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第二部:羽人崛起·垢穀
羽喬做夢也沒有想到,大家曆盡千辛萬苦橫跨魔域來到這個所謂的天人之邦,迎接他們的第一站,竟然是這片被外人談之色變的號稱天人活棺材的垢穀。
所謂垢穀,倒也並不是像文字所表述的那樣,是一塊肮髒不堪的汙穢之地,相反,這條兩山之間青翠的峽穀,因為外人的少有踏足,處處林森豐茂,身處其間,仿佛進入一個天然的療養勝地,氧氣充盈,悠閑靜謐。
遍布穀底的高大的喬木因為四季如春的溫潤氣候從來就沒有停止過生長。而喬木的下層,是一片片更加鬱鬱蔥蔥的修竹。
或許造物主認為這滿穀的綠色太直白,太單調,故而,山地旁,石隙中,便裝飾般的催生出了那些不知名的奇花異草,每每不知疲倦的爭著奇,鬥著豔,倒也熱熱鬧鬧。
這樣的勝景,如果放在東方大陸,簡直可以成為人人流連忘返的仙境,但是在天人界,這裏卻是所有天人的噩夢。
這裏的居民,大多是天衣汙垢的老人,和一些無法振翼高飛的殘疾。
前者,等待他們的將是不久後再次輪回的痛楚,而後者將會用漫長的餘生苟延殘喘的等待死神的召喚。
因為星迢國的天人世界裏,是絕不會容忍有一個不完美的公民存在的。
可是羽喬和他的三個小夥伴卻不屬於這兩類天人中的任意一個。
因為他們隻是一群微不足道的,甚至讓殘疾天人們都避而遠之的羽人。
在他們的眼裏,天人之翼是造物主對他們最大的恩賜,而那些身著天衣的羽人,隻是一群隻知道貪婪地啃噬地球的倮蟲。
如果把天人比作矯健的大鵬,羽人便隻配做一條身材臃腫的青蟲。
幸虧天人每天的食物隻是吸食一些冰露瓊漿,在他們還沒有把羽人當做食物之前,四個小夥伴暫時還是安全的。
而天人眼裏最不屑一顧的漫山遍野的植物果實正好供四位不速之客果腹。
他們是羽喬、子佩、依楠和淩風。
依楠是四位羽人中最耐不住心煩的姑娘,或許她自認為淩風的穩健隻是膽小怕事的另外一個解釋,而羽喬和子佩,又小了自己幾歲,故而遇事總愛強出頭,而每每與外人有了摩擦,替她善後的總是淩風。
事情的原因就出來四人每天的必修課——
練劍。
無怪乎幽穀裏的那些天疾會嘲笑他們。因為由此上溯幾百年,除了邊關偶爾摩擦,星迢國早就沒有了戰爭。
天人們甚至忘記了什麽是兵器。更遑論什麽密宗劍法了。在他們眼裏,如此蕩蕩乾坤之中依然專注於刀劍的怪人,不是江洋大盜便是蓄意謀反。
一群大‘撲棱蛾子’,究其所長會有多大的能耐?簡直是不自量力。
可是四個羽人在天人們鄙夷的目光中,依然不知疲倦地苦練,終於引起了一位翼人武士的注意。
九段武士名驍,曾經是‘都廣之野’三個國家中最大的星迢國中最善戰的將軍,隻是近幾百年來邊關無戰事,外加國王實在讚賞他的才略,便留他在王宮裏做了皇家衛隊的長官,太平盛世,政通人和,他的任務便隻剩下大臣覲見國王時,站在大殿前耀武揚威的喊上一嗓子。(形象崗)
那一日,國王處理完國事,諸臣告退,驍正站在殿前迷迷糊糊做著一場醉臥沙場的舊夢,睡眼朦朧間發現殿前一顆數百年的橡樹正緩緩倒向樹下沉思的都廣大帝最疼愛的翼公主,而此時翼公主完全沒有意識到滅頂之災正緩緩瀕臨她們的頭上。
關鍵時刻,驍將軍挺身而出奮力推開公主,公主危險解除,而驍卻右翼骨折,成了名副其實的殘疾。
按照星迢國的律例,殘疾人有傷觀瞻,必須遷居垢穀療養,但是幾百年來從來也沒有見過一位來自垢穀的歸客,所有的天人心裏都明白,垢穀就是天人最後的容身之所,那是一個不歸之地。
九段武士驍即便救公主有功,也難免被送到垢穀的命運,盡管翼公主已經用一次離家出走這種激烈的方式抗議父王的決定。
公主出宮自然會有武士和侍從暗中保護,她的那次出走在父王眼裏不過是一次武裝郊遊,使完了小性子自然會有人勸她回去。
武士驍從此安安靜靜的住在了垢穀,曾經的榮耀讓他無法接受垢穀裏任何一位女殘疾的愛意溫存,他的心已經死了,他隻求孤孤單單終老於山野,醉臥沙場的雄心壯誌隻能在夢裏偶爾一陣閃光,驚醒後的他立刻在更加失望的境地中沉淪下去。
他以為他的餘生會在這萬劫不複中漸漸凋零,直到有一天他聽到了不遠處新鄰居院子裏傳來的擊劍聲。
是羽人們鏗鏘有力的對陣驚醒了沉睡已久的英雄夢,他終於忍不住走到羽人們號稱‘梨苑’的住所旁。
所謂梨苑,院內卻沒有一棵梨樹,臨時急就的住房也隻是幾座吊腳竹樓而已。好在垢穀四季長春,並無酷寒之虞。
垢穀裏來自人族大陸的不速之客多了去了,這些人沒有雙翼,就是天人眼裏的先天殘疾,要是放在以前,驍對於他們連看一樣的欲望都不會企及,可是今天,他卻在羽人中間有了一個足以觸及靈魂的發現。
他感到了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呼吸竟然也變得異常短促。
他不禁抿心自問:“驍,你的心跳如此之快,如此之短促,難道你這是要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