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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打探

  突然間有了氏改了名,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一下砸暈了少年,直到他回到相舍,被蕭琅領到容宣麵前都未能反應過來。


  然而容宣對於這個新晉的仆從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熱情,冷淡得仿佛是麵對某個陌生人,蕭琅險些以為他不喜歡容恒。讓他教容恒識字,他點頭稱可,讓他領容恒出去見見世麵,他猶豫了一下也點頭稱可。本以為他會多說兩句話,考核試探一番,誰知蕭琅說完他便讓人下去了,一點要留下查看的意思都沒有。


  “你若不喜他便與我說,我再挑些別的給你。”若容宣果真不喜,蕭琅亦不欲強求,換人便是,總能找到合適的。


  “怎會,你挑的我都喜歡。”容宣趕緊表態,“此子性情不錯,名字也不錯,我對他頗有好感。”


  “不錯?他性情木訥,需經雕琢,我觀其神清目明、心性善良,乃是正直豁達之人。你好生調教他,將來給你做助手,總有大用之時,也免你事無巨細一力親為。”蕭琅擔心容宣未將容恒當回事,便又說道一番,“他將來可是要時時刻刻跟隨你的,就像你的影子一般,你可不能不當回事呀!”


  “你這般叮囑我豈有不重視的道理,你且放心,等過幾日閑下來我定然親自教他詩書禮樂,拉出去絕不埋沒相國親隨的名號!”


  “是嗎?這可是你說的。”


  蕭琅懷疑地瞟他一眼,忽然記起他將自己喊回來的事,遂問他到底有什麽特別要緊的大事要商議,如若說不出個一二三來便要他好看。


  容宣有些委屈,難道他於蕭琅而言不是最要緊的嗎,還有什麽事能比他本人更要緊?


  蕭琅嘴一撇,“你無病無災又位高權重,公務國事有龍非和明義幫襯,婚姻大事亦有宗室貴婦們替你操心,你還有甚要緊的?”


  “我頭疼。”容宣閉目扶額,胳膊往案上一支,擺出一臉“哎呀我頭疼我有病”的表情。


  “多飲湯,發發汗便好了。”湯治百病,針對各種無病呻吟尤其管用。


  眼看蕭琅前腳已邁出門,容宣趕緊喊住她,哪能輕易放她走,“確有要事不假,你可知公孫兄弟隨季子桑一道來了?”


  公孫兄弟來了?


  又來耍嘴皮子功夫?


  西夷那麽大一地兒還不夠他倆禍禍的?


  “來做甚?又想同你我詭辯?沒空,恕不奉陪!”蕭琅第二隻腳也邁出了門。


  “許是來找你解上次的卦。”


  “那我更沒有時間了,我隻管算不管解!他倆既與西夷王關係親密,不妨找西夷王借國巫一用,找我作甚?我忙著呢!”


  “聽說二人身攜重!金!”


  容宣用力突出的兩個字果然將蕭琅攔下了,她一溜煙兒躥回來,托著下巴目光灼灼地盯著容宣,“重金是多少金?”


  “今天的哺食多了一樣燕國青州縣的蟹胥,鮮香清甜,子謙師兄著人千裏迢迢送來的,你要嚐嚐嗎?”容宣並未正麵回答,反而岔開了話題。


  “要!”


  ……


  卯時有人來報,已經看到西夷使臣的車馬了,距離伊邑城三百裏,宮裏頓時忙碌起來。範子興準備妥當後於辰時初帶人出城,迎西夷使臣於伊邑城外百裏地,這是各國之間對待使臣最高端隆重的禮儀,以示東原對西夷的重視。


  雖然私下裏關係不善,但麵子工程一定要做全了,讓對方想挑刺兒都下不了嘴!


  出城的時間是有講究的。報備之人騎的馬非常一般,按此馬腳力速度來算,卯初報的至少是五個時辰之前的距離,如今西夷使臣距離伊邑隻剩兩百裏。範子興一行人用的車馬隻求典雅美觀不求速度,腳力更差,算下來酉時方可到達,也不至於等得太久或是去得太晚被人詬病。


  如果沒有意外情況,範子興等人到達城外百裏時應當是不早不晚正好與西夷使臣相遇,然而他自黃昏時分等至月落西山也未見西夷使臣一人一馬,連馬毛都沒有,這委實不合常理。


  眼看著天快要亮了,龍非心裏憋了許久的怒火噌噌地往外冒。


  他作為副手之一跟隨範子興並不需要做什麽,隻負責撐起門麵充數即可,必要時予西夷使臣以震懾。隻是沒想到頭回幹這活便遭此待遇,等了這許久,白白浪費了一整日,他很想把季子桑的頭擰下來。“那季子桑莫不是故意搞我們,想給東原一個下馬威?”


  “唉……”範子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龍非說出了他的心裏話,他亦是這般想的。但他比龍非更生氣也更無奈,卻又毫無辦法。


  接不到季子桑一行人範子興便算不得任務完成,他怎敢提前撤退回城,到時候薑妲追責問罪他才是最倒黴的那個,失職之罪是跑不了了,而龍非一個撐門麵的又算什麽,頂多責罵兩句罷了。


  “範相莫慌,我去看看那孫子到底來了沒有!”龍非狠狠一夾馬肚,拋下範相縱馬疾馳出二三十裏。


  “少上造,慢……”範子興來不及阻攔,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龍非的背影消失在曠野邊際,他緊接著又是一聲長歎。


  唉,沒一個省心的!


  上次隨容宣出使過西夷的劉典客也在隨行人員當中,他上前勸範子興,說道,“丞相可還記得,先前容相國叮囑過您,若是當日未能接到西夷使臣咱們便後撤十裏,次日再迎。眼下天色已晚,丞相不如先歇下,有事等天亮了再說。”


  “相國確實說過,可這……唉……”範子興知道容宣此話是何意,但他並不能確定西夷使臣究竟發生了何事。若隻是路途不順耽擱了時間,現在後撤十裏怕是天亮後來不及迎接,可不退亦是大大的不妥,實在難以抉擇!


  頭回做儐相,怎地這種事便讓我給攤上了,早知如此還不如讓容宣來碰這個釘子!範子興此刻十分後悔,說話的語氣都帶了一絲喪氣,“再等等,等少上造回來了再說罷。”


  劉典客稱“是”,懶得再勸他,拱了拱手便退回了原處。


  範子興負著雙手在原地來回轉圈,不停地歎氣,歎得眾人頭皮發麻,腦子都要炸了。


  一行人在原地枯等了一個多時辰,幾個在隊伍後麵的隨從已經睡著了,有些倚著車馬打著盹也快要睡著了。


  正當此時,有眼尖之人看見曠野上出現了龍非策馬疾馳的身影,看樣子是打探消息回來了,他激動地喊了聲“少上造”。


  “前方如何?有無西夷使臣的車馬?”看到龍非,範子興小跑著迎上前,目光焦灼地盯著他。


  龍非搖頭,“前方六十餘裏無人,一絲痕跡都無,我覺得他們不像是耽擱了。”


  “六十裏無人,你怎知七八十裏外無人?”


  “我這馬出自大宛,一個時辰何止百二十裏!”龍非眼睛一瞪,看不起他可以,看不起他的馬不行!

  聽聞此言,範子興一下蔫了,整個人都泄了氣。


  “季子桑那孫子定是故意拖延,要我說咱們還是回城去罷,他愛來不來,又不是不識路,大不了宮門口迎他一迎,區區西夷使臣,竟也敢拿自己當王使一般尊貴,簡直豈有此理!”龍非才不管什麽禮節不禮節的,他隻想把季子桑的頭擰下來給容宣當板凳坐。


  範子興有氣無力地擺擺手,“罷了,撤罷……”


  隊伍暫撤十裏,待天亮後有了消息再來此迎接西夷使臣。


  至於範子興,這次碰壁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陰影,往後的日子裏他再未兼任過儐相之職。慢慢地,蕭琅將他從股肱重臣的行列裏踢了出去,直至卸任還鄉他也未能留下一星半點威名,卻也不曾晚節不保,算得上是少有的善始善終之臣。


  等撤離完畢,眾人一一歇下時已是寅末卯初,天色大亮。


  範子興坐在車旁怎麽也睡不著,他見龍非坐在一旁也是一臉無所事事的模樣,便坐過去想與他說說話,“少上造……”


  “範相可是有要事同非說?”龍非警惕地看著範子興,不太想和他搭話,隻因此人說一句話歎兩口氣,著實令人頭疼。


  “並無要事,隻是……嗯……”話到嘴邊範子興又猶豫了,他捋著胡須欲言又止,半晌才憋出句話,“……罷了,無事。”


  這人是怎麽回事?


  龍非看了他半天十分無語,既然無話可說便莫坐一處了,“範相歇著罷,非去飲馬,順便打探下情況,有事著人喊我便是。”


  “少上造且慢,”話已出口,人亦回頭,範子興憋在心裏的話不得不說出口,“聽聞少上造與相國關係匪淺……”


  “誰與他關係匪淺了!”龍非插嘴打斷他的話,斷然否認。“關係匪淺”這個詞他可不敢認,容宣蕭琅他哪個也惹不起!這個鍋不如推給明義罷,“若說與相國關係匪淺,誰都不如少司寇明義。相國與少司寇整日出雙入對,範相若是對相國感興趣,不如去找少司寇打聽打聽。”


  範子興訕訕一笑,“少上造說笑了,我隻是出於對同僚的關心罷了,談不上興趣。”


  不感興趣突然提起公子做什麽,我看你明明就是想打聽!


  龍非狐疑地打量了一會兒範子興,末了搖搖頭,牽著愛駒慢悠悠地走了。


  範子興盯著龍非的背影若有所思。


  相國容宣,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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