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信不信由你們
姜靖煒和武效軍逐一清點人數,待眾人全部都上了車,才向大家宣布石萬虎局長得病住院,不能和大家一同繼續前行的消息。
眾人聞言,感到特別的突然,一時議論紛紛,雖然褒貶不一,說什麼的都有,但由於沒有中斷行程,心裡還是特別的寬慰,姜靖煒在老幹部局不是一年兩年,有所了解,干工作和辦事的能力還是有的,對接下來由她帶隊,還是投以信任的目光,議論了一會兒,也就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北方天亮的比較晚,又下著小雨,等出了同源市,沒有路燈便漆黑一片。
由於要起早趕路,不少人夜裡睡的不踏實,時間尚早,便接著睡個回頭覺,任由車拉著隨便顛簸。
老同志睡覺可以,但帶隊的工作人員是不可以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要時刻注意路況的變化和可能出現的異常情況,保證大家的安全,稍有閃失,後果不堪設想,這是職責所系和責任所在。
姜靖煒和武效軍雖然一夜沒合眼,沒有了石萬虎這顆主心骨,姜靖煒心裡有些怯怯的,尤其是夜裡雨天在這種山區道路行走,格外的緊張,絲毫不敢大意,一刻也不敢鬆弛懈怠,面無表情地盯著前方。
白玲燕心理沒有了壓力,現在有武效軍在身邊,一夜沒合眼的她被行車一顛簸,感到全身乏力,頭腦昏昏沉沉的,即使坐著眼睛卻睜不開,不停地打瞌睡,實在支撐不住,瞌睡蟲立馬上來,將頭往武效軍肩膀上一靠,很快就呼呼睡著了。
武效軍輕輕側了一下身子,讓白玲燕的頭枕在支起的膝蓋上,雙手攬住她的腰,讓她安心踏實的入睡。
武效軍雖然和姜靖煒提心弔膽地守了石萬虎一夜,又是來回背著她們耗費些體力和精力,畢竟年輕,還不至於到嚴重透支的程度,只是低著頭閉目養神,其表情倒給人一種沉睡的感覺。
姜靖煒看著他們兩人困頓的睡著,想著夜裡的情況,武效軍比自己還要備受煎熬,也不好意思再讓他們兩個替自己打更,只好自己咬牙強撐著。
馬欣嬌當領導多年,非常清楚姜靖煒此刻面臨的壓力,看她時刻保持著高度的警惕,一臉緊張的表情,輕聲安慰道,「小姜啊!不要這麼緊張,你要相信師傅的開車技術和水平。五年前,我和女兒來過這兒,山路雖然是崎嶇了些,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陡和險,只要多提醒師傅開慢些,就不會出現大問題。」
沉悶的空氣總是讓人感到內心的壓抑,正處於心里沒底一籌莫展的姜靖煒,此刻能有人和她聊聊天,轉移一下高度緊張的注意力,畢打一針強心劑都要強得多,姜靖煒微微一笑道,「馬局長!說句實在的,我是第一次帶隊出來,心裡確實特別的緊張,既然你到過這裡,多給指點嚇,我心裡也踏實點!」
馬欣嬌和姜靖煒兩人小聲說話,很快激起了武效軍的興緻,閉著雙目側耳靜聽著。
馬欣嬌頗有長者的意味,語重心長地說,「小姜啊!現在大家是一個整體,互相提醒和幫助時必須的,有這麼多見多識廣,經驗豐富的領導在,有事大家共同商量,一起想辦法,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謝謝領導!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可以提嗎?」
「小丫頭!客氣什麼,只管說!」
姜靖煒在工作中,時常和馬欣嬌打交道,相互比較熟悉,說起話來也比較隨便,幽幽的說,「是這樣啊!咱們從家裡一出發,我就發現你和孫書記有些不對付,貌似還故意找茬氣他,咱們這些人,就他年齡最大,我擔心老書記憋屈的時間長了,會出現什麼,你看是不是——」
馬欣嬌自失一笑,聲音低沉的說道「嚇!我還以為什麼呢!原來是這個啊!剛開始見和他一個隊出來,心裡感到非常的彆扭,就是想氣氣他。人嗎,總是要有同情心的,落井下石是不對的!其實啊,老傢伙以前雖然是風光霸道了點,但現在一個人也挺不容易的!這點你們做老幹部工作的心裡比我還清楚。放心吧,我沒有那麼小氣。」
姜靖煒聽馬欣嬌如是說,也就放心了,慨嘆道,「是啊!老領導辛苦一輩子,自己卻沒有孩子,前年老伴又因老年痴呆症去了世,現在孤苦伶仃一個人,身邊來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特別的孤獨,真夠可憐的了。畢竟組織的關心和照顧是有限的,一切都還得靠他自己。看著老書記現在的處境,我在想,當初要是你倆在一起的話,他要比現在強許多倍!」
馬欣嬌是上了年齡的人,對姜靖煒這麼說,並沒有反感,而是慶幸的說,「傻丫頭!看你說的,幸虧我當年有眼,堅決沒和他好。你看人家華主席,兒孫滿堂,從政的從政,經商的經商,個個特別的有出息,哪一個不是順風順水。還有金老婆,整天無憂無慮,開開心心,多好啊!就是他當初心術不正,憑藉自己手中的權力,說暗地裡沒少禍害別人,到頭來這樣,也是報應。人畢竟老了,他一個人想起往事,應該也很後悔的!」
「是啊!就拿你來說,女兒大學畢了業當了大學的教師,工作輕鬆無憂,女婿是市中心醫院的醫生,受人尊重,收入高,哪一個都比咱們深陷勾心鬥角,是非窩中的官場中人強啊!」
「現在這社會,我早就看明白了,幹什麼都比當官強,一時的風光可能就是一輩子的遺憾!什麼地位啊,榮譽啊,鬥氣啊,都是浮雲,自己的家庭,孩子和生活才是實實在在的。你和石局長的關係大家心知肚明,我這個人比較直,奉勸你一句,要多為孩子著想,趕快想辦法擺脫石禽獸,你們這樣對誰都不好,等孩子大了,鄙視你們,瞧不起你們,甚至選擇離開拋棄你們的時候,連後悔的地兒都沒有!」
「馬局長說的是啊,我家那口子鐵了心要和我離婚,和我昔日的對手在一起,出於報復和鬥氣,做出了連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的蠢事,有時,我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這樣,想想都感到有些荒唐和自卑,可人處江湖身不由己,要想改變自己實在太難了。」
「再難也沒有當年主席他老人家帶著勞苦大眾打江山難,你現在還年輕,又這麼精明能幹,時間還長,路還長,屬於自己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可不能自暴自棄,渾渾噩噩過日子,要好好把握住機會,放棄過去,重新開啟自己的新生活。」
「難得你能推心置腹的和我說這番話,謝謝局長教誨,我會繼續努力的!」
武效軍默默地聽著,暗道,馬欣嬌,姜靖煒,孫書記,石萬虎這幾個人背後隱藏的故事還真不少,不過,馬欣嬌和姜靖煒這兩人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卑鄙和齷齪,只能說是環境對她們不利,尤其是姜靖煒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被殘酷的現實所逼迫。
漸漸的,天光已經大亮,但雨卻是越下越大。
武效軍越發感到顛簸得厲害,忙睜開假閉的雙眼,見晨霧象濃厚的烏雲籠罩著起伏連綿起伏的山巒,纏繞著彎曲崎嶇的山道,給人一種陰森森冷颼颼的感覺,不由的緊皺眉頭,低聲和姜靖煒說,「姜局長,這兒山高路滑路狹,大霧濃重,顛簸的這麼厲害,怕是心臟不好的老同志受不了,再這麼走下去是很危險的,和師傅說一聲,看前面有沒有可以歇腳的地方,待霧小了再走!」
姜靖煒看了看四周,這兒確實比較危險,點了點頭,開口問司機師傅道,「師傅,現在到哪兒啦,附近有沒有可以停車休息的地方?」
司機專註地開著車,悶聲應道,「同源北邊一百公里處的鳳凰山,屬於狹長的深谷,是這一路最險和難走的地方,往前再走三十公里地勢就平坦好走了些!」
武效軍想著還有二十多公里,照這種速度,沒有一個小時也出不了山,開口說道,「師傅!你看雨這麼大,霧這麼重,開車視野模糊,是不是找個地方停下車,待雨小了些再走啊!」
「行啊!我倒無所謂,是你們計時包車,你們說怎麼走就怎麼走!不過,我可提醒你們一句啊,這兒是兩縣交界處,山裡的人比較野,沒人管的地方,要是遇上劫道的我可管不了。」
司機師傅滿不在乎地說。
「師傅,不會吧,難不成在光天化日之下還有敢搶劫不成!」
姜靖煒有些不可思議的說。
「信不信由你們,我可不敢打包票!」
司機師傅不屑地說道。
「那好吧,你可要小心,開慢點啊!」
姜靖煒看司機不願意在這兒停車,很是無奈,和武效軍簡單商量了一下,失望地說道。
車前行了十來分鐘,坐在後面的孔林突然大聲說道,「小姜,讓師傅停下車,孫局長和華主席急著要下去方便!」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寧可信其有也不信其無,姜靖煒本來對司機師傅的話心裡有些犯怵,孔林這麼一說,不得不讓司機師傅就近找地方停車,於是道,「師傅,停下車吧!有老同志要方便!」
司機師傅小心翼翼地在一個稍寬點道旁停下,將車門打開,接著幾位老同志急匆匆地撐起雨傘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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