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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重整宮闈

  蕭琅懶得回答隰服這個問題,關於容宣是否是帝星的事有不少人問過她,也有很多人去問容宣,當然猜測居多,但除了親密無間的那些人,從來沒有人得到過確切的答案。


  雖不能說容宣是個善於撒謊之人,但他想隱藏些秘密還是很容易的。至於蕭琅那張嘴,根本沒有定數,答案隨心所欲,想說是便是,想說不是便不是,可謂陰晴不定。再加上她陰陽家的身份,很少有人敢當麵和她說話,而通過她身邊那幾張嘴再傳出去的話,到旁人耳中還能剩幾分真假實未可知。


  先前離開的嬴涓並未走遠,蕭琅將將離開論道場三五步便被突然冒出來的嬴涓拉住,兩人鬼鬼祟祟地躲到了房子後麵。


  同樣未曾走遠的容恒看到這一幕險些氣死,無奈沉曦在旁看著,他不敢表現出生氣的模樣,隻能盯著那座房舍,恨不得盯出個洞來。


  躲起來的嬴涓一臉興奮的模樣,“我跟你說個秘密!”


  蕭琅瞬間支棱起好奇的小耳朵,“跟你師兄和農家有關嗎?”


  “對對對!”


  “你師兄是不是跟農家的學生好上了?”


  蕭琅話音剛落嬴涓便傻了,“你怎麽知道?這個秘密我憋了一天你怎麽就先知道了!”


  “你師兄辯論時頻頻看向農家弟子,一散場便抓著人家淑女的手跑了。”蕭琅又不瞎,底下的小動作她在上麵看得一清二楚。


  這個秘密自己存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等到散場想趕緊分享給這人聽,結果這人已經知道了,嬴涓頓時十分失落。


  “你師兄可真勇敢!”蕭琅很是欣賞嬴涓他師兄溫行醫士明朗幹脆的性格,說起來那人和容宣還有些相似,有一說一毫不遮掩,尤其在情感表達這一方麵。


  “唉!”嬴涓難得沒有出言反駁,隻是重重地歎了口氣。


  他看了蕭琅一眼便低下了頭,倒背著手踢著足邊的小石子,過會兒又看了一眼,再低頭時小石子已經不知被他踢到了哪裏去。


  嬴涓轉而去踢地上堆積的塵土,麵上表情悻悻,“他確實很勇敢,不像我,連心上人的手都沒有牽過,更不像我,明明在一起好多年,有過很多次機會,卻從未敢開口和心上人表白……我一直很羨慕他。”


  “其實,如果你師兄……”


  蕭琅正要寬解勸慰嬴涓一番,誰知容恒和沉曦突然從牆角冒了出來,兩人扒在牆根目光炯炯地看著這邊,看得蕭琅萬分尷尬,話到嘴邊也不好意思再說出口,隻好將餘下半截話咽回去,和嬴涓說自己要回宮補覺。


  嬴涓失望地“啊”了聲,“天色還早,再玩會兒嘛!”


  “可是我起得更早!”


  “當真隻是起早了?”嬴涓對這句話表示懷疑,立刻伸手搭上蕭琅的脈。他靜心聽了良久,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你這段時間很乖,想來這一年君上和太醫令也花費了很多心思,你的身體養到現在已經開始有好轉的態勢了。”


  他輕輕拍了拍蕭琅的頭,便要同沉曦一起送她回宮歇息。


  但奇怪的是,容恒反而不想回宮,理由更是離奇,“我總有種不詳的預感。”


  蕭琅有些摸不著頭腦,“為何突然這樣說?是太卜的意思嗎?”


  容恒尋思半天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是一種感覺。”


  沉曦以為他在擔心容宣,遂安慰他說,“秦王是和師弟一起上的路,憑他二人的本事再加上墨蒙兄弟幾個,若非遇到千八百人的隊伍,秦王應當安全無虞。”


  蕭琅也覺得容恒可能隻是乍離開容宣有些不習慣,“東坊那些人長懿和龍非盯得很緊,公子婦也說右媵姪比以往老實許多。”


  容恒是有些擔心容宣,但這並不是他內心憂慮的來源,“我是擔心先生,總感覺君上不在家裏不安全,這裏習武的學生多,總比那些武功平平的侍衛強些。”


  嬴涓一聽這話可不樂意了,有疆景子在的地方最是安全不過,明明秦王在才更不安全呢,用腳趾想想也知道,這天底下究竟有多少人想要刺殺秦王。


  “我看你就是想讓我給你兩拳!”蕭琅揪住容恒的耳朵,“雖然我武功盡失,但好歹不會有人膽敢刺殺我,既然華淵阿儉都不在,外人更無為難後宮女眷之理,若是他二人在家,各方虎視眈眈,那才是真的不安全。少廢話,回宮!”


  容恒揉著又疼又癢的耳朵,心裏想想確實是那麽個理兒——趁主君不在對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下手,即便是最歹毒的惡人亦是不齒——由是他不再亂說,乖乖地隨蕭琅回宮去了。


  嬴涓和沉曦護送二人車馬至宮門外,再三叮囑後方離去。


  蕭琅在觀星台下了車,讓容恒去通知太學令齊榮,以後辯會都由太學令來主持,她不想再聽一堆人擠在一起打口水仗。


  “君後不去啦?可君上說太學令太年輕,恐怕鎮不住學生。”


  “商家和輕重家吵得我耳朵疼,宋丘和他手下好歹是正經官吏,竟毫不矜持,同商家吵得有來有回,兩學同根相生,多少謙讓一些……商家那些學生到底哪個是長兄的弟子,我怎看著都比長兄年長?”


  “王氏兄弟是師駟先生的學生,最高的那個便是齊先生的學生,行商之人風餐露宿是常事,長相難免滄桑一些。”


  蕭琅狐疑地瞥了容恒一眼,“……我信你個鬼。”


  “臣下斷不敢胡謅,臣下的人品君後是知道的。”


  “嘁,仆隨其主!”蕭琅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你與齊榮說時,便說我最近事務纏身不得空,他若不信盡管讓他去問沉曦。”


  她在觀星台上換好衣裳,再出現時便又從高不可攀的陰陽家疆景先生變成了年輕好說話的秦王後蕭琅。


  但從今日開始,秦王後不好說話了,“傳郎中令、衛尉、少府和公子詹事至觀星殿。”


  “是!”容恒連忙應了,又問道,“酉時二刻城內宵禁,君後是否留宿郎中令與衛尉?”


  “那還是算了,明天再傳。”君後留宿外臣總有些怪怪的,反正事態並不著急,再拖一天也行,免得容恒又去容宣耳邊嘀咕。“阿恒我跟你講,我傳他們純是為了秦王宮好,你可不能在容宣麵前亂說!”


  容恒一拍大腿,“哎呀君後!臣下不是那種人!您定是有理由的,所以理由是……”


  “你如此好奇是不是想和容宣告狀?”


  “君後誤會了,臣下可不是因為好奇,臣下是怕有朝一日事情敗露,君上翻臉的時候無人為君後作證。”


  “你不覺得宮裏的閑雜人等和小動作太多了嗎?尤其是你,你以為容宣和秦儉都不在課業便可以偷懶了?”


  不等蕭琅說完,容恒正色一揖,轉身跑了個無影無蹤。


  打發走各路煩人精,蕭琅去明德殿取了兩卷書,又悄悄順走容恒放在架上忘記收走的肉脯,順道去東宮探望了一下蔡雉姊妹,隨後便跑回觀星殿關上門一個人躺在床上看書,手邊有吃有喝無比愜意!

  她十分希望這種紙醉金迷坐吃等死的好日子能夠一直持續下去,偌大一個秦王宮還能容不下一條懶得翻身的鹹魚?


  次日,蕭琅先傳召了郎中令蘇恒和衛尉公叔劌。


  她並沒有同二人說幾句話,隻扔給他們一卷蓋著秦王璽的後令,命兩人自今日起照令嚴辦,倘若日後再敢出現宮內消息外流和宮內外諸多人等莫名進出之事,她便將兩人的頭擰下來。


  蘇恒與公叔劌冷汗直流,君後說的這兩件事他們並非全然不知,隻是君上從未提起過,他們便得過且過,沒有追究責任,今後可是萬不敢再鬆懈了!

  容恒送二人離宮時意味深長地說道,“如今世道不太平,倘若宮闈不安,想必兩位也沒有心思再隨君上征戰,君後每每思及至此,總是惋惜不已。”


  兩人顯然聽懂了這話的言外之意,立刻向容恒表忠心,這便要回去徹查舊案,頒布王後令。


  容恒欣慰一笑,轉頭又領殿外候久、心裏惴惴不安的少府少薑和公子詹事田淳進殿。


  聽聞容恒的對話,這兩人已是心中有數,想必蕭琅是秋後算賬來了,遂一進殿便主動請罪。


  蕭琅照舊丟給少薑一卷王後令,威脅的話又說了一遍,末了仍是氣不過,便又將周臏之事拉出來鞭屍,給少薑劈頭蓋臉一頓罵,威脅他若是管不好宦者令,她便將宦者令殺了,讓他頂替這個位置。


  “君後放心!臣下以性命擔保,定然奉令行事,認真盤查宮內宦者宮人,絕不可能再發生此事,否則臣下必萬死以謝其罪!”少薑可不想去做宦者令,他還沒有後代,他的父母還等著抱孫兒。


  “永巷人口伶仃,正好補缺。”


  “那主謀……”


  “怎麽?你要留他去你家過年?”蕭琅瞪少薑一眼,“滾!”


  “臣下告退!”少薑捂住那張破嘴,逃命似的跑了。


  蕭琅轉向公子詹事田淳,“田叔,東宮近來如何?”


  “好女不常來了。”


  蔡安頭次帶西夷貴女進宮時田淳便已盯緊,得蔡雉授意後更是百般防範,好女察覺有變便漸漸不來了,而是改約蔡安在宮外見麵。


  “不必限製蔡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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