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第三宮
曹仙在路過顧陳書的身邊時，說了一句讓他心頭一跳的話。
“你的法術，我已經看穿了。”
顧陳書轉頭，卻隻看到曹仙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隨後揚長而去，留下顧陳書在原地咀嚼著這句話，心中驚疑不定。
看穿了？看穿什麽了？是真言術的修行法，還是真言術之於法術的獨特？
許晴煙卻隻看到了曹仙從他身邊經過，不由得問道：“怎麽了？”
顧陳書搖了搖頭：“沒什麽。”
他覺得，曹仙有這一說，估計是虛張聲勢的可能更高一些。而且就算是他看穿了什麽，沒有證據也不會說出去，否則就是徒然折損自己的麵子。
為了自己的臉麵，曹仙會一直隱忍到能夠完全揭穿自己為止。
許晴煙看了看顧陳書的神色，並沒有說什麽，隻是暗中將曹仙記在了心裏。
一行人繼續向前，果然就像薑傑羲說的一樣，追上了洛神宗和問海宗，這一下，他們的高手數量終於足以應付之前規模的協會襲擊了。
洛神宗和問海宗聽說了這件事情之後，也是難免心頭驚駭。
“人類未來發展協會，居然會做出這種事來！”
“當務之急是首先聚集更多的宗門弟子，以應付將來協會的襲擊。他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甚至可能現在就在……”
“盧隊！”一聲驚呼打斷了盧國良的話。
“發現什麽了？”盧國良看過去，說話的正是他們的操控手，負責控製散出去的無人機，探查他們目力不及或者被遮擋住的周圍空間。
按照這個空間的特征，金丹期就算是借助身法和法器，飛行的速度和高低也不會太高，否則就會被超高的重力拖垮，甚至可能一頭撞進重力場當中。
所以，無人機在這裏基本上算是安全，隻不過是能源消耗比較快。用無人機探索周圍，是他們選擇的最穩妥的前進方式，可以最大程度防止偷襲。
可這一次，無人機卻有了不同的發現。
“是天池山的人！”
盧國良頓時欣喜：“天池山的人，他們往哪邊去了？”
操控手臉色難看：“盧隊，沒往哪邊去。他們……哪邊也去不了了！”
“什麽？！”
他們趕到的時候，現場簡直慘不忍睹。天池山的弟子已經沒有了一具完好的屍身，全部被碎屍成了幾段，半凝固的血液和屍塊滿地都是。
盧國良臉色鐵青，雙手攥得發抖。
立刻就有七組的隊員判讀說道：“現場的屍體一共十二具，按照如今各宗的聚集速度，應該可以肯定天池山已經全軍覆沒了，缺失的三個人很可能在別處先於這些人遇害。”
程祿也是點頭：“現場留下的氣息很多，但都屬於同源。按照傷口和攻擊方式來看，應該是協會多人圍攻，圍攻的人應該超過二十人，是我們之前遇到的那一批。”
人類未來發展協會雖然狂熱於獵殺修行者，但是卻很少喜歡碎屍萬段的方式。
現場的場景就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接近兩倍的敵人衝下來， 幾乎是兩個人同時進攻一個人，才會造成大量的碎屍產生。
盧國良看著現場的修羅場，緩緩地鬆開了手掌，吐了一口氣說道；“收拾天池山弟子的屍體，盡量保持完整收拾起來帶回去。”
“盧隊，沒帶那麽多裹屍袋……”
誰會想到有這麽多屍體？
盧國良雙眼通紅，轉向那名七組的隊長級高手，怒不可遏：“他們的血髒了你的儲物空間嗎？！”
那人一愣，麵露不忍：“我不是這意思……我的意思是，沒有裹屍袋，進出的時候很難保證屍體相對完整……”
聞言，盧國良的臉色才好看了些許，但是看向此人的眼神依然凶狠。
你到底是不是這個意思，你自己心裏清楚。
那人不由得低下了頭。
這個時候，洛神宗的一名弟子說道：“我們的儲物空間裏帶著布綾，可以用來包裹屍體。”
洛神宗貢獻出了一大批的白布，鮮血沾染在白布上，包裹著殘缺的屍體形狀，觸目驚心！
顧陳書歎了一口氣：“看來未來發展協會在被我們擊退之後，已經開始加緊對其他人的獵殺了，天池山不會是最後一個，甚至可能不是第一個……”
不過顧陳書在裏麵並沒有看見穆青雲。
曹仙依然不遠不近地站在他們附近，讓顧陳書有些疑惑：“他就不擔心天行劍派的其他人？”
許晴煙搖頭：“對於頂尖宗門和隱世宗門來說，弟子並不是最珍貴的資源。元嬰期擁有六百歲壽元，突破陽神就能夠擁有九百歲的壽元。這代表著，隻要不是高端戰力損失，宗門可以擁有大量的時間緩衝，隨意培養高手。而且他們掌控著太多的資源，不至於像俗世宗門一樣，培養元嬰期那麽艱難。”
冷冰冰的修行界法則，再一次體現在宗門的身上。
他終於開始知道為什麽曹仙當時在亂戰中可以那麽果斷地選擇除掉自己了，雖然失敗，但是這也代表著曹仙的心境。
那種高高在上，除了修行之外什麽都不重要的心境。
甚至他對於許晴煙的執著，都很可能是因為當初提親被拒絕之後的氣惱，所以才會是這樣的姿態。
許晴煙輕聲說：“所以，從我自己來說，也並不喜歡你加入宗門。”
顧陳書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許晴煙，現在的許晴煙，正坐在他的身邊，雙手抱著腿，將臉輕輕靠在膝蓋上，目光呆呆地看著遠方的地平線。
他總有種感覺，似乎失去了力量之後，許晴煙的感情變得脆弱了、感性了，那扇門一推就開一樣，在不斷地引誘著顧陳書去伸手一試。
要試試嗎？顧陳書的心跳猛然加速。
在收拾好天池山弟子的屍身之後，距離坤宮天結束的時間一共就隻剩下了二十幾分鍾。盧國良果斷決定在這裏停下休息，順便商量一下今後作戰的配合問題。
他們都在開會，附近隻剩下了警戒的人和他們兩個。
看著許晴煙的側臉，顧陳書輕咽口水，再次問自己。
要試試嗎？
“那個……”他終於開口。
許晴煙微微側頭，失去了那層薄薄的清冷的目光，顯得有些迷離，讓顧陳書心頭一緊。
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在心底微微歎了一口氣，臨時換了話題：“你師父為什麽這麽討厭男的？你跟我說是情傷，是被人傷過？”
許晴煙搖頭：“沒有……沒人傷她，隻不過是她傷了她自己而已。”
“哦，這樣。”顧陳書沉默了。
但是片刻之後，許晴煙卻又輕聲說：“所以，我也不想像她一樣……”
這算是什麽？類似於單親家庭對於婚姻恐懼的心理問題？顧陳書思索著，可是修行人會有這等問題嗎？何況是煉心為主的憑湖小築。
他很想開口問，可卻不知道怎麽繼續。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周圍的空間陡然變得輕巧了起來，那種眩暈和封閉感再次襲來，短暫的失神之後，顧陳書發現自己已經出現在了一塊巨石之上。
清風徐來，吹動了所有人的衣袂和發梢。
顧陳書舉目望去，就隻見到了一片碧綠色的天空，以及懸浮在空中的無數石台。
石台呈倒山型，大小不一，石色灰白，帶著類似拚接或者裂縫的黑色不規則紋路。石台的上麵平坦，下麵卻崢嶸嶙峋，石刺叢生。
這些數不清的石台，就這樣懸浮在空中，分布在整個空間裏麵，緩緩地漂浮移動著，或者靠近，或者遠離，甚至可能碰撞之後反彈。
所有的一切都在懸浮中進行著。
而在石台之間，一道道肉眼不可見的風隨時都可能吹過，或大或小，或者錯過石台，或者改變石台的飛行方向。
“巽宮天！”顧陳書站起身說道。
許晴煙也是點點頭。
巽宮天，九數洞天當中的木屬性空間，空間由虛空、石台和風組成。
在巽宮天當中，危險和機遇都來自於縱橫在石台之間的風中。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你所在的石台會飛往什麽方向，也永遠都無法知道，是什麽樣的風吹過你的身邊。
或許下一刻，就會有一陣和風帶著木屬性的靈物送到你手上。
又或者，下一刻就會有足以摧毀金丹巔峰護罩的狂風將你帶走，飛往無限遠的地方，再也回不到原來的世界，徹底留在空間的夾縫當中。
想要在這個空間安全行動，隻有小心再小心，在平台之間移動的時候，首先要確定周圍是否有風場產生和經過，否則在半空中遭遇狂風那就是真正的無所憑依了。
當然，按照資料上介紹，真正能夠將金丹期從平台上吹走的狂風，正好經過平台之上的概率很低，一般都在石台之間虛空中經過。
而往往這樣的狂風中，又帶著大量令人難以割舍的靈物，引誘著人自投羅網。
尤其是在巽宮天當中，尖銳的風聲對神魂也會產生影響，風聲越大頻率越高，對神魂的傷害越大。
顧陳書和許晴煙對視了一眼，他們都清楚，許晴煙想要的風鈴草就在巽宮天當中。如果再等兩天，許晴煙或許可以恢複實力，可現在……
“我幫你。”
許晴煙笑了笑：“不用強求，我的進境已經很快了……”
顧陳書主動握住了許晴煙的手：“我可是希望你修行再快一點，那樣我可就有靠山了。不過現在，還是我拉著你吧！否則一陣風就把你吹跑了。”
兩個人相視一笑。
“哼！”
曹仙抱著劍，微微別過了頭，都不想多看他們哪怕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