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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長安的咳血之症

  放了課以後,秦簪見先生走出去了,她才站起來疏散疏散筋骨,伸伸懶腰。


  采星已在外頭等著了,見先生出門了,才往裏頭走去。


  “娘子,今日習得如何?”采星緩緩走過去,然後開始幫她收拾筆紙書籍。


  秦簪撐著腰踱了兩步,打了個哈欠才說,“如舊。


  也不知這課我要上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從前是跟著哥哥上課,如今又是跟著弟弟妹妹們上課,我算是這一群裏頭最年長的了,


  我瞧著啊,先生與我是兩兩相看,各自生厭,他也不想見著我,我也不想見著他。”


  采星收拾好東西,把書箱合上,然後提著書箱站起來,“可是是因為老太師覺得娘子的課業不好,才讓娘子一直跟著上課的,娘子若是如大郎君那樣爭氣,不也早就脫開這繁重的課業了嗎?”


  “采星,我是個女兒身,又不能上陣打仗,又不能考取功名,肯定是不能如大哥哥那樣爭氣了!你怎麽也不向著我說話,盡跟高祖爺爺還有那些……一勢。”


  秦簪說著說著朝四周看了兩眼,看見那些還未離開的弟弟妹妹,說話的聲音也小了一些。


  她是個大姐姐,是要給弟弟妹妹們做榜樣的。


  “娘子,咱們走吧。”采星朝外走,秦簪也放下手跟了上去。


  淅淅瀝瀝的雨打在傘上,滴滴答答的很有意境。


  秦簪提著裙子上台階,然後又放下,站著等采星把傘收好,然後一起朝老太師那去了。


  “采星,今日是四月十七吧,是小滿?”


  “是。”


  秦簪朝廊外看了一眼,鬱鬱青青的竹子長得茂盛,一派春意。


  也不知道那個顧混世辦好了討好差事沒有,也不知道那個頭牌娘子能不能看中他。


  想著顧混世能跟頭牌娘子攀上情緣,還是她秦簪一手策劃的好姻緣,她就覺得高興。


  於是她高興地拍了拍手,抑製不住地笑了兩聲。


  采星轉頭看向傻笑的秦簪輕聲問,“娘子是想起什麽好事了?”


  秦簪笑著擺擺手,眉眼彎彎地說,“沒什麽,隻覺得這春色真好,細雨落下來衝洗過的葉子看著更青翠欲滴了。”


  采星順著她的話往廊外看去,點點頭說,“的確是青翠欲滴,娘子真是長了一雙好觀察的明眸慧眼。”


  “去,別說這些話,聽著怪怪的,也不知你是在誇我還是怎麽的。”


  “自然是誇娘子的,二娘子雖然課業不好,但是心底善良,為人朗利,性子更是直爽可人,滿府誰人不知?”


  秦簪笑著說,“這一句絕對沒在誇我,我可聽得清清楚楚的。”


  采星笑了笑,而後再沒說話。


  秦簪倒是又想起來一個人。


  若是能讓安素心滿意足,若是她能再給安素和太子哥哥牽上姻緣,那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怎麽才能讓太子哥哥看中安素呢?


  說不定那個肅家哥哥還能幫上忙。


  秦簪挑眉笑了笑,又得意了一些。


  廊下二人身影漸遠,廊外翠竹欲滴,簷雨仍落,天色昏沉。


  ……


  翌日。


  宮裏頭承慶殿亂做一團,上上下下都在為小公主捏一口氣。


  太醫跪了一地,相裏華也在一旁坐著,冷冷地看著地上跪著的太醫。


  眾人不敢說話,一時間承慶殿裏死寂一片。


  小公主的風寒之症在今晨忽然轉急,天蒙蒙亮時,咳個不停,甚至還帶著血絲。


  容妃連忙派人去請太醫,同時去兩儀殿請陛下來。


  此刻的太醫跪著,皆因不敢胡亂開方子開藥。


  容妃蒼白的臉色更顯疲態,是比懷著長安時更為辛勞,心力交瘁而成的麵色。


  她低聲對一旁的相裏華說,“陛下,長安還是個才過百天的孩子,太醫們也是害怕她受不住藥性。”


  “連著治了幾天了也不見好,朕要他們還有何用?”


  容妃默了一會兒,“總會有辦法的,且容他們想想。”


  相裏華沒說話,隻是朝長安的方向看了一眼。


  鄭平躬身走進來,湊近相裏華身邊低聲說了什麽話。


  “容妃,你在這看著,朕還有些政務要處理,等會兒再來看長安。”相裏華由鄭平扶著站起來,然後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恭送陛下。”一行人異口同聲地跪拜行禮。


  容妃扶著真兒的手,然後坐在椅子上,忽然覺得自己很無力,無力感如同巨浪一樣朝她撲來,她也無力反抗。


  長安又開始咳了,容妃又匆忙站起來朝長安而去。


  忽然小女兒如同小綿羊一樣尖細的哭聲傳到她耳中,如同一根長刺紮進她的心裏,一下一下的鈍痛讓她更加清醒。


  乳母驚慌無措地伸著手,手心裏是一片紅色。


  容隱覺得自己的眼被這紅色刺痛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痛的。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長安身邊,然後抬手伸手把長安抱起來,悠悠晃晃地安慰著小女兒。


  “長安不哭,不哭,阿娘在這兒。”容隱說話時聲音都有些顫抖。


  她被恐懼籠罩著,生怕老天一個不留神就把她的女兒奪走了。


  長安的哭聲漸漸弱下來,睜著眼睛看著她,她忍淚朝女兒笑著。


  一步一步朝那群跪著的太醫走去,她忍住自己的懦弱,正著嗓子說,“各位太醫,到底有沒有什麽辦法能治住公主的咳血之症?隻要能保住她的命,我就心滿意足了。”


  說到‘保住她的命’,容妃的眼淚如珠子一樣掉下來,可是話語間仍是心定的語氣,太醫們隻是低頭跪著,也不敢抬頭看她一眼。


  “我……求求你們了……”容妃忍不住哭腔,最後也隻是顫著嗓子說出來這句話。


  似是卑微到極致之時對生命的渴望,她是對女兒生命的渴望。


  人群裏一個老太醫緩緩抬頭,然後說,“娘娘,或許讓公主把血咳出來是個好事。”


  容妃朝說話的人看過去,眉眼淒苦地問,“是好事?”


  “老臣覺得,公主的病或許是在肺上,多日不好也是因為肺上殘餘未清,如今咳出來了,這病根慢慢地就出來了。”


  另一個太醫看向他低聲說,“不要胡說,說多是錯,到時候腦袋掉了都不知道是怎麽掉的。”


  容妃聽見後抱著長安朝那個老太醫走去,四下的太醫都自覺地讓出來一條路。


  “您是太醫院的老人兒了吧。”


  “是,老臣自明帝時就留侍宮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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