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大音希聲
“就是這兒！”馮默站在一處破舊的院子外麵，指著裏麵說到。
三缺抖手便抽出了一柄劍，將院門斬破衝了進去。然而片刻之後，裏麵卻沒有傳來戰鬥的聲音，讓馮默和後趕來的三鐸都有些奇怪。
“喂！你進去看看？”三鐸看著馮默慫恿道。
馮默側頭看了一眼這個年輕女人，不由得露出了一絲鄙夷的神情，然後邁步走進了院子裏麵。
三鐸愣了一下，看著馮默進了院子，同樣沒聽到什麽動靜，這才憤恨地衝著院門說道“喂！你那是什麽表情啊！你一個男人，打頭陣很丟人嗎？真是的！”
說著，她也放心地走進了院子裏。
院子裏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雪，晨光照在雪地上，晃眼的很。三鐸有些不太喜歡這種被閃耀的感覺，便追著馮默留在地上的腳步快速進了那間破舊的屋子。
“幹嘛呢？不進去就別堵著門！”三鐸一把推開了馮默，卻和他一樣，怔在了門口。
愣了半天，她猛地一彎腰，轉身捂住了自己的嘴，幹嘔了兩下，眼淚都要出來了。馮默再次送來了鄙夷的目光，同時慶幸著金丹期已經不用吃飯了，不然誰知道三鐸會吐出什麽來。
“這……這是什麽鬼東西？”三鐸靠著門框，臉色蒼白。
在屋子的中央，有一個人……或者說，是兩個人坐在地上。
一個骨瘦如柴，肌肉都已經幹癟，頭發也變得幹枯發白掉了一地的男人，著上半身，雙眼上翻，隻有眼白露在外麵，幹枯的臉上，卻帶著一抹詭異的笑容。
而就在他的背後，趴著一個魁梧的木頭人。
木頭人遠比他高的很多，跪坐在地上，整個都趴在他的背後，兩隻枯木的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肩頭，前胸貼合他的後背。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兩個人之間用一根木釺連接著，木釺從那人的背後刺入，直接穿透了他的心髒，一直從前胸穿出了十多厘米。
上麵的血液早就已經凍結凝固，但是木釺的周圍，與血肉相連的地方，卻延伸出了無數條如同樹根一樣的出手，紮根在他的皮膚上。
這些根係，就像是血管一樣的脈動著，鮮紅的血液和新生的青綠色糾纏在一起，組成了一幅詭異的鬼臉圖案。
木頭人就這樣，通過這些根係吸收著活人身上的血氣和生命力，給自己灌輸了新的生機。
然後它的臉就貼在那人的耳側，一張老樹皮一樣的臉，帶著空蕩蕩的眼眶和嘴巴，就這樣一下一下抽動著，發出低沉的，仿佛失去了理智一樣的癡傻笑聲。
“人勝之術！”三缺握緊了手裏的劍，冷聲說道。
“人勝之術？”程牧羽通過馮默的耳麥聽到了三缺的話，心頭頓時疑惑，這是什麽？
許晴煙趕到了七組“人勝之術，就是用活人的身體做厭勝之術祭品的手段，是巫蠱派當中最為禁忌的一門手段。”
“一般來說，厭勝之術一般是用木人或者草人等布偶來製作詛咒器物，但是這種厭勝之術的效果遠遠不足。如果想要對實力強悍的修行人出手，至少要動用堪比對方等級的煉器材料，才能夠製作足以詛咒對方的厭勝之物，那麽如果不用器物呢？”
程牧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如果不用器物，那麽能夠堪比一名修行人的東西是什麽？
另一名修行人！
這個時候，三缺的聲音再次響起“對方的人勝之術還不成熟。”
馮默的照片很快就傳了回來，程牧羽看了一眼，雖然有些分辨不清，但還是驚訝了一下“這不是……魏玉勳嗎？木人是……陳殿崇？”
他看到了木頭人手腳上殘留的繃帶。
許晴煙的關注點卻在法術的本身，看過之後立刻就分析出了對方的手段。
“先是把一個金丹期的修行人毒害，變成木人之後泯滅對方的神魂和意識，然後利用世俗人的生命獻祭，提供給木人針對小書怨氣，以及支撐人勝之術完成的生命力量……”
“好歹毒的何時亦！原來一切都是他在搞鬼！”程牧羽問“有沒有辦法破解？”
“晴煙！”三缺的聲音傳來，他不擅長修行掌故秘聞之類。
許晴煙思索了一下，說道“但凡厭勝之術，不管是木人還是草人，必須要藏在一個別人看不到地方才能夠啟動，我猜想人勝之術的核心關鍵不在外麵，而在這兩個人貼合的地方。”
三缺點了點頭“好！”
就在馮默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三鐸卻猛地往後退了一步，一臉見了鬼一樣的表情，伸手拽住了馮默就往外跑“不想死就後退！”
“什麽？”馮默莫名其妙，被拽到了院子裏。
三鐸心有餘悸地說“別看我師傅平常不顯山不漏水的，但是一旦動起手來……”
說著，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許晴煙看著納悶的程牧羽，解釋說“三缺師叔雖然是憑湖小築的弟子，修行景湖映天經，也用音波攻擊，可是天生就五音不全，並不長於韻律，所以門內武技她一概不能用。”
“那她……”程牧羽欲言又止，她行不行啊？
“正是因為不能動用門內的武技和法術，三缺師叔找到了一門自己的攻擊手段。”
就在這個時候，馮默隻覺得周圍的空間猛地顫抖了一下，房間裏麵卻傳來了大片的嗡鳴之聲，就像是無數架直升機在房間裏啟動了一樣。
巨大的風壓擠破了本來就殘破的窗戶，從破口當中衝出來。
馮默忍不住抬手擋住連自己的臉，依然還是覺得被這一陣風拍得生疼，大聲問“這是什麽！”
三鐸負手而立，灰色的外套在風中呼啦啦抖動著，腦後的馬尾都被吹散了，一頭青絲就這樣在風中繚亂開來，纏繞住了她慵懶的臉。
“這就是我師父自創的獨門武技——希聲劍！”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科學早就證明，正常人的耳朵能夠聽得到的聲波範圍，大概在20hz~20000hz，而超過了這個頻率的超聲波，不會被人類的耳朵捕捉到，這是所謂的大音希聲。
如今在人類的各方麵得到應用的超聲波，一般大概在五千萬hz以下。
也就是，一秒鍾聲音的振動頻率在五千萬次。
“師父的希聲劍，利用超聲波的效應，真元催動法器產生高速震動，經過預熱之後，能夠在某一個時刻，達到劍身一瞬間震動一千九百萬次。”
三鐸感受著迎麵而來的風壓，雖然看過許多次，依然是感慨萬千。
“一瞬間啊！沒人知道一瞬間到底是多少分之一秒，也沒人知道師父的希聲劍出劍的時候能夠達到多高的振動頻率。”
“因為在那一瞬間，超聲波的震動會立刻撕開劍身周圍的空氣，讓所有的聲波都消失在真空當中。而希聲劍的真正威力，也正就在這一道被硬生生撕開的真空上。”
“嗡！”
從房屋當中衝出的風壓陡然消失，一切聲音歸於沉寂，被吹揚的積雪還在空中飄散，被陽光撒上一層金色，就像從天而降的金砂糖。
“希聲劍！”
隨著一聲低喝，馮默麵前的破舊房屋終於不堪重負，整個被從裏麵掀翻，就像是被炸開一樣，屋頂牆壁碎裂紛飛，露出了裏麵那道看起來有些矮小的身影。
長劍出手，一個簡單的平刺。
可就是這一瞬間，真的和三鐸說的一樣，隻是一個瞬間。
所有的震動都被包裹在那段真空當中，聽從著三缺的指向。幾乎在馮默目不暇接的時候，布匹撕裂的脆響傳來。
再看三缺的對麵，皮膚、血肉、骨骼、木頭，都在無形的毀滅之中被攪碎、塌陷，甚至是化為灰塵，等馮默反映過來的時候，在他們的麵前，隻留下了沒有胸膛和腹部的兩截屍體。
頹然跌落……
“這就是……希聲劍！”
馮默輕輕挪動了一下腳步，隻覺得從頭頂到腳心都是冰涼一片。
晃晃天道，物理法則！
不到金仙，沒人能夠正麵硬剛真空，這就是希聲劍！
頂尖宗門，竟然恐怖如斯……
雖然沒有看到現場，但是馮默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在辦公室的七組隊員，連帶著程牧羽，都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武技，被震撼的無以複加。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悶響突然傳來。
顧陳書整個人跌落在地上，許晴煙一個邁步，就已經到了他的身邊，伸手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關切地問道“你怎麽樣？”
“沒事。”顧陳書搖頭“隻是外力突然消失，一下沒坐穩。”
片刻之後，馮默也已經盡忠職守地搜索了了現場，發給了他們一張照片，是一個小筆記本上行的手寫筆記。
“這是……”程牧羽驚喜道“是南離城當中巫蠱派的人員分布！通知各方就位，這一次，就將這些禍國殃民的家夥一網打盡！”
然而就在程牧羽驚喜興奮的同時，顧陳書卻拿出耳機戴在了耳朵上。
“馮默！你和師叔一起行動！不管是對我出手還是留下名單，何時亦的目的隻是拖延時間！我猜想，他一定在準備大招！不過他肯定不會想到我能抵抗精神攻擊，也沒想到我們能這麽快就解決掉人勝之術。他沒有放棄南離，一定在城外，去找！”
馮默點點頭，看向了三缺。
三缺收起了手中的長劍“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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