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身體與工作都“病”了01
晚上,天更冷了,母親已在嚴大哥家過夜,小屋裏也空下了一張床,但我的感覺已不再是孤單和淒涼,而是一種解脫!
我又與書籍為伴了。
第二天,我卻逐漸的緊張,尤其晚上。小屋的情況,盡管一切如前,但我已難以入睡——明天,母親就要回來了!我雖然未斷著努力上進,可是,畢竟自覺沒有歡迎的力量。而且,英語、文學和專業書籍等仍擁擠在床頭,外人怎麽講?
左思右想,唯一可以自我慰藉的是,業餘生活於托福追求之中,還曾給母親帶來了樂趣!因為我每次手拿錄音機聽、讀英語時,她都會在旁邊歡笑外國人的聲音!
夜已經深了,總算聯想在母親的那份樂趣之中,我逐漸的輕視了眼前逆境的煎熬……
早晨一醒,就想到了母親,但直到鎖上家門,趕往單位,我都希望她遲些回來;不過,我也不想多欠情朋友,又願她早些回來,所以我一個上午的心情都陷在無法比擬之中。
母親說話就算話,而且她還不知我的思想,所以我中午一回家,她又大開著門,準備了飯菜。不能讓母親為我難受,於是,我竭力舒展起眉頭,與母親吃完了午飯。
晚上,我再次拿起書籍,但想到自己已經專心學習了一年多,還沒結果,心兒又急又痛!
“澤祥,收起書吧!早點休息,別影響明天上班。”母親非常關心。
“好!我馬上就睡了。”
其實她不明白,我不睡覺已經不是為了讀書,而是心痛難眠了!瞧一下母親親愛的眼神,為了給她添樂,我竭力抑住疼,繼續抱著書,假裝讀書為趣……
過了一會兒,夜深了,小屋的燈光又讓母親睜開眼睛,她再次提醒
“快點休息吧!澤祥。”
聽著她的聲音已經焦急。於是,我慌忙回答
“好!媽媽,好——”
我開始清醒母親在那邊的費神,便迅速地擺好書、按下開關,免去了自己這麵的抱罪!
然而,我雖已躺進了被窩,卻又自覺慚愧、難以閉目,不由地感喟自己已經走出大學校門竟仍在累贅著母親的生活。
就這樣,單位抑鬱自己和家庭麻煩母親很多天兒,隻是我曾經出現在報刊之上的名字,依然讓母親高興!而且,她仿佛逐漸的理解了我的心情——每當我的臉色不對之時,她都會拿起報刊、要我重讀作品,或者讓我打開錄音機、放英語的聲音。看著自己沒有完全令母親失望,我的生活才算多了一份慰藉。
有一天午飯後,房東阿姨意外地走進屋裏,向母親笑一笑,說
“哎,俺也來聽聽你孩子的作品!”
“好啊,大姐,來坐下!坐下!”母親一邊搬著板凳,一邊指示我,“快把你的報刊拿過來。”
“好!好……”我拿出一張報刊遞給阿姨。
“阿姨和我一樣,也不識字。你幫著讀吧!”母親說。
我退坐到床邊,突然看到自己擺在枕頭上的新稿子,興趣立出!哎,再聽聽阿姨的意見。我當即欣喜無比地拿起它,伸向她倆之間,一邊手指著白紙黑字,一邊取笑地張開了口——
《我知道》
水中
有珊瑚
也有暗礁
我知道
一定有很多的美麗
我不勝觸及的
//
天上
有星月
也有閃電
我知道
一定有很多的光彩
我難以分清的
//
生命
有快樂
也有憂傷
我知道
一定有很多的時候
我必須努力的
我不停地讀著,阿姨也未斷地笑著,並多次握起母親的手兒,說
“大姐,你這孩子像唱歌啊!”
“唔,大姐,不是!不是!他們年輕人嗓子就是好些……”
母親的話還沒說完,阿姨又拍響了手兒。
阿姨的高興之勁,油然帶給我一份快樂。傍晚,下班回家,才拐上郊外小路,遠遠地已經看見房東家的門前正聚坐著好幾個人。
外麵有些北風,冷了,但他們卻仿佛很熱鬧。我不由地騎快了自行車,迅速地離他們近了。突然的,他們竟逐個地站起,與我打招呼。我一驚,看到房東大叔的手裏拿著的報刊,才明白,他們原來是在傳笑著我的作品。
我愉快地向大家點個頭。
當然,單位的情況其實仍像廢水一般失望在我的心底,故而他們的這份歡樂莫過一片綠葉落在廢水之上,僅能短悅我一時!因此,我沒與他們多敘,就躺進屋裏,仍由母親向他們說明所以……
我終究還是痛苦的!因此,我又與母親苦笑著生活了幾天,已經周末,卻憂鬱至極!——早晨,天已大亮,我還沒起床。但是,母親卻皺眉走到我的床前,緊張地說
“澤祥,你咋生病了?”
“媽,怎麽回事?”
“昨晚我勸你別傷心、早睡覺,好說歹說才勸你睡著。可是,你後來又突然醒了,夜裏大叫一聲、嘴兒吐沫、腿兒還抖呢?……”
“什麽?”
我立刻奇怪,咋會如此?母親繼續說
“我正要去扶你,而你不到一分鍾已睜開眼睛、看著我,喊聲‘媽’就又睡了!我便沒再吵你……”
自己並不知道呀?我一驚,就急忙坐起,但身體卻像勞累過一樣,很疲乏!而我昨天並沒幹過什麽重活,於是,我開始明白自己夜裏應該有過什麽不正常。當然,母親還在犯愁
“今天正好是星期日,快去醫院看看吧!”
“好的!媽,”我看著母親鬱悶的麵色,趕緊回答,“別擔心!”
我們迅速地饃兒夾菜,邊吃邊去了大醫院。“導醫員”要我們掛了“神經內科”專家號。
走進醫療室,看見醫生莫過四十來歲,已成專家,我很佩服!而她穿著白色的工作大衣,似乎顯得又漂亮一些。我感覺,她必能正確診斷、迅速治愈。
母親把我夜裏睡著後“大叫一聲、嘴兒吐沫、腿兒還抖……”的情況又向專家說明了一下,於是,她看起我,說
“同誌,你患上了癲癇病!”
“啊!——”
我驚奇至極!因為我曾經聽說過“癲癇病”尚是不治之症,實在難以置信自己竟會患上這種絕症。尤其自己正在二十五歲的青春之際,唉!
“你的頭部可曾受過外傷?”
“沒有!沒有!”
我迅速回想一下,自己從學校到社會,頭部確實沒有受過外傷,立刻緊張而疑惑地注視著她。
“醫生,他小時候也很聽話,好好學習、沒與小朋友大吵大鬧過,頭部就沒受過外傷!”母親急忙插話。
“那就先要拍一個‘腦電圖’瞧瞧吧。”她說。
於是,我排著隊交過錢而進入了影像中心。作過檢查,等了半個多小時,待裏麵的醫務人員將報告遞出,我慌忙拿起它,疾步返回神經內科。專家接過圖片,看了文字,說
“沒查出問題?那就再拍一個腦t吧。”
影像中心的門口依舊擁擠著很多病人,我又等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做完了檢查,又拿回了片子。專家接過去,看一下,說
“還沒查出問題?不過,聽你母親前麵所說的、犯病時的樣子,你就得了癲癇病,趕緊吃藥吧。”
“哦,謝謝醫生診斷得快!”母親點頭,又提醒我,“聽到了吧?就照著醫生講的做!”
我畢竟仍陷身在逆境之中,“蜜蜂叮在玻璃窗→看到光明無出路”,現在的病症又把我推到了絕境,所以我已經講不出話。專家仿佛理解了我的心情,立即朝我一笑,傳來開啟
“同誌,癲癇病其實也沒什麽。王羲之、愛因斯坦和愷撒大帝都患有癲癇病!”
“噢,謝謝您的關照!”
聽她此說,我頓感輕鬆,向她點點頭。於是,母親拉起我的手兒,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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