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投彈專員
普通的士兵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可室韋軍中還是有人見過的。
站在不遠處，負責此處指揮的擇撒刺眼皮猛跳。
這樣的情形他當然看過！
就在追殺那群無恥的鼠輩的時候，他們就用過這一招，殺得自己的石林軍潰不成軍，直接崩潰掉！
但是根據情報，這也是最近那位大康聖人做出來的寶貝，怎麼可能在錦州城出現呢？
是從哪裡得來的？
「嗚嗚……」
「嗷嗷……」
正在他思索之間，進攻的號角聲響了起來。
這是後方的統帥位置發出來的，意思是無論情況怎麼樣，都要進攻了！
擇撒刺先喝了一口烈酒，然後一咬牙齒，命令道：「停下遠程攻擊，給我攀雲梯，上！」
隨著他的命令，這邊的傳令騎兵馬上沖了過去，大聲嘶吼著把信息傳遞給了前線的將領們。
幾乎是頃刻之間，無數的雲梯就架設了起來，成百上千的室韋聯軍便飛速的攀爬起來。
同樣的，就在城牆下面不遠的弓箭手們，也再次開始仰射弓箭，瘋狂的壓制著伸出頭來扔石塊、金汁等等的大康守軍。
這也很正常，如果沒有任何的壓制，那麼攀爬上去的室韋聯軍軍士，直接就被大康守軍給掀了雲梯，哪能有機會爬上去戰鬥。
室韋聯軍也是有了經驗，這麼三兩下配合，便有人率先登上了城牆。
還沒等他跳上去，只見眼明手快的柳銘璟倏的沖了過來，大喝一聲，手裡大刀橫著掃了出去。
「啊！！」
這個草原軍士似乎是想要露出猙獰之色來殺敵，結果這個表情直接便凝固了……隨著他飛出去的腦袋一起。
柳銘璟一點驕傲都沒有，轉身又沖向了另一處。
此時敵軍也源源不斷的出現在了牆垛的地方，雙方正式開始了接觸殺戮。
「殺呀！」
「沖啊！」
「把他們趕下去！」
「頂住！」
「快上啊！上去了就好了！」
「對！進去！」
「……」
數十個牆垛所在處，全都出現了戰況。
相對於那些室韋聯軍，大康守軍的經驗更加豐富一些。
他們分成了好幾組不同層次的軍隊。
第一層是盾牌加刀兵。
第二層是長槍兵。
第三層是弓箭手。
第四層又是長槍兵。
這樣輪番出擊，各自利用自己的優勢來攻擊敵人，殺得室韋聯軍慘叫連連。
倒不是室韋聯軍實力不夠，而是他們是從下往上爬，根本沒有空間和時間來施展自己的實力。
偶爾有一些強悍的勇士聯手打開了第一二層，也被第三四層的大康軍士給射殺。
難得有一些特彆強悍的勇士，直接衝進了第三四層，通常情況下就要由守軍中同樣強悍的猛將來解決了。
以前他們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猛將。
現在有柳銘璟。
只見柳銘璟帶著自己的二十人突擊小隊就在戰場上穿梭。
甭管室韋聯軍上來幾個人，多麼的兇悍，都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當得起他一擊。
最過分的是，柳銘璟殺掉敵人之後，直接還要把他們的屍首扔到下面。
血腥又彪悍的樣子，讓敵人看了都禁不住頭皮發麻。
柳銘淇站得遠一點，根本就沒有敵人衝到他這邊——畢竟少年沒有穿金光閃閃的盔甲，只是普通的而已。
索玄擋在了他的前面，樊山則是眼神如鷹隼，隨時觀察著四周，杜絕一切可能威脅到柳銘淇的可能。
戰場激烈廝殺之中，其實那二十個早先投了木柄手雷的德王府侍衛並沒有馬上再出手。
他們退到了第四層的長槍兵後面，默默的觀察著敵軍來襲的方向。
直到看清楚了敵軍上來的頻率，以及發起攻擊最兇猛的位置，還有哪個地方自己人最薄弱之後，他們才開始了不慌不忙的出手。
雖然這一段的城牆超過了百米，可是二十個人還是足以覆蓋整片區域了。
他們按照自己的觀察結果，一枚又一枚的扔了冒煙的木柄手雷下去。
這邊發起近距離攻城的室韋聯軍，根本就不知道剛才幾十米開外的手雷爆炸的恐怖。
即便是先前看到了，他們也沒有親身體會。
於是現在便是他們品嘗品嘗的時候。
「轟轟~~」
「啊啊……」
正在殺得如火如荼的城牆上面，忽然間就聽到了轟然的爆炸聲，以及比這裡還要凄厲的慘叫聲音。
一開始大家都沒有注意到。
因為他們自己就在生死搏殺著。
可是沒過多久，他們雙方就注意到了。
為什麼？
因為殺著殺著，室韋聯軍忽然驚駭的發現，自己後面居然沒有援軍爬上來了！
而大康守軍恰好相反，他們忽然發現，敵人變少了！
也就是無以為繼的感覺！
壓力一下子就鬆了！！
在這種狀況下，他們當然就是集中兵力，一口氣殺了在城牆上的所有敵人，讓面前都為之一空。
雖然馬上又有室韋軍爬了上來，但情況和剛才相比，又完全不一樣了。
敵人相當於完全放棄了之前不斷拼殺帶來的壓力，又重新來過。
而大康守軍卻又成功的守住了陣地，顯得精神煥發，鬥志更加昂揚。
戰爭當然還沒有結束。
不過接下來的戰局，卻是使得這激烈的城牆攻防戰變成了一場鬧劇。
隨著二十個德王府侍衛不斷的變花樣，比如說又轉換位置去扔木柄手雷，使得剛剛調整了攻擊方向的室韋聯軍一次又一次的損失慘重。
隨著他們又不斷的改變扔的頻率等等，同樣也是打斷了敵人的節奏。
讓在城牆下面死傷慘重的室韋聯軍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身邊的人全死了還好，關鍵還有許多人同族人，受傷在那兒躺著慘叫，這樣的情形不是一個兩個，所以士氣上自然打擊不小。
就這麼的，直到中午鳴金收兵，這一面的主戰場城牆，也沒有出現過一次險情。
以至於柳銘璟還不滿的跑過來對柳銘淇埋怨了幾句。
「銘淇，你這就不能讓他們緩一緩嗎？」柳銘璟道：「我這好像是逢年過節吃一頓肉一樣，根本殺得不痛快啊！」
廢話！
你在京城就是所向無敵的絕世猛將，這群普通的草原猛男，怎麼可能是你的對手？
柳銘淇心中嘀咕著，臉上卻很鄭重：「銘璟啊，這才是第一天的上午，以後不有的是你出手的機會嗎？這是一個長期的防守，最開始的時候你惜著一點力，不好嗎？」
柳銘璟聳聳肩，「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我的力氣永遠用不完！哈哈哈！」
說著，這小子就弔兒郎當的跑了。
柳銘淇再看到他時，他在狼吞虎咽的吃著送上來的飯糰和肉湯，身邊是一群休息的守城將士。
不知道柳銘璟說了什麼，大家都哈哈大笑，顯得氣氛非常融洽。
在和士兵們相處的這一方面，柳銘淇是不得不佩服柳銘璟，他對這些大頭兵有種天生的吸引力，總是能得到他們的支持。
比如說上次的那群羽林衛精銳們，一個二個的都無比崇拜柳銘璟，毫不猶豫的執行著柳銘璟給予的任務，即便是戰死都不畏。
況且在那麼嚴峻的情況下，室韋大元帥兀離軫親自帶著超過五萬室韋本部精銳圍追堵截，柳銘璟還能帶著兩千多人全身而退，這已經是一個了不起的戰績了。
或者這就是人各有所長吧！
……
相比起大康守軍的輕鬆和高興，室韋的大帥營帳裡面，卻是一片烏雲。
擇撒刺正在發飆：「為什麼？他們怎麼可能也有木柄手雷的？之前都沒有！現在怎麼有了？有了木柄手雷守城，我們還怎麼攻啊？是去送死嗎？」
他是室韋國內第一猛將，向來彪悍，深得皇帝的喜愛，所以向來有話就說，從來不藏著掖著。
不過耶律立隼並沒有生氣。
因為他也在遠處看著這一場的廝殺。
從第一輪的定點爆破巢車開始，他就已經看到了木柄手雷的威力。
之後的城牆攻防戰，他也瞧到了木柄手雷是怎麼一次又一次的剝奪了聯軍勇士的生命的。
遇到這種傳說中的神器，換作是耶律立隼去，也只有死路一條。
有了擇撒刺說話，旁邊的一群附庸部落的人也開始了埋怨。
有奚族的殷強愁眉苦臉的道，「殿下，不能這樣啊！這才一上午，我們族裡的勇士就已經戰死超過三千，受傷的不下兩千！這麼打下去，沒幾天我們就打完了！」
「我們也一樣！而且死傷更加慘重。」百濟的金中石道，「攻城本來就是不公平的戰鬥，現在他們還有這種神鬼魔器一樣的法寶，那還怎麼打？」
「對！真的是太難了，我們只能被動挨打，又沒辦法爬上去殺了他們！勇士們連殺敵的機會都沒有啊，嗚嗚嗚……」
渤海族的康沙葉更是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耶律立隼最看不得的就是娘娘腔，眼神驀的凶光一閃，卻又強行按耐住了。
這些附庸部落都是他好不容易才籠絡的，如果現在翻臉的話，之前的一切都白費了。
攻打錦州城的炮灰，還需要他們上陣才行啊！
不然光是我室韋的勇士去，那得死傷多少人啊？！
今天單是擇撒刺負責的北面城牆，室韋勇士死傷都有三千多，這個數字足以讓他心疼了！
況且耶律立隼知道，現在不是自己發脾氣的時候。
身為一個將領，可以隨便的因為戰局不利而發脾氣，就像是擇撒刺那樣。
但他耶律立隼現在是統帥！
統帥就必須要解決問題，以打贏仗為前提。
其餘的說什麼都是沒用的。
室韋就是以戰功論英雄！
為什麼之前他能把朝中威望非常高的三哥耶律飛揚擠走？
不就是耶律飛揚在後勤上被大康給陰了一把，而且最後還沒有能留住這些卑鄙的偷襲者嗎？
所以這就是敗仗，這就是不可饒恕的失敗！
因此他才有機會把耶律飛揚給擠走，自己坐上統帥的位置，來獲得這一次開疆闢土的大功勞。
但是理想很好，現實卻有些骨感。
他打的第一仗就陷入了艱難的困境。
他還專門派了室韋第一勇士擇撒刺負責北面兒，用的都是正宗的室韋精銳。
結果四面兒全都遇挫。
倒不是說敵人反抗很神勇，而是他們忽然間就多了那個叫做木柄手雷的神器。
這種可以爆炸，裡面蘊藏著鐵片等雜物，可以飛濺傷人的神器，威力非常大。
根據之前兀離軫元帥等人的報告，它的殺傷力通常都是三五人，如果人員太密集了，一枚木柄手雷殺傷七八人都沒有問題。
哦，對了，木柄手雷的名字，還是東瀛那個豿日的大將軍告知的。
不過時間是事後。
是室韋軍隊挨炸過後。
在這邊的室韋將軍們都分析過，幸好只是在江南和外面才有這種神器，而且看起來不多。
否則如果錦州城和寧遠城也有無數的木柄手雷的話，這個仗根本沒辦法打。
倒不是說打不下來兩座城池，而是傷亡一定會多增加十萬八萬。
這樣的數目，室韋聯軍就顯得很頭疼了。
捨不得。
即便是耶律立隼這樣兇殘冷酷的人，也捨不得讓這麼多的室韋精兵去送死。
室韋的精銳軍隊超過三十萬，如果要徵召的話，百萬大軍不成問題。
但問題在於合格精銳的軍隊並不是一朝一夕能訓練好的。
一旦室韋的核心力量損失太大，那麼國內一定就不穩，不穩的話，皇帝和大臣們就會憤怒，然後耶律立隼就會成為出氣筒，一如之前他英明神武的三哥一樣。
耶律立隼需要的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
不然即便是他貢獻給了皇帝和貴族大臣們多少金銀珠寶，都還會被人看不起。
畢竟抄家這種事情沒有任何難度，隨便派一個將軍就可以做到。
在室韋，軍功始終是第一的。
你一個統帥，率領超過整整四十萬軍隊去攻打兩座城池，結果卻打得一塌糊塗，誰能看得起你？
一個被人看不起的皇子，還有機會坐上室韋皇帝的寶座嗎？
那真是一個笑話！
耶律立隼不想成為笑話，更不想被那個他深深忌憚的三哥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