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回到神農穀
林蟬兒見嶽將軍不肯逃走,放開喉嚨指著遠處假裝瞌睡的獄卒喊道:“將軍,憑無名的大嗓門,這麽些獄卒為什麽一直坐在那裏裝聾作啞?因為他們知道將軍的性命關乎著大宋的國運,他們也怕死,但他們更怕國家失去了屏障後金軍會卷土重來,那時候亡命天涯的不光是他們的妻女,遭殃的最終還是所有大宋的子民。蟬兒相信,如果現在您想走,沒有人會阻攔的,天就要亮了,你倒是快走啊。”
嶽將軍笑了笑,從容地說道:“長公主此言差矣,屬於我的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一個失去了指揮權的將軍,怎麽能夠抵擋千軍萬馬,嶽飛老矣,不願再窩在牢獄裏苟延殘喘,明天,如果我的殘軀、我的一腔熱血,還能激起這些整天沉浸在紙醉金迷中的官老爺們,哪怕是一點點的自悔、自強之心,餘心慰亦。”
無名痛心疾首:“兄長,好狗改不了吃屎,您甭指望那些官家會為了百姓著想,想要保家安民,還得靠您,兄弟懇求您,快走吧。”
嶽將軍搖搖頭,眼裏突然射出堅定的目光。
無名到底是個爽快的人,見長公主都勸不動將軍,慨然言道:“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不能勠力殺敵,就當慷慨赴死。長兄還有什麽未了之事,告訴無名,兄弟萬死不辭。”
“嗬嗬嗬知我者,無名也,兄弟深明大義,今後保護黎民百姓的重任就交給你們了,日後可到黃河北岸找李寶將軍討回長公主的龍馬,必要時助他一臂之力。”
二人含淚拜別將軍,大理寺外找到師兄弟時,東天已經現出曙光,大家聽了蟬兒的敘述,具心懷悲憤,顏於飛孑立在眾兄弟背後,滿臉落寞之情。
(紹興十一年除夕夜,嶽將軍於風波亭從容就義時年三
十九歲。)
林蟬兒京都之行心事已了,大家便開始準備歸程,有了盛寒的青白二蛟,大家不再擔心北歸的路途遙遠,最讓顏於飛撓頭的是怎樣才能讓鬼蜮溶洞裏的這盞千年明燈沿途保持不滅,虧得廚子華堯身上有祖傳的保存火種的‘磷芯球囊’,勉強將古燈裝進去,掛於蛟龍的鹿角,明明滅滅的倒像白龍多生了第三隻眼睛。
飛龍在天,一日千裏。
眾弟子鶯飛草長之際陸續離開師傅,歸來時已是翌年後的秋實累累,大家首先來到青帝殿,顏於飛恭恭敬敬奉上千年的燈火,不經意間,暗淡多時的青帝的金身突然煥發了金輝。
空鼎真人暗暗鬆了一口氣,人憑飯菜續命,仙要香火支撐,青帝坐前有了這盞千年不滅的古燈,青帝一定能夠撐過這場浩劫。遂喚過身邊的道童‘不處’,囑咐他今後隻管守護這盞古燈,日常的供奉和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一並交給丘處機打理就行了。
不處略微抬了抬眼皮,依舊垂首不語,空鼎真人知道道童已經將自己的囑托牢記在心裏,命令眾弟子移身神農穀。
歐冶無名離家二年,歸來時竟然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知何時,山穀裏的草廬突然變成了一座姹紫嫣紅的水晶宮殿,這無疑是花神娘娘的傑作。大家驚喜之餘進寮房放下行囊,立即來到紫薇樹下聽真人講道。
青帝出關理事,仙界不過一日,神農穀卻是整整度過了一個春夏秋冬的交替。空鼎真人這次拋卻了一切塵世的紛擾,心無旁騖的悉心教導眾弟子奇經八脈,辟穀服氣之法,其間,蘭熏精誠所至,終於用自己的苦修打動了空鼎真人,遂收下了這位最年輕的關門弟子。七星八卦大陣終於排定,剩下來就是要找到玄鐵中的精魄,鍛造誅魔劍了。
自從義父告訴自己的姓氏是‘歐冶’,無名便對鍛造兵器有一種天然的偏愛,他知道當年歐冶子曾經在沂山北麓修建了一座鑄劍的處所,雖然年久失修,草廬早就不見了。但是據說劍師淬火的鑄劍池尚在,有了那池聖水,鑄劍便有了最可靠的屏障。
無名課餘便央求師傅教授自己鑄劍之法,空鼎真人交給愛徒一本《歐冶》,(或許這是史上第一本關於金屬冶煉的書籍吧)淡淡的說道:“愚徒頑劣,每天隻想到打打殺殺,這一年來,道業卻絲毫沒有長進,一直以來,師傅對你期望最高,卻是你拖了大家的後腿。”
無名挨了師傅訓斥,疑惑的問道:“師兄冤枉無名了,師兄弟們每次遇到危險,弟子總是第一個衝在前麵,怎麽說是弟子拖了大家的後腿呢?”
空鼎真人無奈的笑笑:“頑劣,敢駁師傅的話了,你們師兄妹八人,除了一個入門不久的蘭熏,哪個沒有開天眼,哪個沒有熟悉掌握吐納閉息之術,你呀,修了這些年,隻勉強學會了一個禦劍飛行,依師父看那也是憑了七星龍淵劍的帶挈,勉強叫做禦劍爬行吧。”
無名心裏不服,卻也沒有絲毫的懊惱,心下道:“世人都道神仙好,我偏不這麽認為,能夠痛痛快快地守護蟬兒一輩子,強似沒心沒肺的虛度萬年。”
弟子的這點小心事,師傅怎麽會不明白,空鼎真人搖搖頭,繼續說道:“你一心要鑄劍,可玄鐵的精魄哪裏來?”
無名恭恭敬敬地說道:“弟子瑾聽師傅教誨。”
“從此東去一萬裏,有一個扶桑之國,相傳那裏曾生有十個太陽,當年後羿王不堪十個太陽肆虐,用神箭射殺了其中九個,才迎來了這日月交替,四季分明,據說這九個被後羿王射落得太陽,冷卻後變成了九方玄鐵,散落在幾千裏外的一片島嶼,師傅想讓你們上島尋寶,可是路途太遙遠,盛寒的蛟龍你們駕乘過,可他們是旱龍(靈蛇),大海之上是會迷路的,想讓你們禦劍飛行,師傅擔心你的道行不夠,所以隻能架船出海了,你說你這不是拖了大家的後腿嗎?”
顏於飛白了師弟一眼,無名羞愧的低下了頭,林蟬兒怕無名因為自己愚鈍而喪失了向上之心,急忙為二師兄開脫道:“大家的道行都不足以穿山越海,師傅安排我們坐船去海島,還可以一起曆練曆練。”
空鼎真人點點頭:“蟬兒的話有道理。師傅閉關的日子該到了,你們該去準備準備了,隻是不要耽誤的太久,據師傅推演,魔皇亦有出海尋覓玄鐵之意,如果讓魔界捷足先登,你們的誅魔劍可就泡湯了。”
顏於飛點點頭,突然央求師傅道:“前日聽師傅講奇經八脈,弟子太多的疑惑,懇請師傅為弟子解惑。”
空鼎真人微微一笑說道:“奇經八脈現在對你們來說太深奧,師傅不妨先教你們一個來自佛家的三脈七輪,雖然非我道家之言,卻是更加簡易易懂,你們可以先融會貫通的修習一下。”
顏於飛驚異地瞪大了眼睛:“佛家的道行我們也練得嗎?”
空鼎真人歎了口氣:“時不我待,隻能讓你們走一些捷徑了,但願師傅的這個決定日後不會引起你們太多的困惑。”
空鼎真人將弟子們攏到紫薇樹下,將佛家的三脈七輪娓娓道來——
所謂三脈,就是人體中的三條氣脈,即中脈、左脈、右脈,頂下至海底一條中脈,藍色居中,左脈紅色,右脈白色,叄脈平行至海底,左脈通右睾丸,右脈通左睾丸,女子的海底是子房。
叄脈貫通之路,有七道關口,曰七輪,由上至下分為頂輪、眉間輪、喉輪、心輪,臍輪,海底輪。如果修習者貫通這三脈七輪,就能躋身地仙之列。
眾弟子正在等待下文,見師父閉了眼睛,似乎入定的模樣,一時不敢打攪,無名突然說道:“師傅口誤。”
空鼎真人睜開眼:“難得,頑徒也能專心聽道了,無名,你來講講師傅哪裏口誤了?”
“師傅講的是叄脈七輪,可最後那一輪去哪裏了?”無名怕師傅怪罪,怯怯的問道。
“還是個急性子,聽師傅講給你聽”,空鼎真人白了一眼無名:“當你們打通這叄脈六輪後,在你們的頂輪處四指會出現梵穴輪,如果修出了這最後的一輪,你們的修行便超越師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