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外宗大賽 第一百二十九章 聲東擊西
說實話，顧陳書很羨慕使劍的。
劍氣縱橫三萬裏，一劍光寒十四州。一人一劍，走遍江湖，這是幾多少年的武俠夢？
剛剛踏上修行路的時候，顧陳書也曾經想過，自己是否能夠仗劍天涯？但是可惜，百絕老人的評價很中肯，他這個人本身就用不得劍。
劍乃君子之器，中正浩然，不管劍招如何變，走的都是中路。除非你練得是邪劍，否則都脫離不出這個框架。
想要練劍，首先心中要有足夠的堅持，還要有著自信秉承正道的信念，這就是所謂的劍心。
如果想要在劍道上有所成就，就必須要有一塵不染的劍心。劍心不幹淨，或者劍心不正，輕的劍法練不好，重的很可能會走入魔障，墮入邪道。
顧陳書的心裏雖然有堅持，但是堅持並不純粹。
實際上到現在為止，顧陳書都不知道自己的堅持是什麽。
他以仇恨踏上修行之路，就算是黑白玉蟬死去了，他對著這個修行界、對這個世界的憎惡和提防，依然還深深地殘存在心底深處。
這樣的想法其實在普通人和修行人當中都很正常，有些人選擇掙紮徘徊，有些人選擇匡扶正義，有些人選擇遁世隱居。
而顧陳書選擇去弄清楚而已。
他帶著審視和質疑看這個世界，這就是百絕老人所說的煞氣。有這樣心思的人，如果強行練劍，也不過是多了一種殺人的手段而已，反倒不美好。
所以，顧陳書對使劍的人，也隻有羨慕的份兒了。
而和他截然相反的，站在他麵前的穆青雲，就是一個用劍的天才。
不管是從自身的信念上來說，還是從自我催眠的角度上，穆青雲都永遠保持著自己認為自己是絕對正義的一種立場上。
百絕老人說：“練劍的人都是煉心的，別看他們堂堂正正，實際上沒幾個心裏沒毛病的。想想就知道了，這世上有誰能保證自己就絕對正確了？現在又不是古代，花花世界就在眼前，古人窮極一生看不盡的爾虞我詐，你隻百度一下！為了保證自己是正確的，他們都得是精神勝利法，自我催眠最多道貌岸然，自我否定就是精神分裂，要你你怎麽選？”
穆青雲手中的劍發出了輕吟。
以前的時候，顧陳書在書上看到這種描述，大多認為是因為劍鋒鋒利，風一吹就發出了呼嘯聲。
但是在這個無風的晚上，他開始看清了這道劍鳴。
那是穆青雲的手中在以一種詭異的速度微微顫抖，讓整把細長的劍，都陷入了一種高速振動的狀態，不斷發出高頻的抖動聲！
這是什麽招數？
顧陳書略作思索，便明白了，這是為了隨時隨地都能夠以最快的方式切換最合適的劍招而做的基本動作，就像是武學當中的起手。
想到這裏，顧陳書心頭凜然，便知道白天的時候穆青雲同樣也未盡全力！
“我已經給過你兩次機會了，但是你從來都沒有抓住過，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現在離開，我或許還會考慮留你一命！”
穆青雲就這樣站在原地，整個人開始和手中的劍融為一體，整個人化作了一道衝天的劍氣，淩厲刺骨！
果然，能夠成為天才的人都不容小覷。
不過……
顧陳書突然笑了，手指微微一動，就在穆青雲都沒看清的時候，他的手中便多了一把短刀，另一隻手則是扣住了口袋裏麵的聖言符。
“哼！”穆青雲臉色一愣，抬手便是一劍。
天池十三劍，擅長武技搶攻。
這不是顧陳書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淩厲的攻勢了，但是全力之下的穆青雲速度更快、出手更絕！一道寒光閃過，就如同北風飄雪，又如同整座山巔當頭而落。
顧陳書的眼睛一眯，抬手擋住了穆青雲的劍鋒，輕輕向身側一撥。
他盯著穆青雲的腳下，隻見他一瞬間就變換了三個方位，腳尖在地麵上連續點動，如履薄冰，帶動著他的身形開始變得難以捉摸了起來。
這門步法的關鍵，在於利用高速和輕盈的移動，製造出身體違反常理的運動方式，讓人琢磨不到他手中出招的時機和方向，一旦貼身便難以擺脫！
寒潭步！
現在顧陳書才知道，天池山所謂的擅長武技搶攻，並不單單指的是天池十三劍。
十三劍固然犀利，但是沒有寒潭步的步步驚心和纏綿不絕，再高明的劍招也會被人給躲開，無法產生足夠的威脅！
躲過了第一下，穆青雲的手腕微動，接下來的劍招便狂風一般地朝著顧陳書的身上而去。
顧陳書連忙口念真言：“人生幾何！千裏之行！天行健！空穴來風！”
“哦？”穆青雲手中的劍鋒一轉，換成了另一種風格的劍招：“這就是你那門獨特的法術？”
顧陳書一言不發，隻是躲閃著穆青雲的劍招，連“上善若水”都沒用出來。
這是他第一次對上使用武技的同階高手，按照百絕老人的說法，見識其他宗門的武技，對提升自己的水平有大好處。
天池十三劍精妙無比，配合寒潭步，每每出手都能夠準確找到顧陳書的破綻之處，讓他隻能專心致誌。
畢竟天池十三劍是一整套的近身搏擊武技，而問心飛刀則是更偏向於出手一刀，在閃轉騰挪和貼身搏鬥方麵自然是大有不如。
見到顧陳書捉襟見肘，穆青雲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的冷笑。
顧陳書？不過如此！
一念及此，穆青雲出手便更快了幾分。若是如今散修當中頗有名氣的後起之秀被自己斬落，那麽天池山的名聲將會更加高漲！
到時候他穆青雲的戰績便可再多一分，以揚天池之威！
今天我贏定了！
而這個時候，貓小小已經繞過了小院，靠著“微明”的聖言符隱藏了自身的氣息，悄悄接近了東南角那扇窗戶下麵。
農家院沒有二層，窗口開的很低，和周圍大部分的民房都是一個風格——房屋算不得太高，窗台很低，一直開到接近屋簷。
貓小小閃身而過，便看清了裏麵的景象。
陸香彤正在房間裏惴惴不安地玩著手機，估計這女人也不知道天池山他們到底是什麽人，更不知道這些人把自己控製起來到底什麽意思。
剛剛顧陳書一腳踹開穆青鬆的動靜，讓她嚇了一跳，聽說有人要把自己帶走，自然是慌得一批。
而堂屋裏，穆青鬆已經消停了，額頭上全都是燙的燎泡，兩個天池山的師弟按住了他，另外一個正在用打火機烤縫衣針，打算給他挑開燎泡上藥。
這不正是動手的好時機？
貓小小微微一笑，一抬手就將一張法符從窗口扔了進去。
法符迎風而燃燒，在進入窗口之後便瞬間化為了一縷青煙飄散在房間當中。陸香彤聳了聳鼻尖，隻聞到了一股泥土的清香，也沒太過在意。
但是很快，她的眼前便開始模糊了起來。
使勁眨了眨眼，又抬起手來揉了揉，卻發現自己的手腕上也開始沒了力氣。陸香彤麵露惶恐，便想要張口呼救。
貓小小怎麽可能給她機會？輕輕從窗口翻進來，伸手從身後捂住了陸香彤的嘴。
陸香彤早就已經沒有了力氣，就這樣無力地跌落在貓小小的懷裏，她整個人都慌了，用殘存的最後一點意識和力氣睜了一下眼睛，最終徹底昏睡過去。
帶著陸香彤悄然離開。
不得不說，專業的就是專業的，身為盜門弟子，貓小小當初能偷得到真液壺也不是絕對的偶然。雖然當時有布局的關係，但貓小小本身的本事也不可忽略。
一直到她扛著陸香彤消失在小院後麵，堂屋裏麵的五個人還渾然不覺，在穆青鬆的呻吟聲中等著穆青雲凱旋而歸。
穆青雲卻越打越覺得煩躁，他很快就發現了，顧陳書在用自己喂招！
“還不出手？”穆青雲一劍斜來，直接找上了顧陳書的丹田。但是就算是這樣凶險的劍招，顧陳書依然是麵不改色，這讓穆青雲的心頭漸漸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
“得手！”貓小小的聲音在耳機中響起來。
顧陳書一直沒有表情的臉上，嘴角這才微微翹起。
穆青雲見狀，心裏一咯噔，反手便打出了一道流光返回到了農家院當中。果然沒過多久，除了穆青鬆之外的三個人都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喊。
“青雲師兄！不好了！陸香彤不見了！”
穆青雲隻覺肝兒顫，手中的細劍再不留情，大聲喝問：“是你幹的！”
顧陳書念了一聲“潛龍勿用”，速度更快幾分，在穆青雲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躲過了這一劍，和他拉開了距離。
“什麽是我幹的？你還嘲諷人家七組辦事不利呢！現在陸香彤跑了，你怎麽交代？”
穆青雲氣急，劍指朝向顧陳書：“好賊子！殺了他！”
顧陳書麵色一冷，這就要當場殺人了？
三名天池山弟子飛快地來到了顧陳書的身後，配合穆青雲將他夾擊了起來。顧陳書偷眼一掃，三人手中皆捏著法訣，分明是打算使用法術對付他。
天池山的法術，偏向風、水、冰屬性，同樣是殺傷力巨大，往往寒意凜然，適合輔助猛攻纏鬥。
顧陳書的心頭一動，便知道今天這一戰再拖下去，可能自己就要被拖住了。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微微一笑。
“今天你們這邊出了大事兒，我也不欺負你們，下次我們再單挑啊！再見了您嘞！”
“立盡斜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