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有使自遠方來
整整半日時間,孫元嶽等一行人都被晾在了大營的一個角落裏。
“公子,周人太欺負人了,好歹您也是陛下親自指定的使臣,可是周人竟然整整半日都再沒有人過來,這簡直是對我陛下,對我吳國赤裸裸的挑釁。”隨行的吳國大理寺少卿慶豐在孫元嶽身邊大發牢騷,他在吳國國內,好歹算是一個京官,掌管諸多事宜,一些比他品級還要高的官員見到他也是客客氣氣,何時受到過這樣的待遇,越想著,他便越加的氣氛。
“慶豐,現在不比曾經,也不比在吳土了,如今我吳國大軍被圍,又壞了條約,現在是我們在向周人求和,寄人籬下,有苦不可言,所以這段時間你還是安分些的好。”大理寺少卿慶豐雖然脾氣暴躁了些,可也不是傻子,回想起自己剛剛的行為,頓時老臉一紅,連忙向孫元嶽告罪。
孫元嶽微笑著道:“形勢所迫,大人勿怪。”
慶豐老臉有些掛不住了,故意開起了玩笑,轉移話題的道:“公子現在在想家裏的哪個通房丫鬟啊?”
吳國國內的公子們有養貼身丫鬟的傳統,等到這些公子成年,就會讓貼身丫鬟們成為自己的通房丫鬟。這在吳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在周人看來卻是陋習,因為通房丫鬟連個侍妾的名分都沒有,是對女子最大的傷害,所以早在六百年前的周文帝時期,就下令廢除通房丫鬟的傳統,所有世家官族都不得蓄養通房丫鬟。
孫元嶽見慶豐故意岔開話題,笑了笑,說道:“我看不是我想,而是大人你想吧,我可是聽說大人您已經納了第十三房小妾了,可真是天福啊。”
慶豐老臉一紅,啞然一笑,說道:“讓公子您看笑話了。”
就在此時,一名侍衛走了進來,稟報道:“公子,慶大人,周人的前鋒營步軍統領華子清來了,說想見見兩位大人。”
慶豐看了一眼孫元嶽,問道:“公子,你認識?”
孫元嶽點了點頭,回答道:“見過,算認識吧,本來以為隻是個在軍中鍍金的世家子弟,沒想到竟然有膽量來我這。”說完,他又將目光移到這名侍衛身上,道,“請他進來吧。”
這名侍衛道了一聲“是”,就出了軍帳。
片刻後,身著一套染著血跡的黑色盔甲的華子清踩著厚重的腳步,就進了大帳。
還沒等孫元嶽開口說話,華子清就搶先開口道:“元嶽兄,一別半日,別來無恙啊!”
孫元嶽臉色如常,道:“坐吧。”
華子清微笑著坐下,然後接著道:“兄台莫見怪,剛剛帶著手下的人打退了一波吳人的反撲,所以身上還有些血腥味。”
孫元嶽沒有開口接話,因為他感覺到這個叫華子清的年輕將軍明顯來者不善,但是慶豐卻忍不了華子清這樣的挑釁,臉色陰沉的對著華子清喝到:“小子,你不要太過分了,我吳國好歹也是天底下數一數二的大國,你如今這樣羞辱我,日後我慶豐定當百倍奉還。”
華子清皺了皺眉頭,卻不是不高興,而是在驚訝於長孫東海果然是一隻真正的老狐狸,竟然能猜到孫元嶽隨行的這名官員見到他後會說的每一句話。
孫元嶽歎了口氣,“慶大人,大局為重,你現在情緒不穩定,就先出去吧。”
慶豐遭此大辱,早就想走了,如今孫元嶽發話了,自然是一轉眼就離開了軍帳。
“子清,人走了,現在你可以和我談了,你背後的人想要什麽代價,說吧。”孫元嶽沒好氣的道。
華子清嘿嘿一笑,道:“元嶽兄台不愧是吳國少年奇才,樞密使曾經說過,呂瀚文與穆池之後,吳國便是兩元的天下,文元曰嶽,武元曰亮。”
孫元嶽開心的笑了起來,道:“哦,我在吳土時可是聽說貴國的楊言樞密使冷眼笑看天下人,而我能得到他如此之高的讚賞,也無愧此生了。”
華子清笑了笑,道:“兄台你尚且還要在此等候些時日,待聖旨一到,樞密使大人便會立刻派人護送你們到建南郡城當中。”
孫元嶽心中一驚,可是臉上卻不動聲色的道:“那就要多謝貴國的臣子們了。”但是他的心裏卻在想這是不是周國人要將自己暗中囚禁起來,不讓自己去接觸有關要塞城的一切,從而在未來談判的時候完全掌握先機和主動,於是不由在心底冷笑起來。
“子清還有事,就先告辭了,元嶽兄台,下次再會。”
等孫元嶽回過神來,便隻見到了華子清離開的身影。
中軍大帳中,長孫東海正端坐著處理建南郡的機務,手裏的毛筆不斷的在那些卷宗上遊動,還一邊對著華子清問道:“你感覺這吳國二元的文元如何?”
華子清回道:“不露聲色,很厲害。”
長孫東海又問道:“那比你如何?”
華子清扯了扯嘴角,道:“子清自愧不如。”
長孫東海繼續問道:“那你有什麽地方比他強嗎?”
華子清猶豫了一下,回道:“子清好學,文武都有所長,而吳國之文元隻好文而全然棄武,此為子清與之較而長者。”
長孫東海一手托起一本卷宗,一手提起毛筆,道:“文不成,武不就,不害臊嗎?”
華子清嘿嘿一笑:“王爺說過,隻有想成為強者,我才能成為強者,孫元嶽自廢武學,是他在害怕自己文會害武,而我雖然文不成武不就,可子清沒有心魔,努力之下,自然是文武都可成。”
這時長孫東海笑了笑,道:“過來研墨吧。”
華子清欣然答應。
青年曾經在山中特地練習過,所以墨研的很好,很均勻,而且研出來的墨汁重而不凝,黑而不髒。正所謂發墨如油,一點成漆,便是如此了。
“你在代山藏了個美人,什麽來曆?”長孫東海突然發問,讓華子清措手不及,定了定神,才答道“一個故人而已,長孫大人不用太關注此事。”
長孫東海搖了搖頭,道:“你確定真的是故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