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失魂落魄

  牧南亭看著陌白決絕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抬腳便想追上陌白,卻被哲羽拉住了衣角。


  哲羽收起眼中的嫉妒與怨恨,再抬眼時,已是滿眼的委屈,令人憐愛萬分。


  牧南亭注視著哲羽,隻覺得陌生。


  眼前的哲羽與自己記憶中天真爛漫的師父截然不同,仿佛便了一個人一般。


  他們之間的距離雖然近在咫尺,但牧南亭隻覺得,身側似乎隔了一整條銀河。


  垂下眼眸,想起過往種種,牧南亭不願也不能戳穿哲羽。


  他依舊像從前一樣,衝哲羽溫柔地笑笑,輕聲安慰著哲羽。


  而哲羽順勢靠在了牧南亭的懷中,牧南亭身子微微一僵,沒有回應哲羽的擁抱,卻也沒有拒絕。


  在他眼中,哲羽始終隻是他的師父罷了。


  隻是他沒注意到,哲羽得逞的笑容,與身後陌白受傷的眼神。


  陌白失魂落魄地回到公爵府,吩咐下人取來清水,小心翼翼地擦洗著匕首上的血跡。


  這是她的匕首,她不允許有其他人的痕跡留在上麵。


  她要好好洗一洗匕首,將這上麵所有的汙漬,全都洗去。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牧南亭與哲羽的擁抱,陌白一時失了神,匕首鋒利,劃過指尖,霎時鮮血直冒。


  疼痛將陌白思緒拉回現實,她站起身,從旁隨意扯過一塊幹淨的紗布,簡單包紮了傷口,並未在意。


  而就在這個時候,哲羽的蠱蟲卻已順勢進入了陌白體內。


  紙鳶恰好在這時來到了陌白的身邊,看見她手上纏繞著的白紗,紙鳶驚叫一聲:“哎呀,少爺,這是怎麽一回事?”


  說著,她就要去看陌白的傷勢。


  陌白連忙擺手:“沒什麽,不過是方才走了神,不小心弄傷了自己。”


  紙鳶眼中帶著幾分心疼:“少爺怎的如此不小心,下次可別再這樣了,若是傷了手,日後可怎麽……”


  紙鳶的話還未說完,陌白便笑著打斷:“好了,不要說了,總覺得你這話不像是告誡,倒像是有幾分哭喪的意味。”


  紙鳶一時無言,隻得無奈搖頭。


  “你這會來找我,有何事?”


  陌白將手上白紗的結係的更緊了一些,隨後對著紙鳶開口道。


  紙鳶這才恍然大悟:“啊對,二皇子派人捎來口信,說明日邀請少爺在靈獸園一聚。”


  陌白眉心輕輕擰起。


  自從上次求助於牧長澤之後,牧長澤對她的邀請似乎越來越多了。


  這短短的兩日之內,牧長澤已經讓人來叫了陌白好多次。


  可是靈獸園中又有一種動物,名字叫做硬皮獸。


  若是這把匕首能夠輕鬆穿透硬皮獸的外表,那麽就代表這把匕首十分的鋒利。


  平日裏,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出入靈獸園的。


  思及此,陌白有些心動。


  她沒有拒絕的理由,加之今日被牧南亭傷透了心,便點頭應和下來:“好,我去。”


  翌日。


  靈獸園中,陌白與牧長澤並肩而行。


  “感謝二皇子允許小人進入靈獸園。恰好小人的匕首已經鍛造完畢,能夠進入靈獸園試一試匕首,是小人的榮幸。”


  陌白不卑不亢地對著牧長澤開口道。


  能夠前來造訪靈獸園,是天大的福氣。


  牧長澤停下腳步,看向陌白的眼神溫柔至極,直叫陌白的心頭有些發慌。


  這是她從未在牧長澤臉上看見過的神情。


  “你與我之間,不必客氣,這靈獸園,你想何時來都可以。”說罷,牧長澤便抬手撫向陌白的臉頰。


  陌白連忙躲開,有些驚恐地看著牧長澤。


  她與牧長澤之間的關係從未如此親密過,牧長澤此番舉動,著實叫她有些害怕。


  更何況,她可從未聽說,牧長澤也有龍陽之好。


  牧長澤的手頓時僵在半空中,許久之後才緩緩落下。


  氣氛頓時凝固。


  在這樣的氛圍下,陌白隻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那個……二殿下,小人想去試試匕首,先行告退了。”


  陌白說罷便急忙離開,牧長澤看著陌白的背影,緩緩收回了手,眼神晦暗不明。


  不知為何,他心底總有一些怪異的感覺。


  自從那日為陌白打造匕首的活被牧南亭搶走之後,牧長澤心中就一直憤憤不平。


  此次陌白終於答應前來,牧長澤放鬆了不少,同時也想要測試一番陌白。


  方才的舉動,便是測試。


  看來,陌白對他仍舊有不少的戒備。


  不過沒關係,隻要假以時日,陌白總能放下防備,全身心地信任他。


  他要做的,不過就是耐心地等下去罷了。


  思及此,牧長澤的嘴角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


  樹林之中。


  陌白足尖輕點,在樹葉之間靈巧地跳動著。


  她在尋找硬皮獸。


  眼尖的陌白很快就發現了硬皮獸的身影。


  翻身從樹上落下,陌白直奔眼前的硬皮獸而去,騎在硬皮獸身上,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匕首紮向硬皮獸的脖頸。


  “噗——”


  鮮血噴薄而出,硬皮獸甚至都來不及掙紮,便倒在了血泊中。


  陌白抬手擦掉臉上的鮮血,揮舞了兩下匕首,滿意地笑了笑。


  很好。


  雖然得到這匕首的過程不太愉快,但是最起碼,這匕首還是一把好匕首,陌白十分喜歡。


  夜色落下帷幕,幾個小廝搬運著硬皮獸的屍體,費力地將硬皮獸放在平地上。


  靈獸園中被用來試煉的硬皮獸的屍體要及時處理,否則就會在靈獸園中發臭。


  而來此地的人大多都是皇室貴族,聞不得這樣的味道。


  小廝們抬手正要將手中的燃著的木棒丟出去,卻不料,忽然被人握住手臂,動彈不得。


  小廝剛要破口大罵,抬眼看清來人後,頓時僵住,眼前之人正是牧長澤。


  幾個小廝瞬間跪倒,牧長澤無暇理會,徑直向硬皮獸走去,硬皮獸的傷口處的血液依然凝固,卻呈現出詭異的紫黑色

  牧長澤蹲下身,仔細查看著硬皮獸上的傷口。


  本想看看牧南亭親手打造的匕首到底鋒利到何種程度,沒想到卻有了意外的發現。


  牧長澤眉心微蹙,

  他將手用帕子包起來,隨後輕輕撫上了硬皮獸的傷口。


  這傷口處的觸感,和尋常的傷口不太一樣。


  牧長澤將帕子丟到一邊,對著那些小廝開口道:“把這硬皮獸抬到府上,本殿下要親自檢查。”


  公爵府中。


  試過匕首後的第二日,陌白一如往常地打坐修煉,卻在發動心法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陌白急忙穩定氣息,重又將體內的玄氣歸於平靜。


  這是此前從未出現過的狀況。


  每每隻要嚐試使用更為高深一些的玄功之時,陌白總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且有些身體虛弱的表現。


  紙鳶在一旁,為陌白端茶送水。


  “少爺可別太過著急修煉,玄功的精進不是一蹴而就的。”


  紙鳶在一旁善意提醒,陌白感激地笑了笑,隨後接過紙鳶遞過來的熱茶,緩緩喝下去。


  外邊的日頭有些曬的慌,陌白心想,大概是因為這日頭太毒了,所以才變成了這個樣子。


  “紙鳶,你過來扶我一下,我回房內修煉玄功吧。”


  因著方才頭暈眼花的緣故,陌白覺得身上的力氣都被卸去了幾分。


  紙鳶點了點頭,將陌白扶了起來。


  回到房內之後修正了好一會兒,陌白重新調整呼吸,準備修煉。


  陌白的院內,牧南亭出現在了院門之前。


  那日陌白失望的眼神久久在他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他思前想後,決定找陌白說清楚。


  就算陌白不原諒他,至少也能解開二人的心結。


  紙鳶正在庭院之內灑掃,看見牧南亭,恭恭敬敬地對著牧南亭行禮。


  “小白呢?”牧南亭開口問道。


  紙鳶回答道:“先前是在院中修煉的,但是外邊的日頭大,似乎曬著陌公子了,所以就回房內去了。”


  牧南亭點了點頭,隨後輕輕推開了陌白臥房的門。


  隻一眼,他便看到陌白打坐運氣。


  但是和他所想的不同,此刻的陌白額頭上卻源源不斷地滲出冷汗。


  牧南亭心中一驚,上前幾步,守在了陌白的身邊,觀察陌白的臉色。


  不一會兒,陌白睜開眼,麵色不似先前紅潤,猶如一張白紙,牧南亭急忙上前扶住陌白,陌白無力地靠在牧南亭懷中。


  牧南亭握住陌白的手,陌白頓時感到源源不斷的能量在自己身上遊走,抬頭時正好對上牧南亭擔憂的目光,陌白開口道:“想是近日修煉過度,這具身體過於孱弱,無法支撐。”


  在看見牧南亭的這一刻,陌白頓時覺得安心了不少。


  先前的不快似乎也消去了大半。


  對於牧南亭,她似乎總是沒有辦法生氣太久。


  牧南亭看著懷中孱弱的陌白,猶豫著開口,“你沒必要將自己逼得這麽緊。”


  他知道,自從陌白獲得了青龍果的力量之後,就一直想要精進玄功,獲得更大的成就。


  可是玄功的練習需要時間,陌白是太著急了。


  欲速則不達,難免身子會有些虧空。


  陌白思索片刻,說道:“來這裏這麽久,一直局限於陌府之中,我想去遊覽山河,或許你能陪我嗎?”


  先前一直沒有機會與牧南亭好好說一說關於哲羽的事情,陌白想找一個機會,既能放鬆自己,又能和牧南亭好好說一說,他不知道的那些關於哲羽的事情。


  清風吹拂,牧南亭身上穿著一件墨色長袍,他那雙亙古不驚的眸子望著陌白:“陌白,既然你想出去散心,那我們就去遊覽山河吧。”


  陌白用力地點了點頭:“嗯。”


  “先前讓你受委屈了,是本王的錯。”


  沉默了許久之後,牧南亭終於開口。


  陌白抬眼看向牧南亭,心頭一動。


  他總算是對著她解釋了這件事,這多少讓陌白覺得有些欣慰。


  畢竟,這是橫亙在她心中的一個結。


  而現在,這個結被解開了。


  陌白輕笑一聲:“好像最近,寒王殿下一直都在對我道歉。”


  自從哲羽醒來之後,牧南亭道歉的頻率就比從前高上了不少。


  牧南亭搖了搖頭:“是本王忽視了你,所以本王和你道歉。此前本王從未將其他人這樣放在心上,因此不知如何與人相處。”


  陌白笑了笑,不再言語。


  兩人依偎在一處,牧南亭直到陌白的氣息恢複均勻,這才放心地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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