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讓他們一起上路吧!【第二更!求全訂!求月票!】
皇宮。
御花園。
快吃中午飯之前,景和帝又開始了自己的小小散步。
這一次是高敬在陪著。
一邊走路,高敬一邊說話:「陛下,根據林耀等人的口供,他們都不知道關於仁王和太子、仁王和壽王的事情。這個經過了苗大人和卑職的雙重審核,應該沒有說謊。」
俗話說,落地鳳凰不如雞。
別看林耀、孫彬等人都是權貴子弟,孫彬的爺爺曾經是副相,林耀的爹還是前任漕運總督,朱哲的父親還是豹騎衛大將軍,但都沒有用。
景和帝這一次一口氣死了兩個兒子,而且是兒子都死絕了,誰的面子都不給,一心只要真相。
所以在苗炎對付了他們一頓之後,第二輪又變成了高敬。
這些前太子屬官們,真是吃夠了苦頭,精神早已崩潰。
在這種情況下,高敬料他們也不會有任何的隱瞞。
可即便如此,大家還是沒有得到任何的線索。
哪怕是牽涉到了十一年之前,林耀等人也沒有任何的印象。
這事兒就彷彿是沒有發生過一樣,也像是和仁王一點干係都沒有一樣。
不過他們倒是承認了,當初朱坤的兒子朱平川,倒是有幾次和仁王會面過,至於說的是什麼,他們卻不知曉了。
當然,這也不能就斷定真的如同仇香說的那樣,是朱平川、李帆和仁王三人合謀,殺了前太子銘浩。
口供方面,今天高敬過來之前,景和帝已經看過了。
聞言他沉吟道,「你說會不會是因為仇香想要逃脫懲罰,或者是轉移我們的注意力,這才謊稱銘宇和銘浩案件有關的?」
「有這個可能,但是不大。」高敬嚴格的遵守了自己一個密諜頭子的專業,「因為李帆消失得無影無蹤,像是他這樣公認為是仁王心腹的人,如果沒有特別的原因,不可能在仁王遇害之後,自己悄悄逃出了仁王府。正常來說,他應該指證仇香,甚至是想方設法的殺了仇香才對。」
景和帝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然後呢?」
「仇香是沒有任何能力調動任何仁王府的人去殺了李帆的,更不可能做得如此毫無縫隙。」高敬說道,「仁王府不可能被她滲透,她擁有的武器只有她自己而已……另外……」
「嗯?」
「卑職斗膽請了女官去查驗仇香,發現她還是黃花大閨女。」高敬低聲道:「這就更加排除了她用美色吸引人的說法。」
頓了頓,高敬又加上了一句,「之前有人傳聞仇香和德王關係甚好,卑職還一度懷疑他們之間會有什麼……」
景和帝皺了皺眉頭:「讓你們去查正經事兒,不是讓你們去胡亂懷疑人的!銘淇是那種人嗎?」
「可是有幾次仇香、巫夜霜和德王,都曾經一起密會過。」高敬卻是繼續的道:「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怎麼可能三人一起密會?」
「放屁!」
景和帝不耐煩了,「好吧,你就算因為她是美女而信不過銘淇,我也覺得無可厚非。但是霜丫頭怎麼可能摻和到這種事情裡面?謀划殺親王?瘋了嗎?
更何況,仇香還是黃花閨女,那她能和銘淇有什麼?你看銘淇像是那麼蠢的人,不得到她的人,就願意跟她一起干這種殺頭的事情?你沒腦子的嗎!?」
景和帝對周圍的人都充滿了審視的心理,但不代表他失去了理智。
本來懷疑柳銘淇,就讓他心裡很不爽了。
柳銘淇這種憊賴的小傢伙,你說他為了皇位來殺仁王?這不是開玩笑嗎?
況且仁王之外還有一個壽王啊!
他還能把壽王,也就是他的徒弟給殺了?
即便是兩個都殺了,朝廷上沒有一個人覺得他比禮王世子銘觀優秀的,只要朝臣們不同意,他還能成為太子?
他總不能把所有人都殺了,然後當皇帝吧?
你瞧瞧他平日里那弔兒郎當的樣子,像是一個當皇帝的料嗎?
就跟他一直說的那樣,當一個逍遙王爺,才是最適合他的!
當這麼多不可能湊在一起,景和帝根本就沒有懷疑過柳銘淇。
更別說這裡面還牽扯到了巫夜霜。
你要說柳銘淇和仇香一起私會,或許是男歡女愛,或許是有什麼曖昧,但高敬說的是「三人密會」!!
三人密會還搞什麼搞?
巫夜霜這麼老實誠懇肯乾的丫頭,都能牽涉到了刺殺親王案件中?
敢這麼懷疑,這是全天下都瘋了么?
所以皇帝很生氣,我讓你們去查,是查正事兒的,不是這種捕風捉影,全是去懷疑那些不可能的人。
「是!屬下知錯了。」
高敬面不改色的低頭認錯。
實際上心中卻已經鬆了一口氣。
德王啊德王,我能幫你的,就是這一步了!
沒錯!
高敬是故意這麼說的。
之前和屬下們商量著,暫時不把沒有確定的情報給景和帝講,但是高敬後來琢磨著,這事兒不能隱瞞久了。
否則即便是沒有什麼問題,也會被認為有問題。
他從內心深處明白,柳銘淇根本不是殺害仁王的幕後主使,可這個嫌疑要怎麼洗脫,要怎麼才能讓皇帝相信,他是耗費了大量的心神。
最後才專門找了這個機會說出來。
特別是把巫夜霜也綁進來,只要皇帝還有一點點的理智,都不會相信。
如此即便是以後有人翻舊賬,高敬也可以名正言順的講,我之前給皇上稟報過的,皇上讓我不要胡亂懷疑人。
這樣又把高敬自己給摘了出去。
所以說,能夠爬到高位的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
兩人走著走著,等到皇帝平復了一下心情,高敬才又開始彙報:「陛下,關於李帆的事情,李尚書說了,自從李帆成年搬出去住之後,兩父子之間的關係就很淡漠,他根本不知道李帆做了什麼。
卑職以為,現在李尚書還在安徽和江西賑災,所以預備著等他回來,再詳細的盤問他,希望能發現一些細節。」
景和帝再次不耐煩起來,「好了,李允幀這個性格,難道你還能問出別的來?他這個人是好權了一點,但不至於牽涉到這種事情來……之前有發現過仁王和他有交集嗎?」
「沒有。」
「那不就得了?在沒有抓住李帆,沒有確認李帆參與謀劃了對銘浩和銘安的陰謀中去,就不要去找李允幀。」景和帝道,「說下一個!」
「是!」
高敬轉而說道:「關於前豹騎衛大將軍朱坤……他的三兒子朱文准,原為帝京府平縣的主簿,結果我們查到,他暗地裡控制了一個犯罪的團伙,欺行霸市,屢有暗地裡殺人的行為。
苗大人已經把他給抓了起來,按苗大人的意思,要把朱文准給斬了。」
「證據確鑿?」景和帝悠悠的道。
「是的。」
「那就斬了吧。」景和帝淡淡的道,「呵呵!朱友法啊朱友法,不但自己差點腐爛了整個豹騎衛,幾個兒子也都不是東西,這樣的人,不殺了怎麼能正國法?」
高敬的頭皮有點發麻。
雖然他曉得,朱坤大概率不會被殺頭,但就沖著景和帝的這種恨之入骨的態度,恐怕他的結果也不會很好。
要不是大康朝沒有殺高官的慣例,要不是這一次還牽扯到了南宮忌、張翔、王飛騰和林鎮遠,恐怕景和帝真有可能痛下殺手。
畢竟像是朱坤這樣,幾乎腐化了大半個豹騎衛,使得豹騎衛戰鬥力大減,品質極其敗壞的情況,在整個大康朝都沒有見過。
要是禁軍九衛都學習他,大康朝還能存在嗎?
景和帝雖然平日里寬厚仁慈,可遇到這種原則性的問題,他還是有魄力的。
可偏偏還有四個重臣牽涉在其中,倘若要殺朱坤,那麼首先戶部一系的副相南宮忌和戶部尚書王飛騰,一樣該殺。
還有已經成了一個篩子的內務府,還有在漕運上大撈特撈的林鎮遠,哪個不該死?
景和帝願意殺一個人威懾天下,但沒辦法連殺五個從二品以上大臣,哪怕是最近御史中丞王智耿和苗炎連連上書,他也只是留中不發。
所以朱坤真是逃過一劫。
但即便是朱坤不會死,對他這個胡作非為的兒子,景和帝就沒有什麼憐惜的了,該殺就殺。
想到此處,高敬拱手道:「皇上聖明,像是這樣的賊子,死不足惜!您看看王尚書的大兒子王良信,在大理寺不就幹得好好的嘛!連苗大人都很欣賞他。」
「嗯!」
提起了王良信,景和帝臉色稍微好了一些,「王邵儀這個人,糊塗昏庸,但為人心地不壞,教兒子也還行……不說王良信,還有那個王志如,頂多就和南宮相爺的孫子一樣,喜歡吃喝玩樂嘛!這能有什麼大的害處?從這裡也可以看出一家人的習性。」
頓了頓,景和帝忽然冷哼了一聲,「林守語也是深負朕之恩德,教出來的兒子也不是東西!竟然敢行刺銘淇!!」
他語氣中有著咬牙切齒的恨意。
自從知道大兒子很有可能是被刺殺的之後,景和帝對於「行刺」這個詞非常的敏感,或者說已經成為了他的一個心魔。
故而聽到林耀居然狗膽包天,用實際行動來刺殺了自家最喜歡的侄兒柳銘淇時,他心中頓時泛起了不可阻擋的怒意。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更別說區區一個臣子的兒子了,那是死不足惜!
高敬明白景和帝的心思,他也知道景和帝罵的可不僅僅林耀,而是那個也已經失蹤了的林鎮遠二兒子林浩。
林耀已經招供了,當初是他和林浩一起設計,在京城官道上設伏,想要殺掉柳銘淇,從而掠奪白糖工坊的秘密的。
那些找不到的黑衣人,也是被林浩通過大運河運送過來的,所以陸地上才沒有得到任何的信息,所以這群黑衣人才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這也能解釋到,為什麼黑衣人會有軍中強弩,會有這麼高的戰鬥力。
至此,這個懸案也得到了偵破,景和帝也是明白了真相。
順便林耀還招供了李帆向他索賄一百萬兩銀子,替他隱瞞的事情,倒沒有什麼人在意。
說到了這個事情,景和帝淡然的道,「你們一方面要加緊追捕林浩,然後林耀的話……斬了吧,和朱文准一起,一起上路也不孤單。」
「遵旨!」
高敬俯首領命。
其實這事兒也輪不到他來做。
皇帝下旨之後,還是要由大理寺來宣判,然後刑部行刑。
作為審訊的繡衣衛,不會參與其中。
但提前能知道這些人的結局,也代表著皇帝對高敬的信任。
他心中不覺感嘆了一聲,現在可還不是結束呢。
隨著調查的不斷深入,恐怕還有更多的人遭殃。
不說別的,單講內務府、戶部的人,被斬殺的就恐怕會超過百人吧?
這還是在許多人拚命還債的情況下,不然上千人都不是不可能!
皇帝也是表現出來了難得的堅決,連十年之前的舊賬都要清理,都要追溯那些致仕的官吏們!
景和三十一年,可真是一個血流成河的年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