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三界之內,唯有人性最廉價
一安不自覺地從腰帶裏拿出那顆脫力草藥丸,不停地咀嚼地在這煉丹房裏晃蕩。
她倚靠在門口無聊地發呆,想著進入那靈識通道內詢問一下亭甫的去向,或者為剛剛報告一下使用那玉骨折扇的心得。
不知道這是她從那腰帶裏拿出的第幾顆藥丸了,她在庭院裏來回踱步,最後也沒有進入靈識通道。
原本她隻是作為一個闖入者的身份,無意間出現在了凡塵之外,不得不適應這裏的生存法則,學習咒術以保命護身。
然而與亭甫這個明明活了兩百多年,卻依舊懵懂的少年相處久了,她的心愈發不受自己控製。
知道她知道他們兩個前世的錯過,以及在那崇澗寺拍賣會外麵竟然也同生共死過,又不得不由於一些原因,把他們二人的記憶抹除。
這三年多在這玉樽仙境裏的生活,一安漸漸拋棄了那個李瓊安的名字,與亭甫一同生活,一同成長,若不是亭甫是個不通情事的人,她大可以直抒胸臆,把他視為知己。
可是,恢複記憶後的一安每日都會被那藍色的星光,半妖的出現,以及附身的鬼狐,甚至是那些無恥之徒從拍賣會裏帶出來的丹藥……
所有的一切都困惑這一安,她不再逃避,漸漸明白了成立玉簟樓的意義,也能隱約感受到作為玉簟樓樓主,她肩膀上的擔子。
從第一件遇見的藍色碎片裏的侯爺,到後來無法追蹤痕跡的劉學,還有她李瓊安和前夫廖瑞澤二人,甚至是整個凡塵似乎都是某個操盤手眼裏的棋子。
這人步步為營,似乎已經籌碼了百年,把人命,甚至是一些可以利用的妖怪,都納入他的棋盤。
而玉簟樓的成立,自然是瞞不過這人的眼睛的,她們在明,敵在暗,每每想到此處,一安都緊張地無法入眠。
自打那日起,一安每日除了練功升級,就是悶在這煉丹房裏煉藥。
亭甫以為一安這是上進了,除了日常的輔導授課之外,也對一安不做約束,閑來之時都是去外麵處理玉簟樓聯絡點的事情。
隻有一安知道,這樣的壓力幾乎要把她壓垮,而亭甫這樣一個不通人世的傻小子似乎也安慰不了她什麽,隻有她自己在內心裏消化。
就像是小時候的李瓊安緊張的時候,會不停地咀嚼著果脯一般,一安這幾日吃自己煉製的脫力草藥丸已經上癮。
幾日幾夜不眠不休的修煉,一安想要盡快突破十九層,不管那個是什麽五年限定,想早早離開這個讓她除了壓力,而無能為力的地方。
可是,玉骨折扇的出現打斷了一安想急功近利的想法,這一日耗費的功法想要恢複,即便那麽多補益的丹藥在手,也得花上三日的時間。
因此,無所事事的一安,在這煉丹房裏來回踱步,右手探析了一下左手的氣息,自然目前的她是不再適宜修煉的。
她坐在書桌麵前,無聊地畫著符紙,可有效的符紙是需要靈力灌注的,此刻她在紙上寫的不過是鬼畫符擺了。
這樣的符紙,是不是起到任何作用的。
一安又拿起了放置在桌子上的毛筆,深吸一口氣,想著如果有一天得以離開這裏,那麽第一件事情是什麽呢?
去最近的酒樓裏大吃一頓,還是去玉簟樓裏跟她組織裏的成員大哥招呼,或者是尋找劉學的下落,或者是找到鬼狐和那隻半妖?
一安想做的事情太多了,久久無法下筆,最後隻能把那染上汙漬的紙張,揉成一團。
就在她一籌莫展,無力又無聊的時候,亭甫這邊卻是雷厲風行地處理了很多事情。
對於那本突然出現在玉樽仙境的書籍,他第一時間去詢問的地方,就是他師父種草莓的那個山頭。
“呦,小子這麽自覺啊,是看準了我今日打算收草莓,你就來幫我運送了。”
那個瘦高個剛剛從山腳下的茅草屋裏出來,拿著工具正打算上山的時候,就看見亭甫從遠處出現。
“師父,你先看看這本書裏記載的東西,和那個鬼狐跟你說的事情,是否一致?”
亭甫落地立即從腰帶裏拿出了,那個讓一安無法冷靜的書籍,遞給了那個瘦高個。
他接過那書籍,看著裏麵的文字,裏麵放下了手裏的工具,趴在一個石板上,認真研讀了起來。
“洗髓丹?字麵意思就是易經洗髓,消除人的記憶之外卻可以不用破壞那人的根骨,常用於製造傀儡。”
“然而,若是七品洗髓丹,不僅僅能保住那靈動自然,真是還可以作為靈魂的寄居所。”
那瘦高個看了看到這裏的時候,原本烏黑發亮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個丹藥,可以算得上是十分完美的操控之術!做這個東西的人,狠辣又歹毒,後麵竟然還有具體的實驗例證!真是汙了老子的眼!”
那人合上那書本,惡狠狠地說道。
“我覺得到不僅是如此,這三界的爭鬥自上次量劫後,看似一潭死水毫無波瀾。然而自打成立玉簟樓以來,我覺得已經有很多人把手伸進了人世間。”
“這傀儡之術隻是一個障眼法,而師父所說的操控之術,同樣也是為了掩蓋那人,製作這樣的丹藥背後,真正的目的。”
亭甫對師父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而猜測,隨著師父一同坐了下來。
“目的?不過是一些人玩弄人心罷。”
“三界之內唯有人性是最不值得玩弄的,想必哪個閑來沒事的修煉之人,在人世間搞得惡作劇罷了,就想要看到凡人為了一己貪念,爭來奪去的看一場好戲而已。”
瘦高個看了一眼想要求證的亭甫,剛剛還憤懣的神色收斂起來,變得有些不屑。
“隻是為了看戲嗎?若這人真正的目的是那所有凡人實驗,即便目的沒有達到,那也是活生生的幾條人命。”
亭甫不理解師父冷漠的語氣,是何原因,他偏著腦袋壓低聲音,盡量控製他的情緒。
“……這些事情不是你們玉簟樓能管得了的。”
那首瘦高個白了亭甫一眼,注意到亭甫眉梢已經染上慍怒。
“洗髓易經,煉人成器,師父你真的覺得這隻是那人為了試探任性的伎倆嗎?”
見師父沒有任何反應,他最終還是沒有忍住語氣裏的憤怒。
“師父,你是不是有事情瞞我?鬼狐是不是早就跟你說了關於這個洗髓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