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王朝

  既然陸小鳳沒有拒絕的意思，求他辦事，請他喝酒便成了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雖然拿出幾杯酒，對此時的金鵬王朝而言已經是極其奢侈。


  等候了估摸有一刻鍾，來自波斯的葡萄酒終於被拿了出來。緊接著，酒樽也被請出。銀樽古老而高雅，酒是淡紫色的。


  陸小鳳靜靜的看著上官丹鳳將酒傾入古樸的高杯裏，花滿樓就坐在他身旁。


  他們並沒有說什麽，隻互相用力握了握手。


  馬原默默地看著兩人的互動，也沒有說什麽，鼻間卻傳出一聲冗長而長遠的歎息。


  同樣身為男子，他心中自然知道，握手的舉動對二人而言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這讓他想起他的那些朋友，他的那些友誼。


  人在高處，他尚且沒有懼怕過寒意。但獨自落入這古龍的世界，看著麵前二人深切而堅定的情誼，倒讓他突然覺得有幾分淒涼。


  陸小鳳不愧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人。馬原隻是不經意間輕歎了一聲，他立馬轉了身，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馬原看。


  他嘴邊帶著些奇怪的笑容，薄唇一張一合。馬原看了良久，才看出他說得竟然是一句“莫怕”。


  馬原隻想笑，這陸小鳳果真是一個有趣的人。


  酒已傾滿，隻有四杯。


  事實上這酒隻有三杯。那多出來的一杯，是上官丹鳳克扣了三杯酒的量，生勻出的。


  金鵬王朝的現狀可見一斑。馬原、陸小鳳都心有感觸。花滿樓端著不滿的酒杯，唇邊也揚起笑容，想必也是察覺了酒杯裏不同尋常的分量。


  對於這樣捉襟見肘的王朝，三人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不點破。王朝沒落對於王世子孫而言已是一件悲痛之事，沒有人願意在他們的傷口上撒滿鹽巴。


  即便是明了一切的馬原，也不願意點破這個騙局。


  因為上官丹鳳和大金鵬王的演技是著實讓他有些動容。如果他並非異世界的來客，想必他也一定感動，願意如同陸小鳳一樣答應幫他們複仇。


  四人舉杯。


  “果然是好酒！”上官丹鳳一飲而盡，稱讚道。


  很少有主人會自己再三稱讚自己的酒，上官丹鳳也絕不是個喜歡炫耀自己的人。


  陸小鳳正覺得奇怪，忽然發覺馬原對他稍有示意。他按照馬原的示意將酒喝下去，才驚覺他喝下去的並不是酒，隻不過是種加了顏色的糖水。


  陸小鳳想告訴花滿樓。但花滿樓卻已經微笑著喝下他的酒，歎了口氣，道：“果然是好酒！”


  馬原也微笑著，看著陸小鳳，又看著大金鵬王，配合道：“確實是好酒，我簡直從來也沒有喝過這麽好的酒！”


  他嘴邊一抹玩味的笑。有幾分頑皮，幾分邪魅，更多的是他不經意間俊朗的流露。


  俊朗又能幹的男人都是會招女人喜歡的。陸小鳳並不喜歡有人能在女人麵前搶他的風頭。但撇開這點不談，陸小鳳卻覺得馬原是個極其有趣的人了。


  既然是有趣的人，陸小鳳便想與交朋友。


  既然是他的朋友，就算馬原可能會比他更招女人喜歡，陸小鳳也不介意。


  “既然是這麽好的酒，當然不能白喝的。”陸小鳳笑著接了一句。


  他怕是要答應了。馬原想。


  果然。下一刻，陸小鳳脫口而出，“你要的公道，我一定去盡力替你找回來！”


  這句話他終於說出口了。


  盡管早有察覺他已有此意，聽到他親口說出來時，大金鵬王依然激動得長身而立，踉蹌衝到他麵前，用雙手扶住他的肩，一雙蒼老的眼睛裏，已充滿了感激的熱淚，連聲音都開始哽咽：“謝謝你們，謝謝你們，謝謝你……”


  他反反複複不停的說著兩句話，也不知已說了多少遍。


  上官丹鳳在旁邊看著，也不禁扭轉身子，悄悄的去拭淚。


  過了很久，大金鵬王才比較平靜了些，又道：“獨孤方和獨孤一鶴雖然同姓獨孤，但他們卻仇深如海，柳餘恨的半邊臉就是被閻鐵珊削去的，蕭秋雨卻是柳餘恨的生死之交，你隻要能為我們做這件事，他們三個赴湯蹈火，也跟你走。”


  “不要，”陸小鳳卻道，“他們最好還是留在這裏。”


  “為什麽？大金鵬王皺眉道。他實在不能理解陸小鳳為何不要柳餘恨、蕭秋雨、獨孤方這樣的高手。


  陸小鳳卻沒有答，他沉默了良久。


  馬原便好心地解釋道：“他們雖然全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可是，若要他們去對付獨孤一鶴和霍休，實在無異要他們去送死。”


  馬原的話讓大金鵬王渾身一顫。他猶豫了良久，終於開口道：“你……你難道不要別的幫手？”


  陸小鳳終於笑了，輕輕拍了拍花滿樓的肩，又回身望了馬原一眼，一臉奸計得逞的笑容，說道：“我與花滿樓本來就是老搭檔。再說了，我們現在還有馬原這個大幫手，事情已經成功了一半。”


  已經成功了一半？

  大金鵬王看著花滿樓，仿佛有點懷疑。


  他又看看馬原，依然有些懷疑。


  他實在不信一個瞎子加上一個小白臉竟能比柳餘恨、蕭秋雨、獨孤方那樣的高手還強，隻怕無論誰都不信。


  況且這瞎子雖然還有聽聞，這小白臉卻是連名號都陌生的。


  憑他們兩個就已經成功了一半？大金鵬王疑惑地看著陸小鳳。


  陸小鳳卻對他的疑惑視而不見。他已接著又道：“當然了。除了他們兩人之外，我還得去找兩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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