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血與火的戰歌(二)
北風呼嘯,將兩人混戰揚起來的冰雪吹到遠方。武技之間的較量逐漸變成了拳腳之間博弈,雖然沒有了之前那麽絢爛,但是卻多了幾分凶險。
每一拳,每一掌,都蘊含他們對武道的理解。
他們身體的每一部分都被調用起來,呼隆單明渾身線條分明的肌肉上出現了幾道血痕,但是他卻並沒有在意。
他是年輕的大宗師,比起很多大宗師都要年輕,年輕的他很容易被人忽視,所以他需要一場精彩絕倫的戰鬥來提高自己的名聲,即是為了給自己省去不必要的麻煩,也是給新建立的瀚國上下一劑定心丸。
雪君枯矮的身子卻充滿了力量,每一招都比狼君要精妙許多。
那頭羊駝或許修煉成精,在雪君和狼君交手的第一時間就躲的遠遠的,眼下隨著兩人戰圈的擴大,已經不知所蹤。
冰雪中的世界裏,兩位代表著當世絕頂力量的修行者不知道打碎了多少的巨石,不知道掀開了多厚的積雪。
呼隆單明越戰越勇,而且他在以戰養戰,從戰鬥中悟道。
對此雪君也很無奈,不得不由著對方來。或許在別人看來,呼隆單明出身修行落後的五胡,是他的巨大缺憾,但是雪君卻明白,五胡很少有強者出現,但是隻要出現了,就不是普通的強者。
就比如大祭司,敢以一人之力獨抗九宗。
“再給他幾年,或許這又是一位五胡大祭司了吧。”雪君心中這樣想著,但是招數卻越發的狠辣起來。
呼隆單明被他一掌擊中胸膛,被打的咳血,但是舔掉嘴角已經凝成霜的血冰後,呼隆單明的眼神變得更加的陰翳起來。
這一戰是他的出師戰,即便輸了,他也不能輸的太難看,不然會給五胡的軍心帶來巨大的不穩定因素。
王庭之所以能夠號令各大部落,不是靠什麽仁慈,而是靠絕對的武力。
各大部落,沒有人能擋得住大祭司,這就夠了。
而一旦各大部落知曉王庭的強者敗的很慘,那麽就可能會生出異樣的心思,這對於王庭雖然不足以致命,卻會像是慢性毒藥,逐漸的瓦解掉王庭凝聚起來的統治力。
大興城……
幾天來,匡陽部的軍隊進攻的格外恐怖,一些胡人當中的修行者甚至親自下場,進入戰圈,給嶺北軍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這些胡人沒有雲梯,於是就用牛羊戰馬和奴隸的屍體堆積了一道血肉階梯。冰雪早已經沒有了純善的白,屍體下方那濃稠的血還在冒著“白煙”,而更多這樣的血則被昨天夜晚下的大雪所覆蓋。
大興城內外,籠罩著從未有過的烏雲。守將趙常勝昨天與一名五胡強者在城樓上廝殺,受了不輕的傷,但是依然綁著白布在城樓上督戰。
因為去年的時候,大興城曾是戰場的後勤地,所以存儲了大量的武器,這些武器此刻確實是能派上用場,但是要是被匡陽部奪去,則會讓漁陽郡的局勢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北邊的城牆在大戰中已經出現了裂痕,這件事一直是趙常勝心中的秘密,為此他還下令將知道這件事的幾名士兵關到了自己在城內的府邸當中。可是要是讓匡陽部知道這件事,匡陽部一定會集結重兵攻擊那道裂痕,到那時大興城危矣。
此事一直如同一把刀架在趙常勝的脖子上,讓他寢食難安。那道裂痕實在是太大,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去修補。
所以他就站在這城樓上督戰,觀察著戰場上的蛛絲馬跡。
疲憊的身軀,讓這位敢與天子爭論的大將此刻也沒有了昔日的從容,身上綁著的止血白布此刻已經變的暗紅,那是血和灰塵混合後的顏色。回想起自己的一生,趙常勝心底未免淡然一笑。
出身趙閥的他因為不是嫡子而被受冷漠,參軍後憑借著戰功,累計升為宣威將軍,京都樞密副使。隻是後來在宮中與天子發生口角,被貶到這荒寒的嶺北,鎮守邊關。
這麽多年,他的刀已經不知道斬下了多少胡人的頭顱,他的戰甲上有幾家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胡人的鮮血,他的名字在胡人勳貴當中威名遠揚。
可是大興城之戰,他敢和關太辰一樣死守不退,但是大興城內五萬嶺北軍的熱血男兒卻不該和自己,和這座城一起陪葬。
這一刻的他竟然萌生了退意,隻是他自己還沒有察覺到而已。
戰鼓已經破碎,上麵布滿了被火燒過的痕跡。鼓手早在幾天前就死在了城樓上。
“將軍,我軍初步估計戰死和重傷有一萬五千人。”一名參將跑到趙常勝身邊,右手扶著自己的左手。
他的左手已經完全變形,裏麵的骨頭碎成了數截,再厲害的神醫也回天乏術。
但是他的臉上卻沒有半點頹廢,有的隻是無盡的戰意。
嶺北的大好河山,是他的鄉土。他在參軍的那一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要麽戰死在沙場,要麽等功成名就之後衣錦還鄉。
趙常勝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趙榮衣聽令。”
參將默默的單膝跪地,隻是他的左手再也無法抬起來向自己跟隨的將軍作揖。
“末將聽令。”
“要是本將軍戰死,你就接替我鎮守這浩蕩雄關,我不希望胡人的大軍從這裏進入漁陽,殺我大周百姓,奪我大周嫁婦。”
“末將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