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玉墮
“找！一定要找到他們！”程牧羽恨聲說道“馮默呢？讓他也……算了，陳殿崇兩個人尚且有明確的目標，巫蠱之禍卻像是一把看不見的刀……唉！多事之秋，多事之秋！”
就在程牧羽感歎著多事之秋的時候，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雪悄悄地降臨在南離。
顧陳書托著疲憊的身體披風帶雪回到了家裏，從電梯裏走出來，就看到許晴煙正靠在門口，靜靜地看著他。
“你都知道了？”
許晴煙點點頭，走到顧陳書的麵前，抬頭看著他憔悴的臉，有些心疼。
“有些事情，不是現在的我們有能力改變的。就算是位列仙班，想必也有許多的無可奈何。你能做的，就是盡力為她報仇。一次不行的話……”
“一次不行的話，就兩次，三次！”顧陳書也是笑了笑。
許晴煙見他這個狀態，心底暗自鬆了一口氣。
顧陳書問“怎麽？這麽擔心我，是怕我再鑽牛角尖了？你放心，我已經跟以前不一樣了，不會把自己的想法關在心裏死循環，我已經知道接下來的路該往哪兒走，怎麽可能因為一點挫折就停步不前了？”
“哦？那你接下來的路，要往什麽地方走呢？”
“我覺得，還是到我家來坐下來說？”
許晴煙的眼睛微微彎成了兩道月牙“好啊！”
“廢物！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要你有何用！”魏荼一腳將魏玉勳踹翻在地，氣喘籲籲地坐在沙發上，感覺太陽穴·裏麵一跳一跳的。
魏玉勳就這樣從地上慢慢爬起來，重新跪好，低頭不語，一副任憑處置的樣子。
哀莫大於心死，他現在已經失去了所有活著的希望。沒有了魏家的地位，從此之後他就是個廢人，甚至要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和親哥哥摒棄，到時候他還剩下什麽？
顧陳書……顧陳書……我怎麽知道那個人就是顧陳書？
嗬！
“爸！”魏玉哲匆匆從外麵走進來，就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看都不看魏玉勳，走到了魏荼的身邊說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探尋一下七組的態度，然後再決定到底怎麽處置弟弟。”
魏玉勳麻木地跪在地上，聽著自己的至親之人商量如何用送出自己來挽救魏家的名聲損失。
而到現在為止，他母親依然還是沒有出現。
嗬嗬！
這個世界，活著還有什麽希望？魏玉勳抬起頭來，看著周圍熟悉的一切，卻感覺如此的陌生。
突然，他的眼神鋒利起來。
不！我還要活下去！我要活著！我如今的一切，都是顧陳書帶來的！他還沒死，我怎麽能死？我不能死，我要報仇！報仇！
報仇！
魏玉勳低下頭來，將怨毒的表情藏在陰影裏，心髒就像是擂鼓一樣越跳越快，直至臉色漲紅。
“廢物！”魏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就看到跪在地上的魏玉勳，剛剛平息的怒火頓時又被點燃起來，抬手就將茶杯扔了出去。
“啪！”
茶杯破碎，粘稠的血液緩緩從魏玉勳的額頭上流淌下來，滴落在地上，他卻無動於衷。
魏玉哲揮揮手，就像說扔一件垃圾一樣說道“把二少爺帶下去，沒有我們的同意不能離開房間，都給我看……照顧好了！”
兩名煉氣期的修行人立刻走過來，將魏玉勳從地上架起來，幾乎是兩腳離地地拖出去，扔進了他自己的臥室裏麵，簡單粗暴。
忍著身上的疼痛，從地毯上爬起來，魏玉勳抬頭，漆黑的房間裏沒有一點光。
他突然笑了，笑得就像是一隻遊蕩的惡鬼一樣。笑聲傳出了房間，讓門口看守的兩名修行人都是打了個寒戰，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聳了聳肩。
“哈哈哈……哈哈……哈！”魏玉勳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喉嚨都開始沙啞了，額頭上的傷口被扯動著，鮮血布滿了他的半邊臉龐，仿佛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魔鬼。
“你在笑什麽？”一個聲音突然在房間中響起。
“誰！”
魏玉勳猛地轉頭，看向了聲音出來的方向。然而厚重的窗簾已經將外麵的月光全都遮擋在外麵，他什麽都看不到，隻有一片的黑暗。
而就在他驚悸的時候，那道聲音又說“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
“我是誰……”魏玉勳癱坐在地上，竟然想不到答案。
他是誰？魏玉勳？這是那個已經打算拋棄他的父親給他的名字，甚至連他的命都是魏荼給的，除去了魏家二少的身份，他還剩下什麽？
那麽他是誰？
“你是顧陳書的敵人。”那人提醒道。
“對！”魏玉勳猛地抬頭“我是顧陳書的敵人……我是他的敵人！不死不休的敵人！”
“呼啦！”
一陣風吹來，窗簾卷動之中，微光帶著飄飄揚揚的雪花從窗縫悄然入侵，落在地板上漸漸融化。而這道微光，同樣照亮了一個坐在椅子上的人影。
那人背對著光，魏玉勳看不到他的臉，但是他卻莫名的知道，那人在笑，笑得很開心。
“對啊！你是顧陳書的敵人，我也是顧陳書的敵人。”
“你……你也是？”
“是！”那人肯定道“同樣是不死不休的敵人！我們是戰友不是嗎？你看，你又有了一個新的身份。當一些人拋棄你的時候，注定會有其他人接受你，你本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對！對！你……你快帶我走，他們會把我送給七組！從今往後我就會被關起來，一直被關到老死了！我才二十多，我不想就這麽過一輩子！你是我的盟友，帶我走！帶我走！”
魏玉勳的聲音漸漸抬高，卻突然間想到了什麽，猛地一縮脖子，驚懼地回頭看了一眼房門。
那人輕笑“你放心，門外的那兩個人已經被我控製了，不過是煉氣期而已。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隨時都可以把你從這裏帶走。但是，就算是離開了之後，你又要去什麽地方？又要做什麽？”
“我……”魏玉勳愣了一下，表情漸漸猙獰“我要報仇！我們聯手，去對付顧陳書！”
那人卻搖頭“不行的，我已經全部被顧陳書盯上了，我雖然不畏懼他，但是他背後畢竟是整個七組，一旦被發現，我們兩個都跑不了。”
“那我！我呢？我就是個普通人，他們絕不會懷疑到我的頭上，你可以教我，教我對付顧陳書的辦法，我去做！”魏玉勳已經失去了理智，半張沾滿了血液的臉在窗口下反射著詭異的微光。
“是嗎？我倒確實是有辦法，你願意？”
“我願意！”他想都不想。
那人突然笑了，看著魏玉勳。魏玉勳也借著那點微光看著對方的臉，隱約看到了年輕的臉。兩個人就這樣對視了半晌，魏玉勳心裏就像是加了水的油鍋一樣翻騰沸亂，生怕最後的希望也就此斷絕。
要命的沉默之後，那人微微點頭。
“哈！哈哈！”魏玉勳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得到了救贖。
“那……那你快帶我走！”
“好啊！”那人笑了“我們這就走！”
片刻之後……
“不好了！家主！不好了！”一陣騷亂開始在魏家別墅漸漸擴散，正在房間內商量對策的魏荼和魏玉哲都被驚動起來。
“又發生什麽事了？”魏荼隻覺得頭痛欲裂。
“家主，不好了！”守門的護衛跪在地上，驚慌失措“二少爺他！二少爺他不見了！”
“什麽？”
魏荼和魏玉哲對視了一眼，都是有種極端不妙的預感。
“準備好了？”那人伸手按在魏玉勳的肩膀上，用輕柔的聲音問道。
魏玉勳盤膝坐在地上，著上身，風雪從破屋子的窗口飄進來，落在他的身上臉上，他依然堅定地點點頭。
他臉上的血已經結痂，在臉上留下了龜裂縱橫的斑駁黑紅，襯著那張陰沉的臉，整個人的身上都散發這一種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氣息。
“很好，很好！”那人輕聲說“那……現在就開始了！”
什麽金屬器具被從鞘裏抽出的摩擦聲讓人牙酸，魏玉勳的心底顫抖著，但是無盡的憤怒和仇恨卻穩穩地壓在心口上，讓畏懼在沒有露頭。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
尖銳的刀刃滑落，輕輕刺進了魏玉勳的後背，冰涼之後就是炙痛，在他裸露的脊背上劃出一道道鮮血淋漓的傷痕，組成了一張陰氣森然的惡鬼臉譜！
魏玉勳的臉不停地抖動著，不時地發出一聲輕哼，卻又馬上咬緊了牙關。強忍著鑽心的疼痛，強忍著想要退縮的怯懦。
他在心底一遍一遍地催眠。
報仇！報仇！報仇！！！
汗水和血液混在一起，順著他的後背流淌下來，鬼臉漸漸地成型，最後出現的，卻是那一雙空洞的眼睛，仿佛帶著看不見的笑，邪詭非常。
“最後一步了，你可要撐住哦！”那人說。
魏玉勳的嘴唇抽動著，一口氣從牙縫裏噴出來，卻被他最終忍了回去。
兩隻眼睛冒著火，他堅定地點點頭，從喉嚨的深處低吼出來“來吧！我撐得住！我要報仇！報仇！”
“噗！”
一根粗大的尖刺猛地刺進了魏玉勳的後心，他隻覺得眼前一黑，幾乎要死過去。
可就在下一刻，一股龐大的力量連同生機猛地從傷口中湧入，湧入了他的心髒，順著血脈灌注到了全身。
“啊——”
無盡的痛苦消散，魏玉勳忍不住大吼一聲，隻覺自己已然貫通天地，前所未有的舒坦。
“哈哈！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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