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當局者迷
兩人緊緊張張忙碌一天,回到鎮上已是晚上八點。【 】
找了家燒烤攤坐下,要了兩個小菜、兩杯扎啤和一些羊肉串,邊吃邊歇息。
武效軍笑呵呵地說,「今天應該說是出師大捷,成績不錯,在附近幾個村走了十五六家。」
白玲燕喜滋滋地說,「照這樣下去,三四天我們就可以結束回家。從今天走訪的孩子來說,確實讓人感到憂心,真沒想到,這兒的情況比我們那兒還糟糕。」
武效軍說,「今天對我來說,走一家心裡難受一家,心裡很不是滋味。總的感覺是這兒人的思想還比較保守,經濟比較落後,一個上千戶幾千人的大村,竟然找不到幾戶像樣的人家,彷彿一下子回到小的時候,說出去令人難以置信。」
白玲燕說,「感慨這些有什麼用,沒意思,不說了。今天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你給我的第一直觀印象是面帶嚴肅,言語不多,暗藏心事,讓人捉摸不透,可在和老鄉的接觸中,你挺隨和大方,彬彬有禮,倒很利索。」
武效軍笑著說,「過獎了,受之有愧。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出門在外處處求人,想直起腰板大聲說話都缺少底氣,不謙虛謹慎低頭哈腰實在不行。不過你說的也是對的,我給不了解我的人印象不是很好,我女朋友經常說我不懂幽默,一直用傻小子稱呼我。」
白玲燕咯咯笑道,「你有女朋友了,一定很漂亮吧,是老家的還是咱們本校的,說來聽聽。」
武效軍洋洋得意地說,「是我高中時的同學,幹部子女,在象州大學讀工商行政管理本科專業,漂亮嘛談不上,和你相比還是要錯一兩個百分點。人品不錯,比較活潑開朗,有點大咧,對我挺好的。」
白玲燕開玩笑道,「一提起你女朋友,把你樂的連北都找不著了,你們的關係一定很融洽。」
武效軍收斂了笑容道,「我倆的關係沒的說,就是城鄉差別太大,她爸媽堅決反對我們交往,始終有一個無形的壁壘阻隔在我們之間,很擔心能不能有一天給拆除掉。」
白玲燕道,「壁壘再大是外在的,能不能拆除主要在於你們有沒有信心,能不能抵擋住來自新環境及各個方面的誘惑,能否經得住天各一方的考驗。現在我們班有幾位女同學在學校結識了新朋友,開始談戀愛,隨後就把以前的男友給踹了,即使你能堅守向對方做出的承諾,你能保准對方立場始終堅定,不會發生動搖。奉勸你一句,也要小心啊。」
武效軍自信地微微一笑道,「我們宿舍的劉有才也是如此,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攔是攔不住的,隨她便吧。對了,你怎麼樣,有心目中的人沒有?」
白玲燕臉一紅,淡淡地道,「慚愧,高中時結交的男孩子是有幾位,可深交的卻還沒有。以後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有緣的一定會到,該來的一定會來,沒有必要去刻意追求,免得到時弄得你死我活,精神受累,痛苦不堪,沒有結果,後悔不已,真划不來。」
武效軍笑道,「你看得很透,想的也開,很多時候往往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人一旦陷入愛情的漩渦,常常忘卻一切,痴迷若狂,難以自拔,甚至傻得可愛,傻得一塌糊塗,令人啼笑皆非。」
白玲燕抿嘴一笑道,「你的認識還很到位嗎,親身體會所總結出來的吧,還是保持清醒一點好。」
夜幕卸去,晨曦初露,山區小鎮是那樣的朦朧和寧靜悠遠,讓疲憊的身心得到慰藉。
兩人醒來後身心舒暢,輕鬆無比。
準備好一天的可用之物,就動身向盤嶺方向出發,開始新的一天艱難而又漫長痛苦的旅行。
通往盤嶺的路是一條坑坑窪窪的鄉村土路,依著山坡,傍著山坳,又陡又窄,曲曲折折,盤桓蜿蜒,像蛇一樣向遠處延伸,路面布滿了拖拉機、三輪車壓出來的車輪和牛蹄印,還有一些荊棘和小石塊,路的兩邊偶爾有疏疏朗朗的人家散布在山坳里。
路上行人稀少,很少見到來往的車輛。兩人遠離都市的喧鬧,遠離塵囂的污染,走在清晨的山間小路,一會兒上坡下坡,一會兒穿山越溪,忘記生活的煩惱,空白的腦筋什麼也不用去想,盡情**地呼吸山裡的新鮮空氣和泥土的氣息,悠悠然靜靜地欣賞路邊的風景和綿延不斷的山峰,神采奕奕地聆聽蟲叫鳥鳴和犬吠馬鳴,逍遙樂在天地,怡然自得其間,飽含對自然的讚歎和愉悅的心情。
山路彎彎,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在半山腰一個三岔口處,兩人繞來繞去迷失了方向,停下腳步,合計一陣,依然拿不定主意。
正在一籌莫展之時,從右側谷底走上來一男一女兩個人,三十歲左右,穿著自然大方,男的手裡拿著照相機,女的肩挎黑色簡約包。
白玲燕一眼認出女的是鎮政府的工作人員,趕忙上前打招呼,「大姐,前天咱們在鎮政府見過面,還認得我們嗎?」
那女的表情自然隨和,非常和氣說,「認的,認的,沒想到在這兒又見面了,你們是到哪兒去?」
「大姐,我們要到盤嶺去看幾個孩子,麻煩你給指一下路,好嗎?」
「到盤嶺啊,你們順著左側這條道一直向前走,翻過一道嶺,越過一條谷,再上到山頂,第一個村就是,這兒也沒有什麼車,七八里路,還真難為你們走一陣的,太辛苦你們了。」
「謝謝大姐,我們就走了,改日再見。」
按照她指的方向,兩人順路繼續前行。
沿路人煙稀少,砂礦石和石灰窯較多,大大小小的山上,隨處可見石灰窯升起的白煙。
在路旁一座窯前,一位滿臉污垢,穿著破爛的工人正在往窯里填煤,他的周圍全是騰起的粉塵,面前是炙熱烤人的高溫。
武效軍和白玲燕說,「你看,工人們掙倆錢多麼不容易,在這樣的環境下工作,沒有任何防護措施,不知會有多少病魔很快纏繞其身。」
白玲燕抬眼看了看,感到一陣心酸,擔憂地說,「每天大量吸入粉塵很容易患塵肺病,在我們老家,有不少在礦上掏煤窯、碎石子的人,年紀輕輕就得上這種病,很難治癒,對個人來說代價相當沉重,壽命不知會縮短多少年。」
武效軍道,「作為路人,只是開個眼界見識一下,對他們報以同情,別無它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