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幾卷經文空誦
靈山勝境。
先後歷經「安天大會」，捲簾大將天蓬元帥被貶，青毛獅子大鬧天宮安然無恙，佛門的地位更是攀升到了極致。
此次盂蘭盆會，和以往的盂蘭盆會不同，是佛門少有數百年一次大辦特辦的盛會。
佛門預熱最久，早在數十年前，就遍發邀請函，廣邀三界有頭有臉的神仙。
另外就是，佛門現在如日中天，聞訊不請自來的甚至更多。
當然。
秦雲是擁有請柬的！
秦雲不僅接到了請柬，而且日期還非常的早。
足見佛門對他和劍閣的重視！
對於這次盂蘭盆會，秦雲既有些期待，也有些警惕。
畢竟，不久前秦雲擊敗了東來佛祖，奪了佛門一部分氣運。
對於這件事，秦雲卻是有些拿捏不住如來佛祖的態度。
東來佛祖雖然極有可能是老君化胡為佛的時候，安插進佛門的一顆釘子。
但東來佛祖畢竟是佛門的「佛祖」！
秦雲甚至都懷疑，東來佛祖前番來挑戰，極有可能是老君的授意。
這番懷疑，倒也不是空穴來風。
因為。
秦雲若是在道爭中成功擊敗東來佛祖，佛門氣運受損，而道門才是最大的受益方。
當然。
金頂大仙的出現，卻是讓秦雲這個推論，出現了一些邏輯破綻。
這也是秦雲不太確定的原因！
至於劍閣在道爭中失敗……
敗者，自然就只有淘汰的命運！
當然，懷疑也只是懷疑，僅此而已。
這件事只是告訴秦雲，現在的三界局勢，劍閣依舊只是一個小朋友。
雖有一些影響力，但還遠沒到能夠左右平衡，讓雙方都需要極力拉攏的地步。
當然。
這些也只是想想罷了！ ……
再次看到金蟬子，秦雲卻是有些恍若一夢的感覺。
對於金蟬子，秦雲的印象，恍恍惚還停留在他為佛「圓寂」時。
老實說，到了秦雲目前這個境界，三界絕大多數的神仙，都在秦雲的面前褪去了種種神秘。
哪怕像是在三界享有盛名的壽星，但在秦雲眼中其實也就是一個掌握了權柄的老神仙。
本質上並沒有太多的神奇！
反倒是這個金蟬子，給了秦雲相當深刻的印象。
相較於以前那個金蟬子，現如今的金蟬子，卻是渾身上下都流露出智慧的光芒。
但是。
始一見到金蟬子，秦雲就感受到了金蟬子的異樣。
怎麼說呢？
現如今的金蟬子，身上透著無盡智慧的同時，亦散發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焦慮。
感知到這縷情緒，秦雲不由眉頭一挑。
金蟬子這是感知到了？
就在秦雲打量金蟬子的時候，金蟬子也在打量秦雲。
和秦雲的「恍若一夢」不同，金蟬子看秦雲這個老友，卻是有種「猶在夢中」的感覺。
對於神仙而言，短短几百年不見，並不算什麼，甚至就像是凡人的幾月不見。
但就是這短短的「幾月」不見，他曾經這個好朋友卻是天翻地覆。
曾經，兩人在境界上差不多。
但現在，這個朋友卻是已然能夠和佛祖切磋了！
秦雲笑道，「怎麼，不認識我了？」
金蟬子雙手合十，一本正經道，「是。不久前聞聽到道友你在切磋中，讓東來佛祖斷手，小僧第一時間懷疑是不是聽錯了！」
秦云：「現在呢？」
金蟬子：「依舊如此。」
哈哈哈哈哈！
秦雲頓時大樂，這金蟬子還真是有些意思。
不弄虛作假的同時，又能拋開一切成見，初心不改！
難得的妙人！
用前世的話來形容的話，那就是——有趣的靈魂！
秦雲眨了眨眼睛，似不在意道，「靈山那邊，現在對於這件事怎麼看？」
金蟬子隨手扔給秦雲一個酒壺，有些沒有「正形」道，「還能怎麼辦？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咽唄！」
聞聽到金蟬子的話語，秦雲心頭恍然。
卻是證實了心頭一個猜想，那東來佛祖前來劍閣挑釁，或許的確不是靈山這邊的授意。
對於這個消息，靈山這邊其實也是有些措手不及的。
對於失敗，更是完全始料未及。
有意思！
砰！
秦雲拔掉酒瓶上的瓶塞，搖了搖，醉人的芬芳瞬間沿著口鼻，直沁入心扉。
秦雲眼睛一亮，當即呷了幾口，道，「好酒。」
金蟬子得意道，「那當然，這可是我傳道過程中，一位善釀的信眾祖傳的珍藏，遍尋天下都不超過一百壇。」
秦雲眉頭一挑，「傳道？傳的什麼道？」
金蟬子雙目幽幽，道，「我在南贍部洲身體力行所思所悟之道！」
「.……」
秦雲沉默，只是向口中灌下一大口酒。
秦雲不由想起了唐僧成佛時，如來所說的話語——因為汝不聽說法，輕慢我之大教，故貶汝之真靈，轉生東土。
金蟬子轉世十次，九次被沙僧吞吃，怎一個慘字了得。
若是以往，秦雲對金蟬子倒是沒有太大的感想。
但現在.……
又喝了一大口酒之後，秦雲忍不住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汝可聽過孔子誅少正卯？」
金蟬子聞言，目光沒有變化，只是愈發的堅定。
「孟子曾言，魚與熊掌不可得兼，捨生取義。為了吾之大道，就算身死那又有何妨？」
秦云：「你的傳教區在哪兒？」
金蟬子：「滅法國。」
秦云：「.……」
滅法國啊，秦雲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言語了。
也明白，為何滅法國和尚在兩年的時間裡，就陸陸續續被殺了九千九百九十六個。
秦云：「心意已決？」
金蟬子：「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秦云：「乾杯。」
金蟬子也沒有多說，當即舉起手中的酒罈，和秦雲手中的小酒罈碰了一下。
很快，秦雲和金蟬子就各自幹了手中酒罈中的酒。
秦雲知道，此次見面過後，或許就是永別。
金蟬子亦然！
看到這樣的金蟬子，秦雲卻是更加深切的理解了「護道」的重要性。
創道很重要，但若是不能護住大道，所創下的大道就算是再玄妙，或許都會是曇花一現。
想到此處，秦雲忽然發現，他和金蟬子的境遇，竟然空前的相像。
面對前路，二者竟然都沒有太好的選擇。
念及此，秦雲忽然心有所感，忍不住拿出了不知道塵封了多久的琴。
就當著金蟬子的面，秦雲就調試了起來。
調好琴之後，秦雲隨手就彈奏了起來。
不多時，秦雲卻是開口唱道——
「西牛有聖僧，絕世而獨立。幾卷經文空誦，不渡世間繁華。晨鐘暮鼓菩提下，心中自有靈山塔……殘月獨照青山孤，又種下幾世因果啊……」
聞聽到秦雲即興唱作的歌曲，金蟬子心頭不由感慨萬千。
幾卷經文全空誦，渡不了世間繁華嗎？
不過。
有此一知己，或許已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