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向邵英英吐露秘密
「英子,難得你能和我說這麼多,放心,我會逐漸調整自己的心態,不讓你和玲燕失望的!」
邵英英的到來,一下子彌補了自己因病不能與她臨別送行的遺憾,心中多日揮之不去的糾結激蕩情愫得到釋放,一番言真意切的肺腑之言,觸動了武效軍激蕩糾結的心靈,表情木然,悠悠地說。
得知自己有可能患不治之症以來,武效軍很少和別人接觸,除老家人的電話外,別人打來的傳呼一概不回,更不會主動向任何人宣傳自己得病的事兒,幾乎處於自我封閉狀態。
邵英英去南暨攻讀碩士研究生,一去三年,見面的機會微乎其微,少得可憐,要是她再繼續深造,讀個博士,留個學什麼的,或是到遠在千山萬里的外地工作,十年八年,甚至更長的時間相見,都極有可能,總之,這隻金鳳凰一旦飛出去,回來的可能性幾乎近於零。
當初為彌補高中時沒有勇氣向羅筱直抒胸臆,當面表白自己對她朦朦朧朧,暗戀一年,埋在心底,留下的遺憾,以愛屋及烏的心裡對性格內向,文靜沉穩,深邃莫測,神秘詭譎的邵英英燃起追求的衝動和狂想,秦梅香當時就懷疑自己和邵英英的關係。
接下來,無意中幫她母親找回失散二十多年的親生女兒羅筱,圓了母女團聚的夢,與羅家和邵英英結下了不解之緣,秦梅香家中遭變故神秘消失,剛對自己產生好感,有進一步發展兩人關係趨勢之時,卻因自己和羅筱相愛止步不前,原地徘徊,羅筱的不幸,再次使自己和邵英英的關係燃起新的希望。
然而,馮薇薇,白玲燕等人進入自己的生活,讓邵英英很是失望,畢業后,雖然兩地相隔,但對她的那份情懷,始終未能從自己內心深處消失,時常牽念於心。
回望往日自己走過的這段路,邵英英的冷漠,聰慧,善良和不離不棄,無形中伴隨著,影響著,改變著自己的生活,這種改變和影響,對自己來說與其是一次次痛苦的折磨,倒不如說是另一種無形的鞭撻和激勵,讓自己在痛並快樂中經歷生活的艱辛,人世間的冷暖,在糾結中不死不休,在傷痕中越挫越勇,越挫越強,讓一顆樸實的心變得剛毅,堅強,執著和勇敢。
這時,白玲燕臉上帶著汗,氣喘吁吁地從外面走了回來,進門見邵英英正抱著孩子在屋內輕輕搖晃著,哄著來回走動,口中說道,「文文,餓了吧,鬧阿姨了吧,快讓阿姨歇歇!」忙伸手接過。
白玲燕坐到凳子上,給孩子喂著奶,和兩人說,「利福平平時很少用,除了防疫站和大醫院,一般小醫院和藥店都沒有,藥房里的人找了好半天,才找出來一瓶,夠服幾天的了,要不然,還得去市裡去買,又要耽誤兩天!」
「嫂子,看把你急的,其實也不差一天兩天!」邵英英輕笑著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說的是效軍有福氣,是個好兆頭!」白玲燕搖搖頭,慶幸的說。
「不就是買瓶葯嗎,至於這麼誇張嗎,你呀,越來越迷信了!」武效軍無謂地說道。
「管他什麼呢,只要沒白跑一趟就行,我早已經餓了,咱們快點吃飯吧!」邵英英看著兩人意見有點不同,微微一笑,打圓場道。
邵英英本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回去,由於白玲燕在分院接到醫院的電話,老院長退了,剛從蘇丹項目部回來的副院長朱寶明接任,明天上午醫院開全院幹部職工大會,公司宣布任命決定,要去醫院開會,在武效軍和白玲燕的慰留下,決定暫時留下來,幫著武效軍照看一下孩子。
武效軍雖然對服用利福平能否起作用不抱任何希望,在當天晚上還是按照兩位女士的要求服用了。
夜裡,白玲燕和邵英英像多年沒見的閨蜜一樣,特別的興奮,悄聲聊到很晚,武效軍躺在外面的小床上,聽著兩人時而發出的激動聲音,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反覆思考著一個縈繞心頭多日問題,最終打定了主意。
第二天,白玲燕到街上給兩人買過早餐,和邵英英交代一番,便去醫院開會去了。
邵英英看著武效軍帶著黑眼圈,沒有一點精神,關心地問道,「怎麼啦,昨夜是不是失眠啦?」
武效軍暗暗一皺眉頭,表情變得有些凝重,一臉憂鬱地說,「何止是昨夜失眠啊,自從得病以來,想了很多很多的問題,經常地失眠,這段時間越發的加重!」
邵英英覺得正是病人的正常心理反應,誰身上得了麻纏的病,還能整天樂呵呵的,不以為然的道,「你呀,就是心事太重,自己給自己過不去。玲燕嫂子就比你樂觀,誰能沒有個大病小災,有病治病!」
武效軍一臉苦笑道,「英子,人人都有自己的痛苦和難言之隱啊!沒得病以前,並沒有感到什麼,得了病,對有些事特別的糾結,你能幫我個忙,解決一個大難題嗎?」
邵英英秀眉緊蹙,盯著武效軍滿臉怪怪的表情,不知他所為何事,語氣堅定地說,「效軍哥,說哪裡話,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幫你,需要我做什麼,只管說!」
武效軍慎之又慎,腦子裡掙扎半天,橫心一咬牙,支支吾吾地黯然道,「嗨,英子,有件事怎麼說呢,想起來自己都覺得難以啟齒,覺得自己不是人,但事已形成,想面對又無法面對,不想面對又不能面對,玲燕不能說,家人不能說,其他人更不能說,就像一塊巨石一直把我壓得喘不過氣來!」
邵英英看出武效軍確實有難言之隱,帶著一絲顫抖說道,「你和玲燕嫂子感情那麼深,那麼好,夫妻之間有什麼事不能向她說,幹嘛非要憋在心裡自己難受呢!」
「這件事,確實有些荒唐,說出來對她的打擊太大,不敢說啊!昨夜我仔細想了想,你是我最信任而又與這件事無關的人,和你說一說,或許心裡的壓力會得到釋放!」
「越說越玄乎,把我聽的懵懂,到底是啥事,你就直說吧!」
武效軍哭泣著把自己和秦梅香的事從頭至尾講了一遍。
邵英英武效軍懊悔憂愁的說完,心裡特別的震驚和感動,五味雜陳,淚流滿面,秦梅香的事兒當時自己是知道的,這麼多年過去了,竟然經歷那麼多離奇曲折的痛苦折磨,發生了如此大變化,確實出乎自己的意料。
秦梅香一直堅守和武效軍之間那種不太成熟的愛情,獨自一人無怨無悔,含辛茹苦的呵護兩人的愛情結晶,武效軍和白玲燕之間的感情和正常生活,並沒有因孩子的問題受到打擾,確實是個堅強,寬容,豁達了不起的女人,天底下很少有人能夠做得到。
邵英英不僅由衷地感嘆道,「沒想到你和梅香之間還有這麼多不為人知的故事,簡直令人不可思議!經歷那麼大的挫折和困難,梅香姐都堅持了下來,而且有這麼大的成就,絕非一般人能比,實在了不起,很讓人佩服!說句你不愛聽的話,憑你現在的悲觀表現,和梅香姐差得太遠,不但我有些瞧不起你,梅香姐要知道你這樣,打心眼裡鄙視你,更瞧不起你!」
武效軍自責懊惱地說,「英子,我很無能,很不中用,讓她們很傷心和失望,犯下對不起秦梅香,對不起玲燕,不可饒恕,不可原諒,愚蠢的齷齪事,連後悔和彌補的地兒都沒有,遭天打雷劈都不為過!」
一邊是經過生死離別走在一起的愛人白玲燕和女兒,一邊是為自己默默付出的初戀和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誰也無法割捨,現實是無情和殘酷的,武效軍的顧慮白玲燕的感受是必然的,這件事就像一塊燙手的山芋,無論是誰心裡都很糾結。
平平淡淡到沒什麼,一旦遇到失魂落魄的愁心事或者一時邁不過去的坎,自然而然的就去想這些,正如他所坦言,父子連心,母子天性,以前倒沒感到什麼,如果真是不治之症,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沒見到就離去,是殘忍中的殘忍,遺憾中的遺憾。
武效軍言人不能言,悔恨交加,憂心忡忡,飽受的精神折磨之大,難以想象,本想嘲諷埋怨痛罵他幾句,卻難以啟口,心痛地含淚輕言安慰道,「效軍哥,現在看來說不上是對是錯,雖然你和梅香有了屬於兩人的孩子,也並非全是你的錯,那是特殊環境下造成的,即使哪天玲燕嫂子知道了,也會理解你和梅香姐的,你沒有必要過於內疚和自責。何況,梅香姐很寬容有涵養,很通情達理,無意打擾你和玲燕嫂子的正常生活,你和玲燕嫂子應該像自己的親姐姐一樣對待她,感激她!」
人在事上迷,話是開心果,聽邵英英這麼說,武效軍心裡得到莫大的寬慰和釋然,頓時感到輕鬆多了,長舒一口氣,由衷地說道,「英子,你真是我的好妹妹,我一遇到困惑迷茫的事,你手裡總有一把無形的鑰匙,打開困擾我的心靈之鎖!無論什麼話,總能說到我的心坎里!」
邵英英突然臉一紅,低下頭弱弱地說,「有些話誰說都一樣,主要是你心裡作用在作祟!」
武效軍看邵英英一時有些不自然,不想觸及兩人之間的過去,忙帶著難掩之色認真地問道,「英子,現在時機還不成熟,你能為我暫時向白玲燕保守這個秘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