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臨河賦詩
因為回來的有些晚,所以華子清的行蹤被姬千炳手底下的暗衛給發現了,這些平日裏沉默寡言的暗衛在今早卻紛紛露麵,告誡姬千炳離華子清遠一些。
但是姬千炳隨便敷衍了幾句,說華子清是上陽老王爺的人,他現在還沒有封王,況且就算是封王了,在大周的地位也遠遠比不上上陽老王爺。所以上陽王的人動不得,無論他是不是叫華子清。
這些暗衛一聽姬千炳壓根就沒有想要追究華子清身為行軍大將軍卻半夜離開軍營的責任,也隻好作罷。
一大早還沒等代縣的那個孔老縣令從小妾的溫柔鄉裏爬出來,護送吳國求和使臣和三皇子隊伍便又出發了。
許是剛剛經曆一場生死大戰的緣故,今天的隊伍顯得格外整齊。
隻是在昨天還是兩架馬車,今天卻變成了三架。
士兵們都很好奇,那第三駕馬車裏坐著的是誰。
隻是將軍華子清已經下了嚴令,誰要是敢私自去打開馬車的木門,軍法處置。
在軍中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所謂的軍法處置:什麽是軍法,一軍之將說的話就是軍法,軍法可輕可重,輕的話可以隨便挨幾頓板子,罰點餉錢,但是重的話便可以是殺無赦。
而既然不能私自打開馬車的將令是華子清親自下的,就算是姬千炳身份尊貴,可是在軍中依然要聽一軍之將華子清的,所以即使他心中也好奇華子清在馬車當中藏了個美人還是其他的,在沒有征求到華子清的同意前,也不會輕易去觸碰華子清的底線。
忠河是江北與河南的界河,這條河不大,可是自古以來卻有無數故事流傳,讓這條本應該隻出現在地理文獻上的一彎小河變得家喻戶曉。
隊伍經過三天兩夜,終於越過了建南郡,抵達了忠河渡口。
此時正值下午,天陽不強而又未斷。
姬千炳走出馬車,看著波光嶙峋的河麵,不由道出來一句:“白日依山盡,忠河入海流”(改)。
華子清笑了笑,瞧見忠河旁有一塊已經麵目全非的界碑,便吩咐手下取來了一把銼刀。
並不強烈的陽光下,青年一手握著銼刀,提起內息,便開始了行動。
石屑落下,或是灰塵卷起,姬千炳很好奇華子清到底在刻些什麽東西,奈何動靜實在太大,灰塵與碎屑將華子清半個人都包裹住了,連帶著石碑也被包裹在內。
許久,華子清才從石碑旁邊退開,因為用力過猛,那銼刀竟然隻剩下了不到半截,而他自己也因為耗盡靈力而有些虛脫。但是一瞧見這石碑上自己刻下的字,華子清頓時就覺得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姬千炳一手捂著臉,一手揮舞著撥開周圍的煙塵,緩緩走到了石碑前。
隻見石碑上,刻著這些字
“大江岸上
遙望滿城金光
故國深仇未忘
當年胡擄如猖
掠盡北國全荒屍已涼
心未喪
誓收疆
此生不悲傷
手握青釭
驅盡胡狼”
這便是華子清所刻下的篇章。字字入石三分。
經曆了要塞城慘戰的華子清至今還記得那些在在他就任前鋒營統領的那晚在篝火旁歡笑著的前鋒營士兵,一個個的倒在了屍體堆積成山的戰場上,那種悸動和痛苦,他到現在都沒有完全緩過來。
也許他本就不適合當一名將軍吧。
現在的華子清雖然隻是隨心有感,可是千百年之後,這首《忠河賦》卻因為一些原因流傳到了整個天下。
“子清,為什麽要刻這首詩呢?”姬千炳有些好奇的問道。
華子清笑了笑,道:“因為武穆將軍是子清最欽佩的古人之一,就在這忠河岸邊,那位將軍以一萬人馬擋下了五胡族的三十萬狼騎,這也是忠河名字的來曆,忠河忠河,忠天地萬民之河。”
馬車當中,花如意疲懶的伸了個懶腰,她以前趕路都是靠修為高強,還是第一次坐這麽久的馬車。
盡管管道平直,但是馬車顛簸,可真的是很不舒服,縱然她是大宗師,也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要被顛散了。
而華子清在石碑上所課的,她隻用神識感知了一下,便明白了。
這一刻她所想的是:真的是書中說的那樣,“我的心上人是個蓋世大英雄”。
想著想著,花如意的臉竟然羞紅了起來。
這麽多天來,她白天從來沒有下過馬車,隻有等深夜的時候,才會在華子清的陪同下離開。
隻是,今天她覺得自己應該露個麵了。
馬車的門緩緩被打開,臉上圍著白色麵巾的花如意款款走下了馬車。
盡管她武力強悍,可是出身自百花宮的她禮儀和儀態方麵做的也絕對不遜色於那些世家大小姐。
河畔,華子清見到佳人向自己走來,一時間竟然心底有些發虛起來:“如意怎麽出來了。”他心中這樣想著,又瞥了一眼石碑上自己刻的字,和一旁目瞪口呆看著自己的姬千炳,頓時啞口無言。
最後還是花如意率先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寫的很好,假如武穆將軍知道千年之後有這樣一首詩麵世,應該能含笑九泉吧。”
姬千炳看了一眼花如意,明顯感覺到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女子,假如自己是一頭老虎,那麽對方就是一位天神,出於皇族特有的敏感和直覺,他對著花如意抱了一拳,“嫂子。”
隻是還沒等他話音落下,華子清就率先鬧了個大紅臉,不由自主的將自己的頭低了下去。
花如意雖然有麵巾遮麵,但是從她的額頭以及脖子來看,顯然臉也肯定羞紅的像個紅彤彤的熟蘋果。
最後麵的第三駕馬車當中,孫元嶽咳嗽了兩聲,便有近身侍衛打開馬車的門詢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孫元嶽又咳嗽了兩聲,偷偷瞥了一眼那塊石碑,“你到附近的縣城裏找個拓文高手幫我把碑文拓下來。”說完,孫元嶽便從自己的腰間去出來一個大拇指大小的金塊。
這名近身侍衛小心翼翼的從孫元嶽的手裏接過金塊,抱拳道,“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