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樓中的人
太賓樓是王府中最高的建築，形如塔，實為樓……
華子清早早的就到了太賓樓門口，隻是他沒有見到宋虎，就想著等等，於是就在太賓樓前徘徊起來，但是閑來無聊，便又和腳下一塊小石子對不上了，不斷的踢著那塊小石子，從左踢到右，又從右踢到左……反反複複不知踢了多久。
不遠處，姬玉在侍女們的陪同下款款走來。
少女的心中有些斤斤計較，對於上次華子清沒有經過他同意就將那封閨中信寄出還有些懷恨在心。
可能是因為華子清那件事後，自家小姐一開始雖然受到驚嚇，但是後來收到北荒的回信後心情好了很多，麵色也紅潤了許多。
所以姬玉在路過華子清身邊的時候對著華子清輕哼了一聲，眼神有些不友好。
倒是姬玉身邊的四個大丫鬟路過華子清身邊的時候，出乎華子清意料的屈膝對他施了一禮，然後才小跑了幾步勉強跟上姬玉的腳步，往太賓樓裏去了。
華子清摸了摸自己的臉前的那幾縷頭發，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些愧疚，對姬玉的愧疚。
不過他轉念一想，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既然事情已經做了，便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希望這妮子以後能慢慢原諒我吧。”華子清在心底暗道了一句。
隻是青年自己也明白，北方的那位宣北侯世子一日不南來，姬玉便一日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就在華子清胡思亂想的時候，一直寬厚溫暖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華子清回過身來抬頭一看，便見到了老王爺那張布滿皺紋卻又慈祥的臉，一時間竟然有些呆滯，忘記了行禮。
老王爺沒有責怪他，隻是笑了笑，將自己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道：“建南在打仗，你想去嗎？”
華子清聽到老王爺的問話後，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行了一禮，然後才答道：“子清願前往！”
“很好，既然想去，那本王待會便帶你去見個人吧。”說完，老王爺便將雙手背負著，緩緩走進了太賓樓。
此時已經到了十月初，即使上陽王府是在南方，可依舊落木紛紛……
太賓樓中，老王爺高坐在主座之上，左邊坐著的是一個華子清素未謀麵的年輕男子，此刻這個年輕男子正與老王爺交談著，看起來十分融洽。
而姬玉則坐在老王爺的右手邊，此刻正端詳著手裏的一個青銅酒爵，隻是少女的臉上明顯有些羞意，許是她想問老王爺身邊的那位皇侄子北方戰事的情況，可又不好開口……
說話間，今日因為王府招賢納士而想來碰碰運氣的上百號人就已經走進了太賓樓。
隻是與上次那批人不同的是，他們這些人隻能坐到那主位遠處的空桌子附近，而不能坐到老王爺等人跟前。
……
昨日王府裏來的那位似乎是皇子，按理說金榮今天應該要來王府拜見才是。
可是華子清左瞧右看，也沒有見到金榮，一時間竟然有些糊塗起來。
倒是在自己身前不遠處的一張長桌上，他見到了一個身披青色鱗甲的將領。
此人生的不大好看，臉上還有幾道疤痕顯得有些猙獰，他的頭發也是隨便盤起的，還有些散亂，一點都不像是一位朝廷命官該有的樣子，但是華子清身邊一人見到華子清盯著那名將軍看，低聲給他說了一句：“兄台可莫要再看了，那可是我落花郡大都督柴豹是也。”
華子清一聽，臉上頓時有些尷尬，向旁邊提醒自己的人道了一個謝字，然後便舉起手邊的酒爵，將裏麵的酒一飲而盡，以此來掩飾自己眼神中的那絲慌亂。
但是華子清因為就坐在柴豹對麵，所以他的動作已經被柴豹所注意到了。
隻見柴豹將自己手中那杯酒喝了個幹淨，然後乘著王府裏的倒酒丫鬟過來倒酒的時候，扯住了對方的裙角，問道：“此人是你們王府的人嗎？”說著，還將目光移到了華子清的方向。
倒酒丫鬟被扯住裙角，有些慌亂，倒酒的手都有些顫抖起來，不少酒漿灑到了酒杯外的桌子上。
柴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還扯在人家姑娘的裙角上，連忙將手收回，臉色有些不自然起來。
好在這名丫鬟在太賓樓裏服侍多年，還是有些定力的。
隻見她附到柴豹的耳邊，將自己對華子清的了解到的消息一一告訴了柴豹。
說完之後，這名丫鬟便有些慌張的走開了，頭也不敢回一個。
柴豹聽完，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他還真的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是被那位看中的人。這樣想說，他的目光不由移到了主座之上的那位老人，隻是目光當中滿是尊崇之意。
……
“伯爺爺，此次侄孫兒來您府上，一是多年沒有來您府上了，因此想來見見您老人家，另外就是侄孫兒這次在建南曆練的過程中，遇到了不小的難題，所以侄孫兒想問伯爺爺要些人手來幫忙，不知伯爺爺能不能應允？”那年輕男子雙目炯炯有神，在麵對老王爺的時候，也是毫不慌張。
老王爺喝了一杯悶酒，心想：“不愧是從家裏出來的，年紀輕輕，就能執掌一軍，果然是年少有為。”
按照常理的話，大周的一郡兵馬大都督都是三十歲以上的壯年將領去擔任，可姬千炳才二十出頭，就能執掌住一軍了。
雖然在和吳國人的爭鋒中落敗，可此戰之責在人數太少，非兵不利，非將不才。
但是老王爺卻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搖了搖頭，反問了一句：“千炳啊，你可知伯爺爺月前去了趟建南，身邊的武衛大部分都被東海那個臭小子借走了，這偌大的王府中早已沒幾個能拿的動刀槍棍棒的人了嗎？”
姬千炳聽罷對老王爺的話並沒有感覺到失望，而是步步緊逼，繼續問道：“伯爺爺，我大周武力雖然冠絕天下，但是最為仰仗的還是護國九宗，百花宮可就在您這落花郡當中，伯爺爺的麾下豈會沒有強者？”
姬玉聽到姬千炳這樣逼自己的父王，有些看不下去，正想站起身來斥責，卻被老王爺製止。
老王爺捏起一枚糕點，咬了一口，砸吧砸吧了嘴巴，然後又飲了一口酒，將嘴裏的糕點混下肚去，這才開口道：“千炳，你為何覺得百花宮需要靠本王的庇護呢？”
老王爺此刻開口的的語氣已經完全變了，不再是之前那種慈祥的語氣，倒像是苛責一樣，甚至連自稱都已經由伯爺爺變成了本王。
“百花宮作為護國九宗之一，十餘年未有問道境，而這十餘年間，恐怕少不了要求伯爺爺辦事吧？”
“原來那山穀裏已經十餘年沒有問道境了啊。”老王爺自嘲了一聲，然後目光突然冷酷起來，“千炳你要記住，我大周九宗雖然明麵上互有爭鬥可實際上卻是同氣連枝。就算那聽風穀裏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沒有出過問道境，可那依然是護國九宗之一。”
說到這，老王爺握住酒爵的手便有些顫抖起來，繼續說道：“況且十年沒有問道境，不代表現在也沒有。”
說完這話，老王爺的目光便變的深邃了起來，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