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要僥倖
回到了帳篷裡面，剛才還醉醺醺的柳銘璟，馬上就恢復了清明。
他在京中可是連消毒酒精都敢喝的人，草原上區區的馬乃子酒，根本算不得什麼，喝再多都跟水一樣。
讓大柱、樊山和索玄去外面巡視一番的同時，柳銘璟迅速的把薛吉空空的話說了一遍。
「我說呢！」
熊大寶恍然大悟，「果然是受到了威脅！這些西羌人和回鶻人下手可真狠啊！」
「不對勁兒！」
柳銘淇卻想得更加遠，「這裡面有詐！」
「嗯！？」
張勤一驚，「殿下，這是怎麼說？薛吉空空撒謊的地方在哪兒？卑職覺得他應該是說得不錯啊。」
「不是他。」柳銘淇搖搖手，冷笑了起來：「好傢夥，原來在這裡等著我們呢！」
「別賣關子了，趕緊說！」柳銘璟瞪了他一眼，不滿意這小子又在故弄玄虛。
「你們還記得小部落聯盟說了，他們收攏了五萬來投奔的小部落民眾嗎？」柳銘淇問大家道。
「對啊，怎麼了？」
「我懷疑這五萬人根本不是什麼零碎的小部落，而是他們打的埋伏。」柳銘淇道：「實際上這群人有許多都是西羌和回鶻的精銳，等到我們談判完畢，他們肯定要聚集族人來到這裡，跟著我們往大康走。
我們在上空監視的熱氣球，還有散出去的探子們，如果看到忽然增多的小部落聯盟青壯，肯定就下意識的以為是這五萬人，而不會懷疑是敵人的騎兵，所以不會給我們警示！
等到這群人抵達，他們忽然發動襲擊，再夾雜著小部落聯盟的民眾堵住了我們的去路，你說我們區區三千人能幹什麼！？」
「嘶……」
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想著柳銘淇描述的一幕，簡直有種驚悚的感覺。
這五萬人別說全部是敵人的騎兵，哪怕只有兩萬人混進裡面，在忽然之間發動襲擊，就絕對足夠讓自己的軍隊損失慘重了。
哪怕是最後能逃出去，恐怕也剩不了多少。
到時候再加上十面埋伏，收攏包圍網，他們怎麼能逃得出去？
這就是一個死局啊！！
「豿日的！」
柳銘璟咬了咬牙，狠狠的罵了出來。
他的眼神中滿是殺意，顯然是恨不得把這群二五仔給殺得乾乾淨淨。
「當然了，這只是我根據薛吉空空的話來推算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們也沒辦法肯定。」柳銘淇道：「但正所謂寧願多懷疑，也不要過分天真，我們還是要以最壞的打算來行事才對。」
「是！」
熊大寶點點頭，毫不猶豫的問：「那我們現在就發信鴿給黃飛揚，讓他趕緊行動？」
「可以。」
柳銘淇看了看熊大寶和柳銘璟，兩人都點了頭，「同時發給馬澤城，讓他們一定小心的去探查敵情，一定不要錯過敵人的埋伏——如果有的話。」
「好！」
張勤答應了下來，但卻接著又問，「殿下，我們究竟什麼時候離開？」
「不急。」
柳銘淇道：「如果是我之前的那個猜測正確的話，他們的第一步殺機肯定不是直接暴露，直接圍上來，而是讓隱藏在小部落聯盟之中的那些軍隊來突襲絞殺我們，所以在談判完成之前，我們都是很安全的。
現在我們可以給黃飛揚和馬澤城爭取一點時間，如果有三天左右的話，我相信他們就能準備好！到時候根據情況再商量商量，看怎麼能除掉伏兵，再斬殺那群追兵們！」
「這樣最好！」
幾人互望一眼，同意了柳銘淇的意見。
事實上，從江南以來，他們已經習慣了讓柳銘淇出謀劃策，而每一次柳銘淇的計謀，都能讓他們獲得最後的勝利。
這便是他們強大信心的來源。
這一次別說是自己等人已經知道了敵人的計劃，就算不知道敵人的計劃，銘淇應該也能率領大家突出重圍，平安回到大康的。
幸好少年不知道他們心中的想法，不然只能攤開雙手，對他們說「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
打有準備的仗，柳銘淇還是有點把握的。
但要是這種忽然衝過來幾萬人要包圍絞殺自己，柳銘淇的第一反應一定還是先衝出去再說，至於後續的，他肯定想不到。
遇到這種情況，歷史上唯有兵仙韓信、驃騎大將軍霍去病、兵聖李靖等幾個人，才能在危機之中尋找出各種線索，並且加以應對。
所以這也是搞好情報的重要性。
柳銘淇自知道自己的不足，所以更加重視各種情報。
不但探子們撒出了二十里路之外，天上還有熱氣球在監控，就差請土行孫大人來幫忙了。
可倘若是敵人隨著小部落聯盟的男女老少前來，有著天然的掩護，以及自我解釋的話，那是根本不行的。
那時候最大的可能，就是羽林衛和千牛衛用自己的生命給柳銘淇趟開一條出路，他們率領數百人逃竄。——這還是在有木柄手雷的情況下，否則根本別想著能突圍。
幸好現在他們之中出現了叛徒，薛吉空空告訴了柳銘淇他們敵人的陰謀，這樣一來，有針對性的應對，勝算自然就大增了。
至於薛吉空空是不是「反間」，柳銘淇認為可能性不大。
因為薛吉空空不能控制柳銘淇他們的走向，以及動作的步驟分寸。
薛吉空空雖然建議了「不要按照原路返回」，但剩下的還有好幾個方向，草原這麼大，四通八達，根本無法預測柳銘淇他們往哪兒跑。
只要天上還有熱氣球，那麼柳銘淇他們就能很大程度上規避敵人的包圍圈。
當然了，要是薛吉空空給出一條具體的逃跑路線，柳銘淇肯定會更加小心。
在這片大草原上，他已經不會再相信任何人。
一切都要等到他們平安回到大康再說。
想著身邊的三千多年輕的戰士，柳銘淇覺得自己的責任重大。
要儘可能的把這群大康的精銳戰士帶回去啊！
不然每次出擊都機會死傷殆盡，我豈不是成為了倒霉名將！？
……
深夜時分，本來已經入睡的黃飛揚，被衛士緊急給叫醒了。
這是他專門吩咐過的。
一旦收到了德王和武王的飛鴿傳書，上面標註著2號密語本的時候，無論什麼時候都要叫他。
這一次的飛鴿傳書一共有三套聯繫語言，第一套是正常話語，後面兩套全是密語本，需要用不同的書籍來按照書頁查看，才能知道意思。
而1、2號的2號密碼本，代表著非常嚴重的事端。
簡而言之，用了這套密碼本，那就是出大問題了！！
1、2號的兩套密碼本，只有黃飛揚自己才知道是什麼。
他拿著文書謄抄過的大號紙張，自己關在了書房裡面，花費半個時辰時間，把內容給翻譯了出來。
然後他也不顧現在三更時分，便立刻召集起了自己的一群副將和謀士，開會討論直到天明。
和他一樣接到信息的，還有馬澤城的城守朱濤。
作為邊境的要塞城鎮，這裡配的知府都是正四品的大員。
馬澤城這邊地勢比較複雜，高山、森林、河流不斷，而建造在兩處山隘之間的馬澤城，地勢就更加的險要了。
馬澤城的前面，還有十幾二十個中小型的堡壘、所堡等等，都修建在半山腰、山丘上面，可以防止敵人的忽然襲擊。
一點燃了煙火之後
平日里敵人想要進攻馬澤城，難度堪比錦州城的前衛城。
只要不是內奸從裡面開城，即便是回鶻和西羌的精銳打，來十萬人瘋狂進攻，恐怕也需要七天十天才能打下。
而馬澤城更厲害的是，這裡不但有三萬守軍，後面是大後方，隨時能支援十萬人上來。
當初錦州城如果能分出十萬人去前衛城，哪有室韋軍隊能過得來？
因此大康朝立、馬澤城建立起之後，從來沒有外敵攻破過這裡。
但這並不代表馬澤城可以粗心大意，特別是最近，朱濤接到了京里的文書，還有緊急調配過來的繡衣衛，知道了德王和武王出塞的事情，那就更加緊張了。
朝廷只是叮囑他小心，但過來的繡衣衛校尉卻把可能的危險說了一遍，朱濤深以為然。
無論怎麼樣，準備妥當總比粗心大意的好。
要是德王和武王沒事兒，那就算是一次整體戰鬥動員演練了。
但如果是他們出事了，自己這邊沒有及時的去救援，耽擱了事情，使得他們兩位有什麼閃失，那就不是什麼丟官的事情了。
一口氣損失了兩位帝國親王，皇帝再怎麼仁慈，恐怕也會賜下令他自盡的文書。
朱濤今年才不過三十七歲，他還有大好的前途，怎麼可能容忍這種恥辱發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的積極性比起黃飛揚都還高。
最近一個月，他一天到晚都在操練軍士，準備防禦，同時積極裝備糧食和兵器物資。
雖然這樣耗費巨大，但上面的人都很欣賞這個行為，所以他幹得更加起勁兒了。
接到了柳銘淇的密碼本文書後，朱濤看著柳銘淇再三叮囑的「小心」「謹慎」字樣，心裡也有數。
倘若真是有這麼一個必殺局的話，那還真的是要小心謹慎了。
但這也讓朱濤越發的興奮。
只要自己這個事情做得好，那麼前途一定大放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