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鑄劍

  轉眼金蓮的丈夫下葬已近百日,潘老看到女兒漸漸隆起的小腹,心情愈加沉重。


  金蓮決心已定,堅若磐石。看來與仇家的這次拚鬥已經是在所難免。


  盡管兩位師傅每天都在悉心的指導,遠水解不了近渴,想要讓她百日之內超過馬魁實在是難上加難。


  歐冶無名既然絕了尋劍之意,林蟬兒卻突然掛心起兒女的安危,一時歸心似箭,卻又擔心著金家的安危,這些日子憂心忡忡,連一直都醉心於劍術的金蓮亦感受到了一些端倪。


  一大早,蟬兒對鏡梳妝,突然發現了自己頭上平添了一絲銀發,知道這是拜自己無休止的憂患所賜,無言登上閣樓,任憑淚水肆意的掛滿腮頭:


  “城上風光鶯語亂,


  城下煙波春拍岸,

  路演芳草幾時休,

  淚痕愁腸先已斷。”


  “哎”一聲長歎,多少心事盡付其中。


  “情懷漸覺成衰晚,


  鸞鏡朱顏驚暗換,

  昔年多病厭芳尊,

  今日芳尊惟恐淺。


  蟬兒,為夫讓你受累了。”


  接到丈夫的歉意,林蟬兒驀然驚覺,回頭,看到丈夫一臉歉意輕輕地抱住自己的雙肩,順勢吻去了自己臉上的淚珠兒。


  突然淚如泉湧,該死,丈夫何時也學會了善解人意,就憑他這柔情的一吻,心中再多的哀怨也頓時煙消雲散了。


  “蟬兒,你頭上都有白發了”,歐冶無名輕撫妻子的秀發,柔聲問道:“想孩子了?”


  “看你,人家心裏剛剛放下,你又要勾起我的傷感。”蟬兒抱住丈夫的腰,把淚眼深深地埋到丈夫的胸膛。


  “蟬兒,快了,我們很快就會回到孩子們的身邊。”


  “金蓮的事還沒了結,我們怎麽放心離開?”林蟬兒聽丈夫的話語,是要準備離開的意思,突然推開無名問道。


  “是金蓮,她早已預感到了我們對孩子們的思念之情,不願拖累我們,偷偷找‘通事’向馬魁下了戰書,月圓之夜,決戰雲門之巔。”


  ‘通事’便是一個無所不知的能人,隻要有足夠的銀子,他沒有找不到的人,辦不成的事

  “馬魁應了?”


  “他當然會應,一個厚顏無恥的家夥。”


  “月圓之夜?今日已是六月初八,離月圓之夜不足十日,到時候金蓮對戰馬魁,會有幾成的勝算,你我眼看著她去送死嗎?”


  事出倉促,林蟬兒心中慌亂,急忙問計與丈夫。


  “常理估算,金蓮必敗無疑,”


  “我們能不能出手幫她?”


  “不能,教她這套後世之劍法,我們已經透露了天機,畢竟我們是後來者,後世的寶劍,怎麽能斬殺前朝的子民,搞不好是會造成乾坤錯亂的,那時候我們還能順利回到孩子們的身邊嗎?”


  “可我們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歐冶無名眉頭緊鎖,思慮良久言道:“你的那套‘穠芳劍法’輕飄中不乏老辣,最適合女子,但是我們得為金蓮找一把順手的武器。”


  “可市麵上那些粗笨的武器,隻適合於草莽武夫的強橫蠻力,金蓮一介女流,怎們使得順手?”


  “從今天開始,你隻管曆練金蓮的穠芳劍法,我出去找一看上眼家鐵匠鋪子,親自為她鍛造一把‘繞指柔’。”


  心有靈犀一點通,夫妻二人拿定主意,各自行動。


  西市口張家鐵器行,每天都是第一家開門營業的鋪子,雖然門前顧客稀疏,張鐵錘卻從不偷懶,不管生意好不好,勤奮就是生意人的生活態度。


  “掌櫃的,你們這裏有上好的寶劍嗎?”聲音飽滿洪亮,一聽就是個練家子。


  生意上門了。


  張鐵錘精神一震,上眼看,見鋪子外一位身材修長的儒雅男子,一身潔白的長衫,客客氣氣的走到自己麵前。


  心裏好一陣失望,原來是一位教書先生。


  “先生這是要買一把護身的寶劍嗎?隻是價格貴了點。”


  來者也不討價還價,順手拿出一塊銀子交到掌櫃手裏:“夠嗎?”


  張鐵錘掂了掂銀子,足足二兩有餘:“夠了,夠了,店裏的成品先生盡管挑,如果有特殊的要求就要等到十日以後了。”


  “我想挑一把繞指柔的軟劍,您這裏可有現成的?”


  張鐵錘滿麵狐疑:“軟劍倒是有幾把,隻是遠遠達不到繞指柔的程度,不是小店裏沒有精鋼,隻是咱們的手藝差了些。”


  “點起你的紅爐,鑄劍的事情交給我。”


  張鐵錘吃驚的看著先生問道:“先生也會打鐵?”


  “祖上曾經鑄劍為生,雖然傳到我這裏改行了。但是手藝還沒有荒廢。”


  “先生貴姓?”


  “複姓歐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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