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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逼供”

  見蕭琅有意要保燕王,容宣連忙製止,勸她暫且收手,燕王之生死於秦國而言並無太大的影響,犯不著為此費心。


  蕭琅卻並不這樣認為,她希望燕王能多活幾年。那燕如雖不如趙韋卻也並非善茬,別看現在老老實實的,早晚也會變成秦國心頭的一根刺。正所謂夜長夢多,燕王在位越久,太子之位的變故就越多,隻要她和容宣、衛羽配合得當,燕國的局麵與秦燕未來便可由秦國敲定,雖無法頃刻之間徹底改變,但時間完全足夠,前提是燕王撐過這兩年。


  可容宣本人所想絕非輕視燕如,更多的是擔心蕭琅。蕭琅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她再過度勞神,隻湯藥靜養著都很難斷言日後會如何,容宣不需要她再為秦國或九州做些什麽,不管是為了萬民還是隻為了他一人,他隻想蕭琅好好地活著,蕭琅就是促使他拓土開疆、經天緯地的畢生不竭的動力。


  容恒與沉皎亦在旁連聲附和,蕭琅一張嘴說不過他們三張,一時不免無言。


  片刻,她實在忍不住好奇,問容宣到底從太醫令那裏知道了些什麽消息,是不是李岱咒她快死了?她撇了下嘴,“我自覺甚好,指定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趕明兒找副針線把你這張胡說八道的嘴給縫上!”容宣看上去有些生氣,他將竹簡扔在案上,指使容恒與沉皎先出去,他有話要單獨和蕭琅談一談。


  “我可沒話談。”蕭琅有些莫名的緊張,她不想和容宣私聊,便也想跟著出去。


  “疆景子你站住!”容宣氣急拍案,盯著她冷聲喝道,“你要去往何處?過來!”


  這一瞬的威嚴氣勢過於強悍壓製,蕭琅有些不敢對視,她揣起手手,慫包似的倚靠著殿門,聽話地站住了,但又沒完全聽話。


  她以為容宣會“逼供”,甚至直接甩出各種各樣的證據責問她的諸般謊言,但事實上對方隻低頭沉默著,遲遲未曾言語,殿內一時沉寂又壓抑,氣氛凝重如寒冰。


  蕭琅不敢出聲打破這份沉默,她怕哪個字眼會惹到容宣,惹得那人想起對付她的理由。


  “何故緘口不言?”容宣抬頭看著她,對方心虛理虧的模樣他看在眼裏氣在心裏,“你誆我的時候不是很會編嗎,這會兒怎地不編了?怎地變成啞巴了?”


  “我是方士,最是誠實不過。”蕭琅小聲地狡辯著。


  “是嗎?你以為我看不出你每歲初寄來的那幾封信都是假的?”


  “不是的,”蕭琅趕緊辯解,“當真是我親手寫的!”


  “你當我傻?能看出哪些你在東海寫的,哪些是你離開之前便寫好交給沉皎用來敷衍我的。要務當頭,顛沛流離,你竟還有閑心斟酌詞藻排列字句,當真閑情逸致!你這輩子學的推演卜算的本事怕不是都用來糊弄自家君子了!”


  “我怕自己沒有時間寫信,”蕭琅低頭攪著手指頭,嘀嘀咕咕的,“也怕你擔心。”


  “你回頭看看你的謊言,有幾分圓滿?”


  “我覺得挺圓滿的呀……”蕭琅暗恨自己還是太年輕,太大意了,若非李岱那個老頭,她編的瞎話指定環環相扣,最是圓滿不過!

  “你所謂的圓滿在事實麵前漏洞百出!”容宣自袖中取出一遝紙與一枚小錦囊拍在案上,取笑蕭琅沒有自知之明,“李岱的醫案你想看一看嗎?”


  “不了不了。”蕭琅才不看,那裏麵肯定沒什麽話是對她有利的,否則容宣也不會是那副表情。


  容宣拿起小錦囊,問她知不知道這裏麵裝的是什麽。


  蕭琅搖了搖頭,她怎會知曉容宣又從何處搗鼓了些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容宣瞟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地打開錦囊,從裏麵捏出細細一束白絲,用金線纏著。


  蕭琅見之微微失色,她本不想承認,但轉念一想,容宣既然已經拿到了,想必該不該他知道的都會知道些,她再狡辯毫無意義,遂期期艾艾地笑容宣收集什麽不好,偏偏喜歡收集頭發。


  容宣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並沒有接話,隻讓她自己解釋。


  蕭琅歎了口氣,“自然規律,神與天定,我解釋不了。”我現在編不出來。


  “你可曾看過墟海誌卷三第二章?”


  “看過……書簽。”蕭琅對天發誓這卷書她當真未曾翻開過,一看書簽便知又是不知名的某些“知情人”編出來的花裏胡哨的傳說故事,也勸容宣少看,除了看些熱鬧之外毫無意義。“這種書不可信,不必信。”


  “亦不可不信、不可盡信。”容宣不與她掰扯許多,讓她隻管解釋她的頭發為何掉落之後會褪色變白。


  蕭琅揪著袖子一角搓來搓去,“我、我讀書少,解釋不了,不如我問問夫子再告訴你?”


  “好啊,家書我早已幫你寫好。”容宣自書案上翻出一塊疊得平齊的帛書,背麵隱隱透著密密麻麻的小字。“你瞞我的未瞞我的騙我的未騙我的我統統幫你問個明白!”


  蕭琅登時張口結舌,認命似的攤了下手回他說“隨便”。攤上容宣這種拚了命尋根究底的人她還能有什麽辦法,破罐子破摔唄。


  “蕭琅,從今往後,你……”


  容宣正要說什麽,蕭琅突然指著外麵問他那是什麽。他疑惑地看了牖外一眼,什麽都沒有,除了晚風搖著樹枝投下的斑駁影子。待他回過頭來時,殿內已是空空如也,殿門倏忽大開,兩側的燭火被吹起橙光的餘波。


  又上了騙子的惡當!


  容宣深吸一口氣,將帛書塞進袖子裏,恨恨地念了句“你等著”。


  候在殿外的容恒扒著門框往裏一瞧,果然隻見容宣一人,怪道方才沉皎招呼都不打一聲便朝一個方向跑了,他還當是那人看到了刺客亦或是著了魔,原來是君後跑路了。“君上可是又同君後吵架啦?”又把君後氣跑了?


  容宣沒好氣地剜了他一眼,指使他去親手鎖上觀星殿的各處殿門,又問他可曾看見蕭琅跑去哪裏沒有。


  “門開了,沉皎跑了。”容恒有些無奈,他隻感覺到一陣風拂過,其他一概不知。


  “沉皎去了何處?”


  “西南方向。”


  容宣頓時神色一舒,傲嬌地哼了聲,“算她識相!”還知道該回賢德殿。


  “君後心軟又愛聽軟話,您亦非不知,何必如此針鋒相對。”容恒真心實意地勸道,在蕭琅跟前好聲好氣地磨一磨、勸一勸可比恐嚇威脅有用多了,他家君上怎麽就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你懂個鬼!”容宣敲了他腦殼一下,“我還不知道她?我若是不夠堅決強硬,最後總會變成她撒嬌賣乖地轉移話題,又被她迷迷糊糊地糊弄過去,我想知道的永遠不可能知道。”


  “君上,臣下以為……”容恒猶豫再三,試探地勸說,“您著實沒有必要事事都去查個一清二楚,過去發生的事情即便您都知道了亦是無法更改,何不讓它就稀裏糊塗地過去,珍惜眼下和未來才是正經不是?”


  容宣看著容恒似是想反駁,然思來想去終是片字未言,轉身坐在殿前台階上歎了口氣。


  眼前這人什麽都不知道,更不會知曉這些年他究竟都夢到了些什麽,他說出口的不過十之二三而已,還有那些他深藏的、無法宣揚的、虛實混淆的夢境似乎都開始一一發生,這不禁令他感到好奇與害怕,越發想要窺探過去那些年發生在蕭琅身上的諸般離奇。他想要驗證自己夢境照進現實的能力到底是真是假,究竟有多強,能否受他意念操控,他更想知道自己憑什麽擁有這個能力,難道僅僅是因為他是帝星?還是因為他與蕭琅本就因緣匪淺,是他二人之間特有的秘密。


  容宣抿了下嘴,仍是忍不住想找個人傾訴一番心事,遂朝容恒招了招手,“阿恒,我有個小秘密想和你說。”


  容恒一愣,略為難地撓了下腦殼,“這……是臣下能聽的嗎?”


  “我能夢見一些事你可信?”


  “啊?”容恒心中頓生疑惑,是個人就會做夢,這有什麽離奇的嗎?

  “我能夢到過去我從未經曆過的事,”容宣一時竟想不出一個準確的詞匯來描述他這種“症狀”,“也可能夢到現在或未來……”


  他試圖闡述清楚,但聽在容恒的耳朵裏卻是絮絮叨叨語無倫次。容恒耐心聽他說完後有些似懂非懂,而後思忖片刻,建議他最好去找蕭琅聊一聊,放眼整個秦王宮,恐怕隻有蕭琅能夠解釋清楚。


  “你並非是不知,她的記性越來越差,一句話不過前後腳的工夫便能忘個幹淨,平白在我心裏積壓了一堆大石頭……她回來之後好像一直都很忙,我時常半夜醒來瞧見她在伏案疾書,像是在推演卜算,有時甚至淩晨方歇……我不敢打擾她,更不敢問……”容宣委屈地抱怨了幾句,接著越想越害怕,滿是擔憂的語氣裏亦摻雜著幾分難過,“而且,我感覺她對我沒有從前那麽上心了……”


  這些抱怨容恒隻能聽一聽,他無法對容蕭二人之間的事做出任何評論,隻能再三建議容宣去找蕭琅,有些話當麵說開最好。


  容宣聞此,神情盡是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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