘛！總習慣給自己標榜什麽聖教啊、救世啊、普渡什麽的。”
“我懷疑你在指桑罵槐，但是沒有證據……”
許晴煙繼續說“摩羅救世經的名字，確實聽起來似乎正統，但實際上對於邪神教來說的救世理念已經不再適合如今的世界了。摩羅救世經的曆史淵源已經很難考證，不過大概起源於上古時期結束之後，夏商西周時代。就像孔子試圖恢複周禮一樣，摩羅救世經的目的是恢複洪荒盛世。”
“洪荒……是我理解的那個洪荒嗎？”顧陳書好奇。
許晴煙點頭“大致沒有區別，我們都學過板塊學說，認為當初世界上的大陸隻有一塊，後來經過板塊漂移，變化成如今的狀態。所謂的洪荒，大致上指的就是從姆大陸的某個時期，到封建王朝開始之前的那一段時間。”
貓小小補充說“不過那個時代的修行人，也沒什麽科學理論，對世界的看法很落後的。你也別以為古代人就很厲害了，其實那個年代，甭管是修行人還是普通人，都是蠻荒。所以他們也不知道洪荒到底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洪荒時期到底有多長時間。”
對於貓小小的說法，許晴煙也認同，似乎是修行界公認的事情“對於洪荒時代的曆史記載並不多，因為那個時候文字還沒有完善，記載工具也沒有出現。後世修行人所謂的洪荒，很大程度上是為了標榜修行人的發展曆史，營造一種上古的理想社會，如同後世的統治者標榜堯舜一樣。”
“那實際上呢？洪荒到底是什麽樣的？”顧陳書問。
但是許晴煙卻搖頭“這就不得而知了，隻知道洪荒時期確實靈獸和靈材遍地，靈氣濃度很高，修行速度很快，成仙者不在少數。按照修行考古的研究，洪荒之後應該曾經出現過多次天道變遷，而那個時候的修行人又普遍不懂得抱團，所以導致修行界的曆史也沒有傳下來。”
“所以說，邪神教的宗旨，就是為了重現洪荒時期那種遍地成仙的盛景？”
“是的，但是邪神教最終走偏了道路。《摩羅救世經》確實是洪荒時期產生的功法，但並不能代表洪荒本身。洪荒時期人獸仙神混居，社會關係混亂，沒有具體的製度，全憑個人武力統治。因此，很多修行法對人的看法和對待靈獸並沒有什麽區別，扒皮抽筋，剖心煉魂，都是正常現象。《摩羅救世經》就是這一門崇尚血煉和魂煉的功法。”
顧陳書撓了撓頭“什麽叫血煉？什麽又叫魂煉？”
貓小小這個時候插嘴道“我知道！血煉就是把人和靈獸當成藥材一樣，用惡心的秘法吸收血肉裏麵的力量，提高自身的實力。魂煉一方麵是煉化別人的魂魄增強自身，另一方麵還能操控鬼怪！”
許晴煙點頭“不過到如今，血煉已經很難了。宗門和國家共同維持修行界的平衡，邪教也不敢隨便放肆，所以邪神教大致上也隻保留了魂煉之法，黑白玉蟬二人便都是魂煉的修行者。”
顧陳書了然，看來不管是黑玉蟬的馭鬼術，還是白玉蟬的以身化鬼，都屬於魂煉的範疇。
許晴煙繼續說“黑玉蟬的馭鬼術，屬於魂煉當中的外煉，也就是將鬼魂煉化為自身的武器，往往具有精神攻擊和物理攻擊並存的特點。而白玉蟬的以身化鬼之術，可以規避部分的物理攻擊，但是對於神魂攻擊卻沒有防禦力。”
“以身化鬼是禁忌法術，會對修煉者本身產生影響，讓人變成精神病。所以雖然能夠大幅度提升實力，可是在自身的精神防禦上沒有優勢。”
“而馭鬼術則是出奇製勝，隻需要素材足夠，花費時間就可以煉製各種奇怪功能的鬼魂操控。”
“在對陣這樣的修行者的時候，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用真氣護住自身，防止精神被邪法侵蝕。或者利用陽氣濃鬱的靈寶和符器防禦，直接抵擋攻擊。”
說著，許晴煙一翻手，不知何時手裏已經多出了一塊方形的玉符。
玉符以整塊白玉打造，上麵雕刻著一些顧陳書不認識的符文，精雕細琢，溫潤有方，瑩瑩放光。
尤其是在許晴煙潔白的手心裏，襯得許晴煙的手也如同粉玉雕琢一般。
“這是我自製的符器，送你防身，能夠抵擋白玉蟬的以身化鬼，也可以防備黑玉蟬操控鬼物暗中出手。”
顧陳書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接這樣貴重的東西。
許晴煙嘴上雖然說著不教他修行，但是顯然處處都在為顧陳書考慮，可見心裏確實願意顧陳書走上修行之路，這個想法是沒法作假的。
這就讓顧陳書越發的愧疚起來。
更何況這塊玉符看起來就很貴，玉的東西能便宜到哪兒去？而且還是許晴煙親自製作的，不知道花費了多少的心思。
許晴煙似乎看出了顧陳書的想法，便笑道“不需客氣，我已經築基巔峰，製作玉符不過是舉手之勞，至於玉材，不過是凡玉……”
說著她看了一眼貓小小“我是宗門弟子，區區一塊玉不算什麽。”
貓小小氣得咬牙切齒，伸手說道“你不要我要，別人上趕著送你定情信物你都不要？”
顧陳書選擇性無視了貓小小的最後一句話，搶在前麵拿過了許晴煙手裏的玉符“要！我當然要！”
許晴煙的手心被顧陳書不經意撓了一下，隻覺得有些癢，又聽到貓小小這番話，不由得臉色微紅，一時間明豔動人，顯得十分可口。
客廳的氣氛一時間變得詭異起來。
貓小小看了看這兩個人，鼓了鼓腮幫子，站起來說道“我去睡覺了！”
顧陳書也是笑了笑，再次對許晴煙道了一聲謝。許晴煙也迅速恢複了常態，點點頭，自顧自坐在沙發上看起書來。
不過這一次，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了，疊起來的雙腿換了一次又一次，心煩意亂。
顧陳書卻已經沒有心思注意這些了，他現在滿心都是黑白玉蟬的事情。
這些天的錘煉，他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優勢。
首先就是法術方麵，自己領悟的真言雖然隻有三條，但是攻防兼備，還有輔助能力。尤其是速度上，已經和貓小小這種“專業人士”不相上下。
對於其他的煉氣修行者來說，或許築基期是不可逾越的鴻溝，但是對於顧陳書則並非如此。
其次就是對於黑白玉蟬的了解，自己的“上善若水”附帶真言可以破黑玉蟬的馭鬼術，說不定也可以給鬼化的白玉蟬造成傷害，隻要運用得好殺傷力也不小。
就算再不濟，還有許晴煙給的玉符傍身，至少可以防止白玉蟬偷襲。
之前看許晴煙和黑白玉蟬的戰鬥，兩個邪修似乎也是對許晴煙的跟腳不甚了解，所以每次許晴煙一出招他們就得大吃一驚。
想來他們也不會想到許晴煙會給顧陳書製作防身玉符，有了這等利器在手，如果操作得當，說不定還真的能和兩個邪修一戰……
不！或許還可以斬殺他們！
是的，顧陳書不是君子，他的報仇就要從早到晚，刻不容緩。
這樣想著，他的心裏漸漸有了一個計劃，微閉的眼睛當中，閃爍著兩點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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