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7章 反正不愛你

  麵前的一張張麵孔都逐漸模糊，她能看到蕭晚抱著年年臉色蒼白、能看到燕青絲眼裏含著淚光打著電話、能看到燕明鯤脫了衣服死死摁在她的傷口上……


  一切好像忽然間都變得遙遠。


  顧明珠唯獨不敢去看那個緊緊把她抱在懷裏的男人，怕看到他眼底的絕望、怕看到他的自責、怕看到他的憤怒、怕看到他的慌張……


  他應當永遠是那樣氣定神閑、勝券在握的。


  “明珠！別睡…我帶你去醫院…我們這就去醫院！”


  幽熒將車開過來後，燕璟城攔腰將她抱起，快步上車。


  顧明珠沒做聲，卻還是不可避免的以仰視的角度看到了男人那張好看的俊臉。


  他好像曾經這樣抱著過她無數次，每次她總要感歎，即便是這樣的角度，他看起來還是那麽好看和帥氣。


  隻是…是不是以後她再也看不到了……


  顧明珠想樂觀一點，但她還是覺得，中了三槍自己大概是活不成了的。


  除非她的好運氣一如既往的能庇護她每一發子彈都避開要害，同時讓她在趕到醫院前不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亡。


  怎麽想，都覺得這概率不那麽大。


  “明珠…別睡……看著我！”燕璟城唇瓣輕顫，死死摁著她的傷口。


  可即便如此，還是有殷紅的血跡透過衣衫，順著他的指縫蔓延出來。


  車內的空氣裏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格外刺鼻。


  顧明珠能看到，他眼角泛紅，漂亮的眼裏氤氳著一層水光，無助又害怕的像個孩子。


  顧明珠輕輕扯了扯唇瓣，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


  她試著抬手想安慰他些什麽，卻好像皆是徒勞。


  燕璟城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聲音不可抑製的顫抖著：“別睡…堅持住……不會有事的。”


  “別…哭。”顧明珠忍不住想，他受過那麽多傷，也被子彈傷到過。


  原來是這麽疼呢……


  不過幸好，幸好倒下的人不是他。


  顧明珠始終認為，自己是個自私自利、固執又狹隘的女人，她也一直以為，若是真有這樣一天，自己不把燕璟城拽到麵前替她擋槍子，大概就是她對他的愛了。


  可沒想到，原來愛情是言不由衷、是身不由己、是不再懼怕死亡、是不必多加思考。


  唯一遺憾的，大概就是時光太短，還沒來得及和他一起白頭。


  還有他們的孩子，她還沒來得及看她長大。


  看，多糟糕。


  她好像也要食言，變成一個不負責任的媽媽了。


  “璟城……”顧明珠輕聲開口，看著麵前的男人，忽然有太多的不舍和留戀。


  燕璟城喉結微動，隻覺得她的體溫越來越低。


  他緊緊把女人抱在懷裏，從未有過這樣的恐慌和不安：“我在…我在呢。”


  顧明珠幹涸的唇瓣動了動，輕聲道：“如果…我死了……你…你不要難過。”


  “你不會死的，不會死的！”燕璟城雙目猩紅，壓抑著某種情緒，怒聲開口。


  顧明珠沒理他說什麽，繼續道：“我…我隻是活夠了，不是…不是為了救你，反正…我…我也不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