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一望京都難回首（上）
大周正統十六年十二月初，大周京都那座恢宏的宮殿當中的一個角落裏，兩個人下著棋子，就決定了數萬人的生死。
建南郡要塞城爆發了最終決戰，楊言率領陸陸續續聚集在要塞城外的七萬大周兵馬向著海邊的孤城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巨大的投石車將巨石投進要塞城，壓塌了所有的建築，包括那座小酒樓。
上千架床弩整整齊齊的排列在要塞城外。一個齊射便是萬箭齊發，遮蔽了天空，密密麻麻的如同蜂群。
即使要塞城當中的吳國將領和士兵奮死抵抗，可是也依然無法抵擋大周的無敵強軍。
在攻破了西麵的城牆後，數千輕騎兵如疾風一般掃過大地，又如潮水一般湧入城牆的缺口。
這一戰的結果自然是孫進的萬餘大軍被周兵徹底擊潰。
隻是孫進本人作為元帥，身份不凡，在刀君的死命相搏之下擊退了數百圍攻的周兵，遁入了茫茫東海當中，借著北風刮動的洋流，逃離了要塞城外的海麵。
除了孫進和刀君外，要塞城中的吳國軍士再無一人逃出生天。
老將軍賀山帶著麾下剩下的一千兵馬死守著南城。但是他本人城破之後隨即就被大周的軍中高手重創，最後死在了數十台床弩的齊射之下，麾下的那些士兵見到主將死去，卻沒有投降，而是奮起抵抗，全部死在了刀劍弓弩之下，鮮血流淌，浸潤了南城的大片土地。
賀山死前還剩一口氣的時候，強忍著將臉朝向東海，隻可惜他所能見到的隻是如潮水一般的大周軍隊，卻無法見到那片海，那片吳土。
九色衛之綠衣衛指揮使元橫見局勢不妙，在城破之際立刻就反戈一擊，帶著麾下的士兵調頭轉向吳國軍隊，揮起屠刀，屠殺了上千的吳國士兵。
但是後來楊言在處理投降的吳國軍人的時候，見到花名冊上有一個叫元橫的人，似乎在哪裏見到過，於是他下令查了一下元橫的老底，結果被查到了鎮壓了屠殺“吳國叛軍”這麽一條。
最後，楊言冷漠的大筆一揮，在花名冊上對著元橫的名字就是一道大紅叉。
這位野心勃勃的吳國九色衛九大指揮使之一的年輕將軍就這樣被楊言手底下的劊子手押解到了建南郡城。
半道上遭到了憤怒的老百姓的攻擊，而那些押送的士兵也基本上都是建南本地的軍人，他們認為老百姓有這樣的發泄是很正常的，誰叫吳國佬偷襲建南海疆，所以他們也不想去管，就任憑老百姓發泄，最後元橫活活被石頭砸死在了囚車當中。
顧家黃林苑……
“子清，三天前要塞城在我父皇的命令下被攻陷了，這本來是好事，可是如今我們這一行人當中可還有吳國的求和使臣，如今要塞城被圍殲，這要是吳國的那些人問起來，可如何是好？”
這些天華子清的身體基本上痊愈了，但是姬千炳為了讓華子清好好養傷，已經有很多天沒有來登門打擾了。
所以在見到姬千炳的那一刻，華子清就明白有大事發生了，已經做好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可當他聽完姬千炳的話後，還是被嚇的愣了神。
“陛下這樣做，肯定有他的考量，現在我的任務恐怕刪掉護送吳國使臣這一條，隻剩下護送殿下你回京了。”華子清在花如意的攙扶下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說完這些話後，他便咳嗽了起來。
姬千炳眉毛一挑，神情當中流露出一股憂鬱之色。雖然與華子清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他已經將華子清引為摯友，左膀右臂，所以華子清現在這個樣子讓他很是擔心。
華子清會心一笑，抬起頭來，目光炯炯有神，繼續說道：“殿下，明日回京吧，雖然我知道殿下不想為君，可是世間的事，哪有那麽多能自己決定的，陛下英明神武，謀劃多年，如今更是讓吳國幾乎覆滅，我大周的海疆十年之間再無後患，殿下該改改先前的決定了。”
華子清的一席話，聽在花如意的耳中，如同雷鳴天啟。若說之前花如意純粹是修煉道法煉情而喜歡上華子清，那麽現在花如意對華子清還有了一些小崇拜。
隻是，華子清和姬千炳都沒有注意到花如意這樣一個女兒家的心思。
對於華子清身邊的這個年輕女孩，姬千炳沒有去問過，也沒有派人私底下去調查過，因為他覺得自己應該對華子清保持全然的信任，才能收服這塊他山璞玉的心。
“再等等，東宮那個位子，可不是那麽好爭的。”姬千炳想起了十六年前的那個春天，自己的母妃第一次將自己帶到東宮門外，等待著那位即將登基為帝的父親。
那一天，從早等到晚，再到半夜，自己的父親回來了，可是卻變成了父皇。他對自己的眼神當中再也沒有透露出半點溫暖，多年之後那眼神中更是出現了猜疑。
也正是因為這樣，姬千炳才主動出京，去軍中任職，不再去搭理朝堂中無論大小的所有事。
“好。”華子清沒有多說，隻是輕輕淡然的說了一個字。
顧家家主顧光明聽說姬千炳要離開，心中一陣雀躍。
正所謂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如今這尊神自己要走，他自然是高興無比。
在暗室當中和顧光宗商量道：“二弟，京都那邊傳來了消息，那位答應隻要我們能做掉三殿下，事成之後就將晨川的鹽權也交給我顧家。”
顧光宗搖了搖頭，道：“大哥，利益雖然重要，可是我顧家早就富甲天下，謀殺皇子，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到時候我顧家數百年的基業將毀於一旦。況且，你就這麽肯定京都裏的那位一定能入主東宮嗎？”
暗室裏安靜的可怕，連呼吸聲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顧光明在考慮著，他思量的東西很多，隻是現在經過顧光宗這樣提醒，自然也不會那麽輕易就做出決定。
雖然他很不喜歡自己這個弟弟，但是他心中也不得不承認顧光宗有濟世之才。顧光宗提出來的建議，值得讓他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