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逆境陷身心07
很高興咱們仨人的共同語言!我酒沒多喝,但人竟醉了。
送走好友,門前就沒有了汽車站,雖然紅日尚猶在天。再次對比一下落葉、埂草和蔬菜、莊稼,我又抱起文學書籍。古今中外都在描繪著人們在各種境況下的思想和感情,所以每當讀見逆境中的痛苦文字之時,我也不由地同感起傷心!
我眼前的“跳槽”二字更亮了。
業餘生活畢竟有了一份托福的追求,我從家中到單位總算找到了思想倚靠,“有目標就不累”,夢想寄飛起我的精神,情緒的重擔也有些減輕了。
慢慢的,又是春運了,但從頭到尾隻是簡單地重複了一下去年的經曆。雖然工作以來,想到自己尚未離開單位,並且還願專業知識在汽車站有機會派上用場,不該完全失望上崗,所以我仍經常地重讀著專業書籍。然而,直到春運結束,再次繼續至夏天照樣熱得難受,依舊學無所用。
不過,親人更加關心我!一天早晨,剛到單位,一位檢票員大姐突然迎上來,笑嘻嘻地說
“林澤祥,你的匯款單啊!”
我一聽,大吃一驚!——沒聽誰說要給我錢呀?
我急忙接過來,一看,竟500元,原來是遠在故鄉的妹妹主動給我匯來了補貼。仔細一想,肯定是與我同在省城的好朋友嚴大哥電話告訴她的我在單位的窮苦情況一切如前,所以也讓她費心了!
想著自己“高”在省城,而妹妹“低”在縣城,竟反過來幫我,我忍不住自覺難堪,臉色暗了!
“人家送你錢,咋還不高興?”
女同事的關心,其實加重了我抑鬱的情緒,因此我沒有回答。但她仍是奇怪,未覺所以,繼續幫助地說
“小林,快去郵電局取錢吧!”
“哦,謝謝!”
我雖竭力地一笑認同,但是沒去郵電局,也沒回辦公室,而是低下頭,傷心地坐在候車室。
鄰座的“打工族”正在交談著幸福。一位青年和兩位中年男子都說,今年幹好了,現在天正熱,回家看看!
我明白,其實他們皆是因為工作順利,掙了錢。——回故鄉,再淌汗,才風光!否則,他們在自己的家門口,麵對著熟人,更難耐“外出一場卻缺錢”的身心之熱!
注意了他們的交談口音,我發現他們仨人都是自己的老鄉。老鄉出門自然親!於是,我問道
“老鄉啊,你們在哪幹得這麽滿意?”
“哦,在他姑父的公司幹的。”一位中年老鄉拍拍旁邊那位年輕人的大腿。
“你,你在這個汽車站工作?”另一位老鄉反問道。
“嗯,是的。”
“不用說,我也知道,你是大學生分配來的,”前述的老鄉笑笑,又皺眉,“那你怎麽被分配在這個舊汽車站呀?”
我遺憾地回答自己的經曆時,三位老鄉都很氣憤。年輕人又前後掃視一眼候車室的陳舊,說
“像你們大學生分配工作,如果沒有關係,不能光靠‘才’,還須添個‘貝’,——靠‘財’,方可合適定位!”
“對!我們到他姑父的公司打工,因為他姑父不但關心老鄉,更講究情理,工資和休息就安排得好,一切順心!”兩位中年老鄉異口同聲地說。
聽此介紹,我很敬佩老鄉的姑父在重視著正常的人際關係,愛心感人!而我被分配時,雖然沒有什麽關係,難道領導們就不知道“量才適用”這四個字?再談工作,我至今仍“學無所用”,毋庸多說,我的工資都難保自己的正常生活,還怎樣為“才”添“貝”?
我羨慕地瞧瞧老鄉們,便抬起頭。
雖然上麵隔著一層屋頂,但我覺得老站長和老書記五官漠然的樣子,依舊真正的高在二線!不光是我,其實很多同事都有被“壓”的感覺,隻是各人的重負大小略有差距。三位老鄉還在為我生氣!感謝他們的關心,為了減輕他們的怒氣,我借口解釋
“喂,都怨我命運不好!”
“都怨領導,怨領導不講人性!”
他們仨人卻立即反對。確實的,他們的工作!而我呢?
妹妹和妹夫的工資都不高,還需上敬老、下養小。因為一直省吃儉用,可能餘下了一點生活保障,錢數肯定不多。但是我遠隔著山水,卻還像“啃老族”一般,使妹妹費心,實在一言難盡!於是,我想到母親曾經親自來過,嚴大哥雖是朋友也因好心而為我費的勁更多……這一切盡管皆屬正常的人情,可是我卻已經不算正常——從上到下,從近到遠,尤其從親到朋,自己引起的負擔?
我雖然一直未斷學習,且找到了精神寄托,但自己畢竟還陷在逆境之中。如何才能徹底地解脫?
我遺憾地向老鄉們擺個手,走回辦公室。
屋裏沒人,但我並不輕鬆!無聊地坐在辦公桌前,我對於自己的“專業知識”在單位能有所用的願望,已經完全失去了。
當然,更加令我心急的是,托福學習還沒完成。所以下班回到家中,聽、讀過英語磁帶,我就隨便的提筆寫作,並投起稿兒,聊抒心懷。
就這樣自我慰藉了一段時間,意外的快樂竟是,自己不懈地努力終於換來了收獲!——我這個理科學子,托福尚未成功,但是寫作水平提高了,滿意地寫出了散文,在報紙上發表了。
還是早班的時候,手拿過今天的報紙,在作者之中,竟然眼前一亮了我的名字,雖然讀到的也是與以前一樣的白紙黑字,但已有自己的作品,所以興奮不已!我就趕緊跑出辦公室,在站外的報紙攤上多買了八張。
這一份寫作成績的可愛,當即給我新增了一份信心——文學自立也不差!於是,我開始將文學和英語一樣重視。
天熱之中,閉門租房內,為了省電費而盡量少用電扇,自然難熬。如今作品舒心,我便業餘生活抱著文學書兒,散步郊外,遇到樹陰,及時坐下……孤身鳥語之中,享受中外名著,甚為快樂!而且,我也不斷地寫作隨筆,心喜地投稿、發表。因為經常在報刊上看見自己的名字,所以我已經讀書、寫作,為樂啦!
隻是每當進入單位,依舊陷身逆境,我的心情仍會慢慢地暗下,回複從前了。因而,我還是生活在悲喜之際的。
……將近年底,母親又主動來看望我了。嚴大哥也立即為我送來了一張單人床和一床棉被,還帶著二十個雞蛋。然而,這次他因事而沒留下,隻是陪我將東西抬入屋內,要我向母親問聲好,願她多過一段時間,常去他那兒說說話。
好朋友理解了我痛心難抑的臉色,在出門之時,握住我手,再次勸導
“當下,你參加工作不久,生活困難一些沒啥,別急!以後會慢慢轉好的。我原來也像你這樣,但還是順利過來了。”
可是,他並未想到,這份關愛,則使我更傷悲。因為我難以接受的是,自己已被母親培養出大學校門,現在卻仍需她遷就我的生活!——可言的自我慰藉是,星期天有空,我也提前作了準備,所以母親已知路線而沒需迎接,雖然下午才到,但我們仍迅速地在租房裏好吃好喝了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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