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湖裏有條鱒魚精
作為空鼎門下最年輕的弟子,蘭熏理所當然受到了所有同門師兄的寵愛,但是,自從去了一趟東瀛,回來後姑娘便憑空多了一層心事。
恰巧盛寒這幾天正暗暗關注著湖怪的出沒,身邊缺少了一個天天關心自己的人,這更加勾起了蘭熏心裏的惆悵。
一個人寂寞了,便總想幹點什麽發泄一下,蘭熏想到了自己房裏的瑤琴。
四季恒春的熏冶湖畔存不住積雪,蘭熏找了一塊潔淨的石桌,端坐在石凳之上,眼前一泓碧水,湖麵上水煙奄靄,不遠處一行脫盡綠色絲絛的垂柳,在靄靄水煙中換上了一件水晶般晶瑩的聖衣。
蘭熏真想叫過盛寒陪自己一同觀賞眼前難得一見的霧凇盛景,可是看到他正聚精會神的注視著湖麵,好像已經發現了什麽端倪。
既然百姓們習慣的把這裏叫做老龍灣,那就絕不是空穴來風,湖底一定會有一條不知名的水獸,隻不過暫時不知道它是什麽而已,如果真的有一天被它拖到湖底,那會要死人的。
看到碧波蕩漾中纖長的水草,多像女子溫柔的發辮,湖底處處可見的珍珠泉,串串水泡像斷了線的珠子快速的溢向水麵,一切皆顯得那麽安靜祥和,盛寒揉揉眼睛,突然聽到對岸動人的琴聲。
蘭熏難得一展歌喉:
“晚晴風歇,
一夜春威折,
脈脈花舒天淡。
雲來去、數枝雪。
勝絕,愁亦絕。
此情誰共說。
惟有兩行低雁,
知人倚、畫樓月。”
古琴、妙音、雅詞、難比美人眉頭微蹙,愛人的愁腸千節,讓盛寒再也做不到心無旁騖。
風起、雲湧,看似平靜的湖麵突然掀起一陣狂濤。
“叮”曲未盡、弦已斷。
蘭熏心頭一震,驀然抬頭,見湖中央一條丈半長的妖獸,怒目圓睜,嘴巴占了大半個臉,利齒如刀,死死地咬住盛寒的半拉肩膀。姑娘一聲尖叫,立即驚醒了老君爐邊一籌莫展的無名。
“二師兄,快來救盛寒。”
幾步趕到湖邊,見湖中央一人一獸鬥得正酣,江海湖泊那是無名的克星,看到師弟受製於湖怪,無名心急如焚之餘而又一籌莫展,隨後趕來的顏於飛刻不容緩,匆忙拔出長劍,意欲跳入湖中救人。
林蟬兒急中生智,一把抓住師兄的衣袖,仰天一陣清嘯,半空中突然出現了龍馬的身影,無名心中焦急,突然仗劍躍上馬背:“龍馬,帶我會會那妖獸。”
龍馬一陣嘶鳴,湖怪立即昂起了鬥大的碩顱,盛寒趁勢板開它的上顎,將自己的半條臂膀生生的扯了出來。反手寶劍出鞘:“臨——兵-——鬥-——者-——皆-——列-——陣-——於-——前-——,起!”
盛寒禦劍,倏然飛到半空,踉踉蹌蹌回到湖邊時已經周身發黑,勉強走了一步,轟然倒地,耳邊隱約傳過蘭熏聲嘶力竭的呼喊,漸行漸遠,慢慢飄逝在徐徐清風裏。
“盛寒,老六”。
無名聽到蘭熏的嘶喊,知道盛寒的狀況堪憂,滿腔怒火一時發泄到了湖怪身上。龍馬振翅一個俯衝,盛怒中的湖怪來不及躲藏,後背瞬間中了七劍。如果不是妖獸身披重甲,早就肚皮朝上了嗚呼哀哉了。
無名出手太快了,湖怪來不及思考,一個搖頭擺尾,大尾巴像一條彈力十足的鞭子,帶著怪異的風聲,狠狠地甩了過來,龍馬在水中一個騰躍,堪堪閃過怪物的抽打,無名等怪物一招使老了,驀然出手,一把抓住湖怪的尾根。
手臂一叫勁,隻聽得半空中一聲悲鳴,一條碩大的鱒魚重重的跌倒在竹林邊。
無名怒火中燒,執劍點在魚腹:“妖精,你伏法吧。”
鱒魚離了水,仿佛鳥兒沒了翅膀,隻能吐著白沫強辯道:
“我們水族確實是妖,但絕不是魔鬼,老妖今天累你所害,是你們人族言而無信。似你這般仗勢欺人,還修的什麽道,又成的什麽仙?。”
顏於飛帶領兄弟們走上前來替師弟回道:“人無害虎意,虎有吃人心,老妖,今天是你先襲擊了我們啊,再說了,我們人族何時又曾給你過承諾?”。
“歐冶子呀,當年他一人在此鑄劍,深感孤獨,是他把老妖從長江帶到這裏,許我以熏冶湖未來的主人陪他三年的時光。他承諾我三千年的陽壽。你兄弟手裏的龍淵寶劍還是歐冶子在此鑄造的呢,對不對?”
無名聽鱒魚精來頭不淺,急忙收回手中的寶劍:“既然是個得道的妖精,為何要傷害我的兄弟。?”
鱒魚精冷冷一笑:“你們不也是來殺我的嗎?”
顏於飛說:“我們何曾想過取你的性命?”
“你們金人守在這裏這麽長時間,難道不是為了我的避水珠?”
無名一愣:“你是說,有一群金人先我們之前曾經來過這裏?”
“可不是,這些日子老妖躲在湖底,聽了個明明白白,那夥人受了一個叫什麽完顏亮的指使,專門尋找我們同類的避水珠,可他們那點本事哪裏會鬥得過我幾千年的道業,這些人便使壞在湖裏灑了一些毒草,可憐我那些蝦兵蟹將,盡皆死無葬身之地,我老妖也是在湖底憋了一個月了,好不容易熬走了他們,你們卻又來了。”
“老妖,我們是漢人,我們是來鑄劍的。”顏於飛看了一眼無名:“這些金人為何要奪他的避水珠呢?”
“金人幹這些一點也不奇怪,前些日子李寶辭行時說過,金人最近會大舉進攻大宋,他們這次水路並舉,這渤海灣很快會有一場大海戰。”
“瞧你那傻樣,道聽途說,也拿來瞎白話。”林蟬兒不滿的瞟了無名一眼,悻悻的說。
無名隻管說,完全沒有在意一旁蟬兒的眼色,蟬兒無計可施,突然指著地上的魚精說:“鱒魚精雖然傷了師弟,但怎麽說也是一條生靈,死在這裏也是咱們的罪孽,還是將它放回湖裏去吧。”
老妖見蟬兒為自己說情,抬起頭艱難的道了一聲謝,無名餘恨未消,卻也不想拂了師妹的麵子,隻得泱泱得把魚精拖到了水中。
魚精如水,立即鮮活起來,水麵上探出頭,朗聲說道“老妖雖然咬傷了你的小兄弟,但老怪身上有解藥”說著話,嘴裏吐出一顆透明的珍珠交到無名手中:“此珠取自魚腥草的精華,清瘟解毒最為有效,也是解老妖的瘴毒唯一的救命神丹,小兄弟服了此丹,幾日便可痊愈。列位,謹防金人的突襲,老妖去了。”
鱒魚精說完這些,突然翻了一個水花,躲到水底去了。
無名手裏拿著魚精送給盛寒的解藥,,後背頓時滲冷汗淋漓。
幸虧林蟬兒一片好生之德放了此魚精,否則誰又能知道救命的解藥會藏在它的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