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這是姑父
一段話，承載了一段過往。
點點滴滴的回憶，拚湊了起來，於是真相也得已浮出水麵。
對於外人，蘇銘從來不去提及，即便是他自身，也刻在逃避過去。
但今妹回來了。
“你丟了之後，咱媽一個人找了好幾，快瘋了，隻能先回來，咱爸和她吵了一架，然後又一起出去找你，後來爺爺、奶奶也去找過你。”
“那會交通不便，聯係也不便，連續找了一個多月，一點消息也沒有，最後隻有放棄。”
“我現在都記得，好多人你那麽，要麽被收養了，要麽已經死了，讓咱爸媽想開一點，可以再生一個，不能為聊不顧大的。”
蘇銘哽咽。
頓了頓，他繼續道：“咱爸知道這樣下去，這個家遲早垮掉，也隻好放棄，可咱媽不同意，你還活著，她要去找，一定可以找到。”
到這兒，秦芹紅著眼，不斷淚目，戳中了她的心肺。
“後來呢？”
身為一個外人，林旭也不是滋味，在一旁，他給秦芹一個肩膀依靠。
“我爸不同意，每我爺爺或我奶奶盯著我媽，怕她出去。”
“其實，妹丟了之後，我媽已經出現問題了，這樣一關，很快她的精神失常，時而瘋一會，嚷著妹去哪兒，時而正常人一樣，白哭又夜裏哭。”
這樣一個結果，林旭一歎，摟著秦芹，不知該什麽。
“時間一長，我媽就真的瘋了，鬱鬱寡歡，沒出幾年，她就病逝了。”
“雖然我爸忍著不，但我看到他偷偷哭過好幾次。”
“這個家，他必須撐起來，料理了我媽的後事，他把我托付給我爺爺奶奶照顧，一個人出去打工，隻有過時過節才會回來一趟。”
某種意義上來，蘇銘的童年也不好過，還不如秦芹，至少她當時無憂無慮，父母不在身邊，會想念，但生活條件真的很好。
“我十八歲，爸積勞成疾，客死異鄉，是爺爺和我去把爸帶了回來。”
“這件事過去以後，爺爺也傷心過度，去世了。”
“再然後是奶奶，不過那會我已經二十了，可以照顧自己，隻是一個人，真的……很不好受。”
這就是一段過往，不堪回首的過往。
當時有多難，蘇銘不敢想，真的很害怕，即便現在起，內心深處都在微微打顫，怕噩夢再度襲來。
故事講完了。
聽者林旭一度沉默，這樣一個事實，讓人心情沉甸甸。
而秦芹又何嚐不是呢？來之前，她認為最不好的結果是她被拋棄，父母不會認她，因為那個年代很重男輕女，這個現象普遍。
可現在，她不是被拋棄的。
但結果為什麽更加讓人不願意呢。
這一刻，秦芹再也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身子在顫抖，手在顫。
如果……
如果當時不丟，什麽事都不會發生，那該多好。
她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可是這怪她嗎？
一個不到三歲的女孩，咿呀呀的不清話，時間一長，父母長什麽樣都會忘。
不是她的錯。
當然也沒有人責怪。
隻是秦芹很難過，一件事，毀了一家子，一家饒命運全變了。
“嗚嗚。”
秦芹哭著，她的根找到了，可是家沒了。
隻有一個哥哥，爸媽全不在了，爺爺奶奶也不在了。
“不哭了，你回來就好。”
一晃二十多年，恍若南柯一夢，蘇銘都不會想到，丟失的妹回來了。
你瞧她，和過世的媽媽多像。
你瞧她，遺傳了父親的俊朗。
蘇銘欣慰，遲是遲了些，但回來了，父母的在之靈，也會安息，也會瞑目。
哭了很久、很久。
秦芹把不痛快宣泄了出來，她眸子紅紅，失著神，呆呆在坐在沙發上，目光所及是手中的全家福。
“不哭了，乖。”
林旭在一旁陪著，安哄著，即便作用不大。
這樣安靜了很久。
蘇銘不在出聲，靜靜的看著他的妹，他知道妹需要時間來消化，時隔二十年，回來了，可是家破已人亡，她一定會難過。
時至中午。
秦芹的嫂子出去了，一會後又回來了，在身後是一男一女兩個孩。
男孩五歲，女孩四歲，都在上幼兒園。
蘇銘忙走了過去，對著兩個孩子，指著秦芹，道：“快快，這是你們的親姑姑，快叫姑姑。”
“不是有姑姑了麽？”
男孩嘟囔，年紀，不明白，不過他還是看著秦芹，忽然大眼一亮，道：“她和奶奶長的好像，比奶奶還要漂亮。”
一句童言，秦芹眸子又紅了。
可是在輩麵前，她不敢哭。
她注視著兩個鬼頭，這是哥哥的孩子，也就是侄子和侄女。
看著下一代，她由心而笑，嚐試道：“江…叫姑姑。”
“哦。”
兩個孩對視，而後上前，帶著靦腆的生疏，聲喚道：“姑姑。”
“嗯嗯。”
長這麽大，突然有了輩，秦芹不知所措，但喜歡是發自內心，這是第一次見麵，她要送點禮物，可摸索了半，隻有左手腕上一對玉鐲。
她毫不猶豫，把兩隻全摘了下來，一容過去一個，道：“來，一人一個。”
平時秦芹穿著寬鬆，林旭也不知道秦芹帶有玉鐲。
玉鐲是乳白色，很透明，單是看就很有朝氣，可能不是什麽仿品，而是真正的好玉。
事實如此，這一對玉鐲是秦芹十八歲生日時，她爸媽送她的禮物，單一隻就要一萬多，很昂貴。
玉鐲有一定意義。
原先秦芹想著以後有孩子了，把玉鐲送給孩子，不過現在送哥哥的孩子也一樣。
兩個孩很乖，不敢收。
“乖，這是姑姑給你們的。”秦芹看著兩個孩，很是喜愛。
而蘇銘見狀，知道不收可能會讓秦芹多心，於是他點零頭，兩個孩才收下。
“姑姑，你真的好漂亮。”這是侄女。
“等你長大了，也會和姑姑一樣漂亮。”秦芹摸著侄女的額頭，心情好了許多。
這時侄子看向林旭，又道：“哥哥是誰。”
對此，林旭哭笑不得，叫哥哥沒什麽錯，可如此一來，他就和秦芹差了一輩，他豈不是也要叫秦芹一聲姑姑？
“你錯了，你該叫我……”
其實林旭想‘叔叔’二字，但秦芹打斷，道：“這是姑父，記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