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意外來客
連綿初秋的雨夜總顯得特別的寧靜,外面的凄黑讓人感到心悸,雨聲時大時小,一直在不停的下著。【 】半夜時分,武平順想著馬老太太安葬的事,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半躺著抽著煙,忽然聽到外面一陣急促令人毛骨悚然的「砰,砰,砰」叩門聲,開門一看,大吃一驚,「效雲,孫然,大半夜的,你們頂著雨踩著泥過來有啥急事嗎?」
效雲哭著說,「爹,這日子沒法過,效福太其欺負人啦,晚上到俺家裡快把我打死啦。」
武平順心裡一咯噔,忙說,「快到屋裡,慢慢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效雲和孫然來到堂屋坐下,效軍娘和效軍聽到效雲的聲音,也趕忙起了床,問個究竟。
武效福在小姑二妮家不顧一切當著很多人的面和父親大吵一場,本想阻止父親延攬馬老太太選墳地的事,沒想到反而激怒了武平順的怪脾氣,根本不理會他那一套。效福無奈,在眾人的勸說下忿忿不平的回到家中,惱怒之下倒頭睡了一下午。
傍晚時分,村裡不少已經知道馬老太太要葬在村南那塊地中,私下紛紛議論傳播這一突發消息,喬娜背著一大包喂牲口的麥秸路過村口時,看到幾個婦女興緻勃勃地閑聊,側面一聽方知詳情,寒臉失色地急匆匆回到家裡,看著武效福還在睡大覺,氣就不打一處來,順手抄起笤帚朝他身上一頓猛抽,嘴裡不停地罵道,「你這個廢物,就知道在家裡生悶氣,睡、睡、睡,睡死你,一點本事沒有,你那早就該死的老頭子,不知是誰給他灌了**葯,斷了哪根神經,糊塗犯渾不長一點腦子,稀里糊塗的答應武蓮那個死妮子在村南大塊地北頭埋人。」
武效福聞言激靈打個冷顫,從床上爬起來瞪大雙眼驚問道,「你說什麼,馬老太太到底埋在哪塊地?」
喬娜扯高嗓門連噘帶罵吼道,「村南那塊最大的地北頭,你爹真是老糊塗了,不知道為兒孫著想,胳膊肘往外拐,一定不得好死,多好的一塊地讓他們埋墳,我看到時他斷了氣給扔哪去。也不和孩子們商量商量,擅自做主,想怎麼干就怎麼干。我可告訴你,如果老頭子將來不埋在那塊地,說不定會讓哪個兔孫搶走,咱可不一定能夠要到手,到時候你千萬別後悔。」
武效福感到問題的嚴重性,涉及到自己的直接利益,突然生出枝節,頓感失落無助,恨的咬牙切齒。暗道決不能就此放棄,絕不能任由老爺子的性子胡來,要想盡一切辦法阻止老爺子,堅決不能讓小姑在大塊地中埋人。
其實,武效福堅決阻止在那快遞中埋人是有自己的想法,合計盤算那塊地已有好多年。老三效森在縣城上班吃喝不愁不會要,老四效軍正在上高中,以後會怎樣很難說,即使老四在家,大不了將來三個人均分。
眼看老爺子和老娘年齡越來越大,地也守不了幾天,到時候不給自己、老二甚至老四也不行,外邊沒有任何人敢到地里去種莊稼,這本是板上釘釘遲早遲晚的事兒。而在這十來畝地之中,最為便於耕種能夠長出好莊稼旱澇保收的就是村南那塊地,無論如何得把那塊地搞到手。要想弄到手最有說服力和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必須把那塊地作為墳地,將來把爹娘安葬在那塊地中,作為長子,以後自然就順理成章的屬於自己。即使有誰提出異議,也有能夠拿到檯面一般推不倒的說詞,「家裡人多,以後還會有很多人要往那裡進,如果交給其他弟兄哪一個人,到時候誰也難保證不會不讓進人,出現那種情況,誰能耐他怎樣。我是全家的老大,也說不出口,即使說了親戚鄰居和朋友也不答應,我不能破了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雷打不動的規矩。」
老爺子的脾氣暴躁是遠近出了名的,一旦認定了的事情,誰也難改變,越是和他犟對著干只能越糟糕。這些年來,已經恨透了自己,直接找他說肯定不行,強行攔棺不讓進地,事情肯定越搞越大,最終不但無濟於事,而且把自己搞的灰頭土臉,讓別人瞧不起。到底該怎麼辦呢,由誰給他勸說施壓能夠令他改變想法合適呢?想來想去,想到了大妹武效雲,認為效雲在老爺子面前說話好使,比較容易說服,但又一想,效雲的脾氣也比較古怪,兄妹之間鬧的特僵,自己多年來和她積怨較深,像斷了關係一樣,沒有任何往來,她會聽自己的去勸老爺子嗎。
武效福前思後想,左右為難,拿不定主意,就和喬娜說,「想來想去找不到在老爺子面前能夠說得上話,使上勁的人,相對來說,只有效雲可能會好一些,恐怕她不會理我,不好辦。」
喬娜興沖沖地說,「都到啥時候了,你還瞻前顧後,顧忌這顧忌那的,你也不動腦子想一想,表面上干本不是為咱們自己,是為一大家子人好,老二遇事當縮頭烏龜從不出頭露面,老三是個糊塗蛋啥事都不問,老四和老頭子一個鼻孔出氣,你再不出面,老頭子的十來畝地不全被他給禍害了,我看你咋能弄到手,即使是死馬也得當活馬醫,就是硬著頭皮也得去找她說說。」
武效福連晚飯都沒吃,就心急火燎忐忑不安地冒著雨來到武效雲家。
武效雲、丈夫孫然、婆婆和兩個孩子正在吃晚飯,見多年未曾踏進過門面色凝重的武效福突然來訪,不知所為何事,一時生疑驚詫不知如何是好,一個個呆愣愣地用異樣的眼光注視著武效福一步步走進屋內。還沒等幾人反應過來開口說話,武效福神色緊張表情難看地說道,「你們正在吃飯啊,先吃吧。」
孫然手足無措地站起身,不安地說,「大哥來了,有事嗎,坐下一塊吃點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