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4章 沒有過什麽好事

  所以當知道自己有一天或許會忘記一切，有一天或許會再度離開，她忽然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燕璟城已經失去了她一次，她不知道他該如何才能再承受一次這樣的失去。甚至於看著她一點點遺忘他們的過往和曾經，看著她再不記得他是誰……


  至於年年，大概在他幼小的生命裏，他從不知道自己的存在。顧明珠想過，若是好好陪上他一段時間，他會不會也無法接受自己的離開？


  亦或者…每天醒來，麵對著她陌生的目光，麵對著她的質疑和不確定？

  顧明珠垂下眸子，有些心煩。


  她不知道自己的腦子最後會變成什麽樣子，但或許，如果記憶消失，她或許不會相信自己會成為一個母親、也不會相信自己有一個那麽深愛的男人。


  她相信，燕璟城願意用盡耐心陪著她，給她講他們的曾經和過往。


  可是一天可以、兩天可以，那一年呢？兩年呢？


  如果記憶隻剩下二十四小時、甚至會隨時伴隨著錯亂，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出傷害他和年年的事。


  而最終，在她開始畏光、失去聽力和記憶以後，她又該如何自處？


  顧明珠不敢去想，那個時候的自己會是什麽模樣。


  所以她掙紮許久，還是沒有選擇回到燕璟城身邊。


  她覺得在娛樂圈玩一玩也挺好的，拍幾部漂亮的戲，等到年年長大的時候，會知道，那是他的媽媽，生動的活著的媽媽。


  她本想，隻要遠遠看上他們幾眼就好，隻要知道他們還好就好。


  可是，她還是低估了自己心底的渴望。


  她既怕傷害著他們、又怕會留下遺憾，那種左右搖擺的痛苦像是要將她從中撕裂。


  謝景行沉默半晌，沉聲道：“謝家旗下有幾個藥廠和國際研發中心，我已經加大了投入，說不定會有進展。”


  顧明珠笑了笑，溫聲道：“是啊，我運氣一向都好，說不定趕在死之前會研發出特效藥。”


  謝景行輕笑出聲，瞥了她一眼：“都說禍害遺千年，你這種禍害不會那麽輕易就死的。”


  說起‘死’這個字，謝景行轉頭看向窗外，顯然並不喜歡。


  顧明珠忍不住存了逗弄他的心思，湊近他幾分打量著他的神色道：“謝景行，你怕不怕我忘了你？”


  謝景行擰了下眉心：“誰稀罕你記得，你記著我就沒有過什麽好事。”


  顧明珠心情不錯的笑了笑，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向窗外。


  是啊，或許那些愛著她的人並不懼怕她的遺忘，但其實害怕的人她。


  顧明珠輕聲道：“雖然你這麽說很讓我傷心，但是我還是會努力記得你們久一點。”


  謝景行沒做聲，隻是卻忍不住會想，如果她連僅有的關於他們的記憶也忘了，那他還能擁有什麽？

  “你就是世界上最狠心的女人。”謝景行忍不住開口，眼角有些泛紅。


  本就不是什麽好人，得的病也一樣狠心。


  顧明珠輕輕彎了彎唇角，聽出他的語氣裏帶著幾分委屈，驀然就覺得好像又回到了他們上學的那段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