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切為了宗室待遇
裕王妃嗤笑一聲,「闖禍?什麼禍?有為娘在,什麼事情擺不平?」
柳銘淇越發的不好意思,但也不敢隱瞞,直接把事情說了一遍。
裕王妃的笑臉,頓時便凝固住了。
兒子聚賭倒不是什麼大事兒。
宗室子弟不能參政,不能在官場上有所作為,最多只能做點生意,平日里日子過得很枯燥。
像是去逛花樓、教坊司、吃喝玩樂什麼的,便成了他們的消遣方式,特別是賭這一道,他們特別喜愛。
皇帝也知道這些事情,因為皇家限制了宗室的自由,所以對於這些無傷大雅的事情,一般都沒有怎麼追究。
不過有一點,你別鬧得太大,也別鬧得太惡劣,不然皇帝的板子隨時隨地都要落下來。
現在就是這種狀況,繡衣衛都出動了,顯然是有人捅到了皇帝那裡,而且還皇帝非常在意,這才派了繡衣衛來抓拿。
「你說你發明的這個……」
「撲克。」
「對,撲克!有沒有什麼違制的地方?」裕王妃問道。
「沒有吧,也就是一種牌類玩意兒。」柳銘淇堅定的道。
玩撲克在後世那麼嚴格的規定下,都不算違法,在古代自然不可能算了。
「我看啊,就是有人在後面搞鬼,想要整我。」柳銘淇乾脆和母親攤牌,「娘,你讓我先出門,過段時間就是太后的生日,我那時候回來就行,好吧?」
「你這麼想也對。」
裕王妃差一點都同意了,但就在柳銘淇伸手來拿包裹的時候,她又一把扯緊了。
「娘?」
「兒啊,我想了一下,還是不行。」裕王妃搖了搖頭,「這事兒肯定不是大事,即便是皇上把你抓了去,也頂多是宗人府走一趟而已。要是你畏罪潛逃,不給皇上面子,同時也不給宗人府面子,那麼牽涉到你日後的王位繼承,恐怕就有點問題了。」
「咋了?」柳銘淇馬上怒了,「你和我爹就我一個孩子,難道他們還能剝了我的郡王爵不成?那就要問一問三千宗室子弟答應不答應!」
在大康朝,宗室子弟完全是一個燙手山芋,用不得打不得,只能好吃好喝的供著。
如果連他們唯一能繼承的爵位家產都給剝奪,這可是犯大忌諱的事情,搞不好就有人會去哭祖廟,到時候笑話就鬧大了!
「你這孩子,這麼毛燥燥的幹什麼?」裕王妃好笑的給了兒子腦袋一巴掌,「郡王爵肯定沒有問題,不過你能得到多少賞賜,俸祿能不能達到雙俸,這些可都是關係到你和你的後代子孫的重要事情哦。」
「可之前那些人,不也這麼干過?他們可沒有受到懲罰!」
「你傻啊?他們是什麼人?充其量就是公爵,還有本身就是子爵的,他們怕什麼?」裕王妃道:「你可繼承的是親王爵的下一級郡王爵,如果不給你雙俸,不多攢點錢,你的後代怎麼辦?我可是想咱們家多開枝散葉的呢!」
吸取了上一個覆滅王朝的教訓,大康對於宗室的待遇,以及對於財政負擔的考慮,是非常深刻的。
大康朝首創的宗室沒有任何固定爵位,便是一個最大的改變。
甭管你什麼人,哪怕是當初開國太祖的嫡系子孫,只要不是皇上,那麼一定就會降級,而且降級得非常兇猛。
拿如今的裕王府說吧。
裕王是當今景和帝的同父同母弟弟,他的親王爵毫無疑問,可他的獨子柳銘淇卻只能降級繼承下一個等級的郡王爵位。
如若柳銘淇還有兄弟,那麼他們更慘,因為不是世子,算是庶出,連郡王爵位都沒有,只能成為公爵。
繼承柳銘淇爵位的兒子就不能叫世子了,只能叫長子。
以後他得到的,還是只有比郡王爵更低一籌的公爵,其餘柳銘淇的兒子則為侯爵。
看到了吧!
堂堂一個裕親王,等到他的曾孫就有是子爵的了,情況最好的嫡系一脈,也不過晚了兩代成為子爵而已。
正常情況來說,一個皇子一脈,五代過後便全部歸為子爵。
子爵的待遇是什麼呢?
「歲俸銀五百兩,祿米五百斛。」
一年只給你五百兩白銀,外加三萬斤大米小麥。
比起親王來,簡直是天地之別。
這樣的收入,如果沒有節慶日的賞賜,如果不能自己經商做點小買賣的話,通常情況下也只能養活十個人而已。
因為一個家庭你不可能只吃白米飯,堂堂宗室子弟的飯桌上,沒有雞鴨魚肉怎麼行?
所以多出來的大米小麥,他們通常會拿出去賣了,換成各種菜肉果蔬回來。
而一個家庭還有其它各種衣食住用日常開銷、人情往來,包括給奴婢家丁們的例錢,也必須得有吧?
故而五百兩銀子看起來不少,你分散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來算,能說得上多嗎?
這麼的一番推算下來,想要讓自己日子過得體面一些,那麼生下的兒女一定不能多,否則別說是日用,幾次婚喪嫁娶,就能把一個子爵家庭給弄垮啰。
也是有了如此的現實考量,大康朝建國八十年以來,宗人府登記在案的宗室子弟也不過是三千人。
同樣的時間來做比較,我大明到了嘉靖三十二年,也就是建國八十四年的時候,宗室子弟已經達到了一萬九千六百十一人,差點是大康朝的七倍了。
由此也可以看得出來,大康朝在這方面的舉措是非常合理的。
與其生那麼多出來,大家一起把國家財政給搞垮,不如少生一點,至少後代們隨時都能享受衣食無憂的愜意生活。
也是因為宗室子弟們很上路,這幾代的皇帝賞賜起來毫不吝嗇,子爵每年都能拿到五百兩上下的賞賜,對於他們補貼家用,過更好的日子,已經是足夠了。
要是你再去做一點買賣,憑藉著宗室子弟的身份,只要不是太蠢,基本上一年三五百兩收入還是能有的,這又是一筆不錯的收入。
裕王妃的意思,其實也很簡單。
裕王是皇上的同胞兄弟,那麼對於他的獨子,景和帝肯定是不會吝嗇。
現在就有世子雙俸在,等到柳銘淇繼承了郡王爵位之後,景和帝肯定會給予郡王雙俸的待遇。
一旦能拿到郡王雙俸,柳銘淇便是「歲俸銀一萬兩,祿米一萬斛」,和親王俸祿一模一樣。
有了景和帝開的這個頭,太子繼位之後,肯定不好意思推翻先帝的恩賜,就會一直延續給柳銘淇郡王雙俸。
那麼終柳銘淇一生,他都能以郡王的身份享受親王的待遇,對於一個母親來說,還有比這更令她高興和放心的了嗎?
所以裕王妃才讓兒子不能畏罪潛逃,給予景和帝一個不好的印象。
日後等到他繼承爵位時,有人在旁邊插一句,某某年柳銘淇犯罪卻逃匿,頑劣不堪,實不應享受雙俸恩賜,那該怎麼辦?
看到兒子臉色陰晴不定,裕王妃笑了笑,「兒子,只不過是挨打一頓,住幾天宗人府而已,不要怕!你以後有好幾十年的好日子呢,可不能因小失大啊!」
柳銘淇很想說,媽你不要擔心,兒子我掙錢的本事可大了,成為大康朝第一隱形富豪都沒問題,區區郡王雙俸,我還不放在眼裡呢。
可話到了嘴邊,他又沒辦法說出來。
年輕人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在沒有什麼成就之前,你就空口吹牛自己能怎麼怎麼的,那隻會讓人看輕,裕王妃也只會覺得兒子不夠踏實,而且不聽勸說。
沒辦法。
柳銘淇其實冷靜下來也想明白了。
自己的穿越並不是一場電腦遊戲,是一場真正的人生。
這種毫無責任感,遇到事情就退縮的事情,能不做就不做。
就跟老媽說的一樣,做了就傷人品。
在古代什麼最重要?
那就是人品!
一旦你這個人的品德不好,不值得別人信任,那做什麼都不行。
我柳銘淇還想著成為當代陶朱公呢,怎麼能栽在這小小的劫難上面?
還有發明撲克牌的事情,也的確是昏了頭。
僅僅憑藉著情感的驅使,便製造出這麼一個讓人玩物喪志的東西來,真的是絲毫不考慮後果。
這也是自己沒有把這個人生重視起來的表現,好像感覺一切都是虛幻的。
現在通過這一次的逃脫追捕,通過這一次險些畏罪潛逃,總算是打醒了自己,也應該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想到了這裡,柳銘淇只覺得渾身上下一陣通泰,頗有點念頭通達的味道。
「娘,我知道了。」柳銘淇點了點頭,「我這就去投案自首。」
「不用。」裕王妃拉住了他,「他們會自己來找你的,等著就是。」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遠處便跑來了一個年輕家丁。
看到了燈籠照耀下的裕王妃和柳銘淇,家丁慌忙的道:「王妃,世子殿下,宮裡來人了,要傳喚世子殿下進宮!」
「看吧,這就來了。」裕王妃頜首道,「兒子你去吧,我和你爹明天會進宮一趟的,你吃不了什麼苦!」
「是!」
柳銘淇轉身朝著正門而去。
他原本以為應該是繡衣衛衙門抓人,沒想到直接是去皇宮。
都深更半夜了,皇帝都不睡覺,還要打理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不是閑得慌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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