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巫族的咒語
魔王逃遁,大家暫時鬆了一口氣,白離請了師妹的冰棺,著手下將丈夫的軀體暫存到蒙山北麓的地下涵洞,從此謝絕來客,日夜相伴左右,耐心等待著丈夫妖變的契機。
眾同門心中雖有不甘,卻也知道百年為鬼,千年為妖的道理。既然華堯甘願為妖陪伴愛人,有幸又有白離這位情比金堅的妖王,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或許他們的等待不會太遙遠。
轉眼間寒冬將至,北方戰事更為吃緊,鐵木真統一了蒙古各部,開始著手南下,南宋朝廷見宿敵日見式微,也趁機收複了大片淪陷的國土。
大金國四麵楚歌,不得不棄了中都倉皇南下,先後落腳南京(今河南開封)汴京,最後在一個小小的蔡州紮下根來。
蒙古大軍踏足中原,很快便占領了長江以北的半壁江山。
蒙古人雖然入主中原,但是這個奇詭的民族好像一直安心於做為客人存在,掠奪、殺戮,在這裏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他們竟然把屬下的臣民依照種族分為四等,漢人是他們眼裏最低等的羔羊。故此不甘異族暴虐的漢人反抗聲此起彼伏,這無疑引起蒙古人更加殘暴的殺戮。
為了天下黎民,丘處機終於決定隻身北上,他要用一己之力說服成吉思汗停止殺戮,還天下一片太平。
臨行前,丘處機虔心問卜,得到了十年南歸的神示,眾兄弟依依惜別,各回府邸苦修,相約十年後再聚。
魔皇自打失了奪命,猶失一臂,魔尊麵前亦收斂了許多,偏偏魔尊又是個城府極深的首腦,自打收服了各方魔神,仿佛十分愜意於當下的悠閑,自此道魔兩界雖然依舊暗流湧動,明麵上卻也相安無事。
唯有魔皇,現實已經安放不下他那顆蠢蠢欲動的野心,既然魔尊偃旗息鼓,那就拋開他自己單幹,既然一個奪命靠不住,不是還有另外四位忠於自己的魔王嗎?
殘雪消融,轉眼間又是一個春寒料峭的早春,因著大山的庇護,神農穀此時早已變成了一片花海。
高的、矮的、大的、小的,密布在溝溝坎坎、崖崖畔畔,粉的、紅的、濃的、淡的,一股腦的熱鬧起來。林蟬兒識得,這是江北最早開放的杏花。父皇的最愛。
桃花開,杏花落,相信再過不了多久,潔白的梨花,也會次第開放。
梨花,離花,我的阿震,我的阿黛呀
人麽,一旦清閑下來,難免會多想一些事情,特別像蟬兒這樣遠離兒女的母親。
她再次想起了落紅坡。
在那個梨花盛開的日子裏,一段多麽令人難以忘懷的溫馨記憶。
“娘親,阿震剛剛學了一首新詩,孩兒吟給您聽?”
“好呀。”
“唐時明月漢時關,萬裏長征人未還。”
“不對,弟弟吟的不對,應該是‘秦時明月漢時關’嘛。”女兒阿黛打斷了弟弟的吟唱,及時糾正道。
阿震住了口,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來。
當娘的知道孩子們這是設法逗自己開心,微笑著伸手摟過一對寶貝,輕輕撫摸著他們柔順的黑發,轉眼間兩個小人兒便掙開娘親的懷抱跑遠了。
“阿震,阿黛,回來,回來呀”。
林蟬兒思兒心切,眼前幻覺連連,竟然不自覺哭出聲來。
“蟬兒,又在想孩子了?”身後傳來一句深切的問候,林蟬兒雖然背對來者,憑聲音便已分辨出來者。
丈夫的不期而至,讓這位年輕的母親心裏更加難過起來,驀然回首,粉麵之上淚痕斑斑,哽咽著吟道:
“候館梅殘,溪橋柳細,草薰風暖搖征轡。離愁漸遠漸無窮,迢迢不斷如春水。”
歐冶無名知道在思念兒女的慈母心中,任何華麗的勸慰皆是一片蒼白,輕輕抱住妻子的肩頭和道:
“寸寸柔腸,盈盈粉淚,樓高莫近危闌倚。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蟬兒,無名知道你心裏的苦楚,請你相信,孩子們一定會回來的。”歐冶無名竭力壓抑心中的哀傷,輕輕開導妻子道。
“夫君,你還想瞞我到什麽時候?”
麵對丈夫的謊言,蟬兒實在無法掩飾心中的悲涼,一字一句的哭訴道:“孩-子-被-魔-皇-帶-走-了-對-麽?”
“費盡周章,終於還是沒有瞞過蟬兒的眼睛”,歐冶無名無奈地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蟬兒,不要相信那些毫無根據的謠傳,前天蘭薰妹子還從魔皇舊部打聽到,四個孩子果真是被青帝帶走的,但是,究竟把他們藏到了哪裏,沒有人知道。”
“可是,道魔兩界早已傳開了,他們說,是青帝害怕魔界搶走他代表權利的永生符,竟然竟然把它根植到了阿震的身上。”
“不要相信那些毫無根據的江湖傳言,蘭熏自魔皇舊部得到的消息雖然不敢全信,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畢竟魔皇是江南的外公,他不會為難自家的外孫女,而我們的阿震和阿黛,名義上也是他的孫子,現在最讓我害怕是青帝永生符的謠言,這不是把我們的阿震置於風口浪尖上了麽。”
丈夫的話猶如熱油裏注入一瓢冷水,林蟬兒細思極恐,心髒幾乎要跳出喉嚨。
“夫君,我們去找找他們吧,他們的處境太危險了,他們還是一群孩子呀。”林蟬兒心驚肉跳,死死抓住丈夫的雙手苦苦哀求道。
“可是,東鎮廟的處境剛剛有所好轉,我們還得時時提防魔族的侵擾,這個時候我走不得呀。”
同樣的舐犢情深,無名怎麽會不了解妻子心中的苦楚,但是想到巫族世世代代揮之不去的詛咒,他還是咬牙拒絕了妻子的哀求。
“我不能去找阿震和阿黛,這是他們身為巫族後裔必須承受的傷痛,我相信孩子們有一天會脫離逆境,他們將是歐冶家族永遠的榮光。”
“作為母親,我不需要他們的榮光!我隻想守著他們平平安安一輩子,如果你覺得現在的苦苦支撐勝過親生骨肉的團聚,我會選擇獨自離開這裏,為了找到阿震和阿黛,即使踏遍天涯海角,亦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