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屍體
陸小鳳正要上前,嚴人英比陸小鳳動作更快,他已經從馬背上抱下了冰冷的屍體,將它放在了街心。
屍體上幾乎完全沒有傷痕,隻有咽喉上多了點血跡——就像是被毒蛇咬過的那種血痕一樣。隻不過這血跡並不是毒蛇的毒牙留下來的,而是劍鋒留下來的,一柄極鋒利、極可怕的劍。
陸小鳳皺起了眉,道:“這就是張英風?”
嚴人英咬著牙,點點頭。
陸小鳳歎了口氣,閉上了嘴。
嚴人英忽然問道:“你看出他是死在什麽人劍下的?”
陸小鳳歎息著點點頭,他看得出,世上也許隻有一個人能使出如此鋒利、如此可怕的劍,就連葉孤城都不能。他的劍殺人絕不會有如此幹淨利落。但他不願意說出這個人的名字。
嚴人英凝視著他師弟咽喉上的劍痕,忽然癱坐在地,喃喃道:“西門吹雪……隻有西門吹雪……”
陸小鳳默然。張英風想必已找到了西門吹雪,隻可惜現在他已無法說出自己是在哪裏找到西門吹雪的。他說不出話到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否則,或許又有一個人將變成一具屍體,又是一條生命隕落。
“又是一條命!又是一筆血債!”嚴人英蒼白的臉上已有淚痕,突然嘶聲大呼,“西門吹雪,你既然敢殺人,為什麽不敢出來見人?”
呼聲淒厲,就在這淒厲的呼聲中,暮色已忽然降臨大地。
天地間立刻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悲涼肅殺之意,風砂又起,嚴人英抱著他的師弟的屍身,躍上了白馬,打馬狂奔而去,馬是從西麵來的。
嚴人英翻身上馬,又打馬向西馳去,他顯然想從這匹馬上,追出西門吹雪的下落。
陸小鳳迎著北國深秋刀鋒般的西北風,目送這人馬遠去,若是依著他的性子,此刻他或許該一並過去,但馬原卻淡淡開口:“陸小鳳,你不是已經約了李燕北,今日去十三姨的公館裏去嗎?”
“但是李燕北卻忘了告訴我,十三姨的公館在哪兒,我既然去不成,不如與嚴人英走這一趟,也查查究竟是誰下了這殺手——”陸小鳳道。似乎還尚存一絲僥幸心理。
馬原卻打消了他這個念頭:“沒關係,我知道。在卷簾子胡同,十三姨的公館,就在胡同裏左麵最後一家。”
胡同就是巷子,卷簾子胡同是條很幽靜的巷子,住的都是大戶人家,高牆裏寂無人聲,風中帶著石榴花的香氣,暮色已深,夜已將臨。
這一天卻還未過去,左麵最後一家的門是嚴閉著的,李燕北的三十個公館,家家都是門禁森嚴,門口絕沒有閑雜的人。
三人一同進了他的院子,院子很寬大,種著石榴,養著金魚,暑天搭的天棚已拆了。火爐已搬出來清掃,用不著再過多久,屋子裏就得生火了。
前麵的客廳裏燈火輝煌,左麵的花廳裏也燃著燈,李燕北正在花廳裏歎息!
他麵前的紅木桌上,擺著一疊疊厚厚的賬簿,他的歎息聲很沉重,心事也很重。
但他卻還是聽見了陸小鳳的聲音,一進這院子,陸小鳳有關春花秋月的讚歎不絕於耳,似乎要鬧得整個院子都知道他來了。進院子沒多久,他惹得石秀雪連連破涕為笑,似乎是希望整個院子都知道他們來了。
李燕北本就是個反應極靈敏的人,一聽到不同尋常的男女聲音,立馬推開了花廳的門。他已在門外。
“你知道是我?”陸小鳳問。
李燕北勉強作出笑臉:“除了你,還有誰會鬧出這麽大動靜?”
陸小鳳也笑了笑,眼睛盯在他麵前那一疊疊賬簿上,心裏忽然覺得很難受。在京城裏,李燕北已辛苦奮鬥了二十多年,流過血,流過汗。
能在龍蛇混雜的京城裏站住腳,並不是件容易事,可是要倒下去卻很容易。
他為什麽要將自己辛苦一生得來的基業,跟別人作孤注一擲?他這麽樣做是不是值得?
陸小鳳沒有答案。至少對他而言,這並非一件值得的事情。畢竟這世上少有人會願意將大半生的精力在一瞬間荒廢,除非是真正的賭徒。而他陸小鳳不是個亡命之徒,不能理解這些事情,能做到的,隻是尊重,不落井下石罷了。
陸小鳳盯著桌上的一疊疊賬簿沒有說話,石秀雪默默地扯了扯馬原的袖子,希望他能出麵改變一下此刻尷尬的現狀。
關鍵的時候,他的小雪兒似乎很喜歡依賴於他。馬原啞然失笑,反手抓住了石秀雪的小手,用力握了握,要給她安慰。
“既然已經來了,不如談點其他的,我聽說你特意給陸小鳳請了個陪客?”馬原想了想,忽然對李燕北道。
李燕北猛地怔住,似乎沒有想明白這件事馬原怎麽會知道,又似乎在疑惑一向不主動與他說話的馬原怎麽會忽然開口。但他一見陸小鳳一臉摸不著北的神情便忍不住大笑起來,再也不深究其他,連連點頭:“是是是,所以我們還是別再考慮這些事情,先去喝酒,先去喝酒!”
李燕北轉過身,拍著陸小鳳的肩,笑道:“現在下酒的菜想必已備好,我特地替你請的陪客也來了。”
陸小鳳疑惑不已,看看馬原,又看看李燕北,天真地問著:“陪客是誰?”
李燕北笑得仿佛又有些神秘:“當然是個你絕不會討厭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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