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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狀告

  郡守立刻迎出府去,打眼一看隸卒押送之人竟果真是容宣,他一時沒能忍住歎了口氣。


  完了!難道要我當真審訊容相不成?!


  見容宣向自己作揖一禮,郡守急忙回一大禮,恭敬地將人請入堂中。


  此人還真是丞相啊!


  見郡守這般做派國人議論又起,交頭接耳表示不可思議,天下人言之容宣便是做派高潔、公正廉明雲雲,誰曾想光鮮的表皮底下竟是個心狠手辣的偽君子!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這可是他親自寫下的條文,現在他犯了律法,按律應當判流刑才是。”有人說道。


  旁人立刻點頭,“正是!罪加一等,應當徒三載!”


  “他身為官吏竟踏足娼館街,還敢侮辱娼女子,簡直罪不可恕!”


  “是啊,明知故犯嘛,活該!”


  “莫要胡說八道好不好?你們怎知人一定是他殺的,萬一是誣告呢?”蕭琅沒好氣地白了他們一眼。


  身邊一位阿姑應和,“淑女說得是極,你們看容相那白玉似的模樣怎會是殺人凶手,別人不欺負他便已是天大的幸運了!娼女子一向奸猾無恥,此案定是誣告無疑!”


  “你說這話未免有失公允,”身旁的壯士極不讚同,手掌拍著牆頭大聲反駁她,“誰說美貌之人不會殺人?人不可貌相,你怎知他當真手無縛雞之力?殊不知有些人慣會掩藏自己,不過是道貌岸然之徒罷了……”


  “若為奸惡大王怎會任用他為丞相?你是好人怎地不用你?陰陽家疆景先生曾讚其姿容美甚,行止光風霽月,一看便是好人!疆景先生都說容相是好人,你敢反駁陰陽家?”


  阿姑不服氣地與那壯士爭論著,蕭琅忽聞阿姑提及自己立時疑惑地瞟了對方一眼,“先生何時何地誇過容相是好人?”


  阿姑一噎,低聲道一句“這我哪記得,隻知此話就是先生說的”。蕭琅貌似讚同地點了點頭,卻在心裏反駁說“我可沒說過”。


  “照你這意思天底下的殺人犯豈非皆生作我這般粗鄙模樣!”


  “總之容相是不會濫殺無辜的!”


  壯漢與阿姑終因話不投機吵嚷起來,橫飛的唾沫星子濺到了蕭琅的臉上,她無比嫌棄地跑開,到正堂對麵的牆頭上占了個空位。


  此處正衝著正堂,堂內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郡守坐在案後皺著眉頭坐立不安,堂下容宣與越姬一左一右站著,鍾離邯與眾女站在一旁爭吵不休。鍾離邯是個大嗓門,氣急之下說話有些磕磕絆絆,翻來覆去也沒個花樣,隻是指責柳姬等人滿口胡言汙蔑好人。柳姬自是冷笑,聲稱手中證據確鑿,是不是汙蔑一查便知。


  張大亦在堂內,一會兒勸阻說柳姬私下解決,一會兒寬慰鍾離邯……他走來走去絮絮叨叨惹得郡守越發眼暈心煩,便差人將他趕了出去。


  容宣盯著眼前的屍體心中戚戚,他活了二十多年隻被人冤枉過兩回。上次被冤枉還是十幾年前,阿姊璧去父王麵前告狀說他欺負人,他明明是被欺負的一方卻被父王打腫了手心,欺負人的卻穿著新衣裳耀武揚威。


  但這一次被冤枉得也太莫名其妙了!


  他也忍不住在心裏歎了口氣。


  “容相,正所謂人不可貌相,不曾想您身為堂堂一國丞相竟也會偷摸出入娼館,還殺了人,真真是當世豪傑呢!”越姬四十歲上下的模樣,著一身豔麗的紅衣裳,眉眼上挑妝容厚重,很是妖豔惑人,年輕時應當也是個極具豔名的美人,此時她斜睨著容宣,神態嬌媚,風情萬種。


  容宣笑而不語,一個眼神兒都未曾施舍與她。越姬臉上諷刺的笑容有些崩塌,她收回視線,聞身後眾女仍在爭執,心中一時煩躁難忍便回頭厲喝一句“閉嘴”,堂中瞬間安靜。


  “無關人等速速離去。”郡守示意隸卒將鍾離邯與嘰嘰喳喳的娼女子都攆出去,鍾離邯急忙舉手說自己是證人。


  可證丞相無罪之人自然得留下,但鍾離邯是容宣的隨從,他的證詞於容宣脫罪而言無效,人又是多嘴多舌的大嗓門,頭大如鬥的郡守征求了容宣的意見後果斷將他趕出了正堂。


  鍾離邯在院子裏焦躁地轉著圈,抬頭間猛然瞧見蕭琅擠在人堆裏,臉上掛著的表情像是在看戲。


  先生怎能如此冷漠!


  他有些生氣,快步走過去將蕭琅拽出人群拉到一處角落裏小聲問道,“先生,您早來一刻半刻可打聽到甚消息沒有?您怎地一點也不著急?殺人可是大罪,官吏出入娼館亦是重罪,少主若是洗不清那可真的沒命了!”


  “我發現啊,喜歡你家公子的多半是淑女阿姑,哎呦~那副黑心肝可是被她們誇到天上去了……”見鍾離邯臉色著實難看蕭琅訕訕地住了嘴,輕咳一聲說起正事,“我隻是有些奇怪,一般而言若是某處發生了命案,應當是發現者先報官,而後郡守與隸卒前往現場查看屍體,待屍體帶回府衙安置妥當後再將現場封死開始審理。這群女諜竟直接將屍身抬入了府衙正堂,郡守尚未查看殺人現場便自行封了館舍停了生意,做出如此違背常理之事豈非惹人懷疑?”


  “先生說的是……”鍾離邯思忖良久,忽然一拍巴掌激動道,“先生不是說無盡紅塵裏養的都是西夷的諜嘛,諜性鬼祟,自然是怕人看見的,所以才忙不迭地關了門啊!”


  蕭琅一愣,深深地看了鍾離邯一眼,心情有些複雜,“行!假如事實正如你所說,那麽第二個問題便是,他們有何證據可指認你家公子就是殺人凶手?畢竟他未曾踏足娼館街……”


  鍾離邯忽然低下頭搓起手,扭扭捏捏地小聲道,“去、去過……昨天先生遲遲未歸,妓館關門後少主與我去館舍前後門兜了兩圈才回客舍。”


  “好啊鍾離邯!軍營兵卒竟敢出入娼館,我這便去舉報你,你就等著和你家公子一起入圄罷!”


  蕭琅作勢要去郡守府,鍾離邯急忙攔下她,“少主是因為擔心先生才去的!我們沒進門!真的沒進門!我我我……我有重大發現!”


  鍾離邯說他聽見娼女子的小聲議論,這次她們出門匆忙,又被死人嚇到了,到郡守府時並未攜帶證據,那證據還放在館裏。


  蕭琅嘴角一扯,“這話雖然扯了些但唬你也綽綽有餘了。”


  鍾離邯雙目陡然一亮,小聲與她說了幾句,竟是邀請蕭琅一起去無盡紅塵偷證據!他道那些所謂的“證據”本就是娼女子偽造了陷害容宣的,即便被人偷走了她們也不敢聲張,以惡懲惡算不得違反律法,此乃行俠仗義之舉!

  “說得好,那你去罷。”蕭琅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抄起手便要回客舍去。


  見她拒絕得果斷,鍾離邯跟在後頭不依不饒地慫恿著,蕭琅煩不勝煩隻好多說了幾句——


  那些個女子明知鍾離邯是容宣的隨從卻還將未帶證據的秘密“不小心”透露與他知曉,這明擺著是想引他上鉤,至時可告鍾離邯一個偷竊之罪,更可坐實容宣的罪名。執法者的名聲一旦跌落,新令想不倒都難,偌大的東原國亦會從頭爛到尾,西夷不必多努力便可坐收漁翁之利。


  蕭琅說得明明白白可鍾離邯卻不肯聽,不住地哀求她去看一看,蕭琅若是不肯相救他便隻能寫信給薑妲,薑妲若救下容宣兩人都會擔上“徇私”的罪名,傳揚出去必會令人恥笑,他也知曉容宣萬萬不能失去名聲與原則,否則東原將會淪為天下人的笑柄。


  “先生求您了~”


  鍾離邯拖著蕭琅的袖子幾乎要跪下,蕭琅被他吵得頭大,不耐煩地拽回袖子嗬斥閉嘴,若是再嚷嚷她便回伊邑去,放任容宣坐穿圄底。乍聞此言鍾離邯一愣,而後驚喜萬分,他就知道蕭琅舍不得容宣受苦!


  蕭琅答應鍾離邯今晚會去無盡紅塵走一遭,但他不能跟著。但鍾離邯的想法恰恰與她相反,他自知腦子不太好使,也沒有什麽過人的本事,蕭琅能辦到的事他卻不一定做得到,冒險這種事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蕭琅去,他還指望這人扳倒無盡紅塵洗白容宣。更何況他本就是容宣的侍從,理所應當是他去,蕭琅在外接應便好。


  蕭琅知他這般想法很是欣慰,卻也不得不告訴他真相,“我不許你跟去是因為你本事不如我,一旦被抓住我還得費力救你,這一來一回的多不方便。但我就不一樣了,我武藝雖不濟卻有方術傍身,即便他們逆天而行我也有辦法脫身。我知你是一片好心,但也要考慮現實……”


  鍾離邯有些委屈地訕笑著,反複思忖後不得不應下,雖知這是事實但心裏還是有些難受。


  兩人在街角分道揚鑣,鍾離邯回到郡守府幫蕭琅拖延時間。郡守官位低微不能審訊容宣,他必須攔下郡守寄往伊邑的文書以防事情鬧大。


  “你還是先問問你家公子罷!”蕭琅一聲長歎,十分無奈。


  容宣巴不得事情鬧大好找西夷麻煩,順利的話還能將魏吳兩國也拖下水。


  這鍾離邯果真是個傻的!

  等等……容宣被抓了,我又沒有錢,鍾離邯窮得叮當響,這幾日借居客舍的房費怎麽辦?

  蕭琅的心情霎時變得更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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